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军营,天色刚刚泛亮。进入大营后,陈锋狮子般的眼神转向传令兵:“吹号,全镇集合!”
在曙光中,大清新军第六镇六千士兵一列列整齐地站在了操场上,陈锋不禁暗赞袁世凯还是练兵有方的。跳上临时搭建的木台,陈锋将自己的意志和声音一起扩散开来:“士兵们,我是你们的长官,第六镇统制,吴禄贞。现在全镇集合,是要通报几件事!”
“日前,湖北新军举义,湖北光复,湖南,云南,广西,安徽,江西,江苏、浙江,山西都纷纷响应,目前已经光复,新军二、三、四、七镇已经开往湖北、江苏、安徽打仗,现在直隶还有关外能调动的新军只剩下我们第六镇了,朝廷要我们去和山西的革命军拼命,大家说,怎么办?!”
“哄”的一声,台下的士兵们瞬间大乱,面对如此形势,聪敏一点的已经预感到今天会发生大事情了。
隐藏在新军中的革命同志开始纷纷鼓动旁边的士兵,有恐吓说打仗就要死人的,有引诱说革命成功升官发财的,有憧憬说革命成功多分田地的,有分析说京城直隶只剩下第一镇那些不堪一击的八旗兵的,只要举义,这些美好的未来唾手可得。
台下乱了一阵,陈锋使了个眼色,台下的革命党人何遂带头大喊:“大帅,我们举义吧!”,孔庚接着喊:“大帅带着我们打进京城去!”隐藏的革命同志纷纷响应,周围的士兵们也跟着躁动起来。
陈锋看火候已到,便假意顺水推舟,运起精神力展开蛊惑之能:“好,既然今日大家万众一心,我们新军第六镇,就此起义!”
台下无论是革命同志,还是被陈锋精神力感染的一般士兵们,为了美好的明天,都纷纷欢呼起来,跟着革命同志一起高呼“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这八个字一喊,原本还有些犹豫的战士们也逐渐坚定起来——清朝是一个文字狱相当严重的朝代,连写“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都能抄家灭族——说出了这八个字,就是造反,再无退路,有此认知,将他们向真正革命的道路上推进了一大截。
接下来,趁着城内高级军官未返回军营的空档,陈锋就在操场上,聚集革命同志和军中有一定威望的老兵,倾向革命或者中立的低级军官,商定了军中职务,军队更名为中华人民革命军第一镇,陈锋任统制兼第一协协统,何遂任第二协协统,孔庚任第三协协统,这两人从兴中会开始就一直跟着吴禄贞,可谓志同道合,忠心耿耿。其余各职由革命同志和老兵,低级军官提拔使用。
然后,陈锋命令,打开给养库,发放每名士兵一块大洋,顿时士兵们欢呼起来,这也是北洋新军的传统——“开拔费”,只
有发钱了,士兵们才会打仗。趁着上下一心,陈锋命令打开军营边上车站里扣压的军火,发放枪支弹药,由革命同志带头,列队向石家庄进军。
此时的石家庄,还在睡梦中刚刚醒来,清晨的朝晖轻轻地撒在古老斑驳的城墙上,浑然不知它即将迎来生命中的伟大变革。
车站离石家庄并不远,当整齐的新军来到城门前时,守门的士兵还满面讨好地向着骑马的军官问候了一声,然后就被前锋直接看管起来,接管了城门。
进城之后,陈锋迅速指派人手,第一协分兵把守住了其余三座城门和衙门,然后直奔电报局,控制住了唯一能与外界联络的喉舌。
而对于城中的达官贵人们的住处,第二协协统何遂是一清二楚,他原来就是革命队伍中负责策反暗杀的,当下分出几只队伍,迅速控制了富人们和第六镇高级军官们的住宅,等候命令。
第三协协统孔庚则把守住城中的主要街道,进行戒严,禁止人员走动,防止地痞流氓、帮派分子借革命军的名义打砸抢——这在之前举义的城市中并不罕见。
一个小时过后,在重重的警卫下,陈锋在清理过的衙门内接见了城中的革命同志,还有在之前的警卫队长叛乱中幸免于难的参谋张厚琬——此人也是革命党人,具备相当的军事才华,之前是吴禄贞从保定陆军学堂挖来的——被当场任命为代理参谋长,负责组织策划以后起义部队的军事行动。
由于石家庄距离京城很近,城中革命同志并不多,而且多是较低社会地位,见识不多,既不能对周边县城进行号召,也不能安抚城中局面,更难对目前形势给出有用的建议。陈锋皱皱眉头,他原本设想的由革命同志为主体,开明士绅为辅助组建革命军政府的构想有了失败的危险。
于是召集了何遂、孔庚、张厚琬三人,向他们问计。
何遂立即说道:“保定陆军学堂有大批我们的同志,可以电报督促他们前来组建政府,扩充部队。”
孔庚也介绍说,“北方革命同盟总部在天津,以胡鄂公为首,有很多同志才具不凡,可以召唤前来。”
张厚琬则反问了陈锋一句:“大帅志向为何?”
一句话警醒了陈锋,从目前自己的行动如此顺利看来,结合原本世界的历史,自己的行动是顺天应人的,是符合世界大势历史潮流的,世界意志非但没有阻挠,而且还隐隐相助。
他不像阎锡山或者张作霖,因为消息闭塞,对周边形势一无所知,只能选择割据地方,当下周边的形势其实对他非常有利。
思考了一会儿,组织了一下语言,陈锋很有信心地对三人说:“我们革命党人当然以推翻清廷,驱除鞑虏为己任!现在我们占领了石家庄,距离京城只有一个保定!我们完全可以擒贼擒王,利用我们举义的消息还没有扩散,直捣黄龙!到时候把京城一举拿下,控制住所有的满清贵族,革命首功就在眼前!”
何遂、孔庚二人俱是激动万分,何遂当即提议:“石家庄戒严不能取消,城门准入不准出。”
“通知保定的同志配合让火车迅速通过,当京城攻下后,迅速通电全国,鼓舞人心。” 孔庚补充了一句。
张厚琬打开军事地图,仔细测量了石家庄到京城的距离,估算了下时间,也狠狠一击桌面,抬头热切道:“大帅,兵贵神速!乘坐火车就可以最快的速度运输部队,偷袭京城成功的机会很大,这个险值得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