雪児说要去苍风国,要去冰极雪域,我知道,那里有雪,漫天的雪。可你是否知道,在我的心里也埋藏着数个雪夜,它们就像你的名字一样,深深地埋在了我的心里,从前偶尔出远门,每次到了有雪的地方,我都会想,如果雪児在这里面跳一支舞,会有多美。
只是,我记忆中的雪,和你记忆中的雪永远不会重合了,我的雪中有雪児的倩影,而在你的雪中,只有你的云哥哥!
我有些失魂落魄地起身,像是游魂一般回到了住处,拿起身边的酒杯,却发现最后一滴液体已经倒尽,杯底只剩下了空空的月光。
我早就该猜到的,当初那个杀死凤赤火的人就是云澈,云澈一定是穿过凤凰大阵,进入了雪児一直以来所在的栖凤谷当中。是我没有想到,仅仅是短短的几天而已,雪児居然对他产生了如此的感情。
其实想想,如果自己不是凤凰神宗太子的话,以雪児单纯的内心,自己想要得到雪児也是轻而易举吧?
只是可惜,一切都不会向着如果的方向发展,皇妹的身份,父皇的愤怒,如今再加上一个情根深种,越来越多的事情出现在了面前,我闭上眼睛似乎能感觉到雪児正在离我远去,我想抓住她,结果这一次,就连雪児都反手推开了我……
浑浑噩噩的生活,之后则是如同噩梦般的几天,我那道一闪而过的想法倒真的成真了,云澈没有死,他回来了。因为苍风国的事情,他一次次地报复,也一次次地为凤凰神宗带来了死亡的危机,看着那几个皇弟一个接一个的死去,我的心中却没有多少波动,或许我死了更好吧,一切就结束了,但是云澈并没有杀我,我也只能像是苟延残喘般地活在这个冰冷的世界上。
很多的时候,我都感觉我的灵魂已经死了,可命运却不想让我这样沉寂下去,它就是喜欢一遍遍地刺激我,打击我,来用我的痛苦博取可笑的欢乐。
那天我得到了一个消息,父皇,他要把雪児嫁给云澈!
宛若晴天霹雳炸响在空中,“砰”的一声,陪伴我醉了数年的玉酒杯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一种铺天盖地的无力感袭来。这些年我不知道被这个自己称呼为父皇的男人打到过吐血多少次,可身体上再痛,哪怕被他打到经脉险些碎裂,我都不曾有过这种感觉。
这或许是我长大后第一次眼角湿润,可最后,我将眼泪咽了下去,我带着满身的伤痕,找到了那个将这一切带给我的人,我曾经最敬爱的父皇。
没有任何犹豫的,生平第一次,我带着哀求的神色,一下子跪倒,或者说是扑倒在了他的身前,我求他不要让雪児嫁给云澈,他却闭着眼睛,说出了什么“夺天老人”的事,可我不想管这些,我只想要挽回雪児。
“那又怎样!那可是雪児!对父皇,对儿臣来说,都是世上最重要的人。怎么可以利用她来……”我大吼着,说出的话已经完全抛弃了大脑。
“住口!雪児是先祖凤神的传承者,背负着未来守护全宗的使命,但不代表她必须永远属于凤凰神宗,也不属于任何人!她只属于她自己!再有半年,她就满二十岁,她可以决定自己的任何事,就算是我们,也只有规劝和引导的权利,而没有强行干涉和替她做决定的资格!这才是真正的为她好!而你……你对雪児抱着什么肮脏的心思,朕一直不愿点破,但你当真以为朕不清楚吗!!”
面前那个让我有些陌生的人怒声说着,可是这些有什么用吗,我不想管什么使命,不想管什么凤凰神宗。
“父皇……儿臣真的不能失去雪児,想到雪児要嫁给他人……儿臣比死还要难受……求父皇收回成命,儿臣一定用尽一切去保护雪児,儿臣可以给雪児她想要的一切……儿臣可以不做太子,不要皇位……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求……得到雪児。”
我颤抖着,不惜匍匐在他的脚边,如同摇尾乞怜一般将自己的心中的话全部说了出来,我当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也没打算闪避。
果然,狠狠的一脚落在了我的身上,五脏六腑的震动之下,我感觉我已经将全身的血都吐了出去,一股眩晕的感觉浮现,可这世界总是这样,会在身体上的痛苦后,给你一下更为残酷的暴击。
“不要说你是她的皇兄,就算你们非兄妹,你也永远不可能配不上雪児,雪児也不会正眼看你一次!给朕滚到凤心殿闭门思过百日!再敢妄言,朕亲手废了你!”那个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利剑,重重地刺在了我残破不堪的内心。
“呵呵,对,我在你们的眼中永远是那么的不堪……只是雪児,真的从来没有愿意正眼看过我一次吗……”
我手里紧紧地攥着藏在胸前的那把匕首,现在我什么都不想思考了,也什么都不想说了,我只要,雪児!
“风横空……这是你逼我的!”
整个世界渐渐静寂了下去,我知道,我大概是晕过去了,可我也不想醒来,因为只有在梦里我才能看到那抹如仙如幻的身影,只有在那里,才是最温暖的地方。
不知沉沉睡了多久,当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繁星满天了,我拖着疲累的身躯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看着依旧躺在地上无人清扫的玉杯碎片,顿时有一种被世界遗弃的感觉。我这个堂堂太子,活成这样也是真的失败,不过无所谓了。
耳畔忽然传来女子的笑声,那是两个宗门中的侍女在外面收拾东西,稍稍一听之下,我便知道她们是在谈论关于自己的事情,说自己整整在大殿的门口无人照看地昏迷了大半天,呵,是挺凄惨的,也很好笑,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