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秦丰听完老太妃重复关云锦的话后只有两个字的评价——荒谬。
不是说关秦丰不信牛鬼蛇神这些事,即使他对“封侯拜相、位极人臣”这几个字也心动,可他的理智仍更偏向于那个贱妇的女儿跟她一样贱,她定是编了些谎话来糊弄他们。
关秦丰心下给关云锦定了罪,并劝了老太妃一番,老太妃还是不太赞同,她说:“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母亲……”关秦丰无奈。
正这时,一个丫鬟掀开帘子匆匆进了屋,圆脸煞白,额上隐隐沁出汗珠。若关云锦还在,定会认出,这个丫鬟就是那个在老太妃面前得势的圆脸盘子,杜鹃。
杜鹃行色匆匆,俨然是忘了这时候老太妃正同王爷说话,进屋后见着王爷方才恍然,忙跪下告饶。
杜鹃是现下老太妃身边最得力的丫头,老太妃也知她本身是个稳重的性格,且在关云锦离开后她就让杜鹃去探听关云锦的事,不过这么一会儿功夫,她怎么就脸色难看的回来了?
“怎得这时候回来了?”老太妃没立刻定她的罪,而是询问了一句。
杜鹃呼吸还有些急促,被问到后倒是很快调整了下,回禀道:“太妃,小跨院……出了件事儿。”
一听“小跨院”三个字,老太妃呼吸微微一滞,关秦丰则一脸怒色,朝老太妃一拱手道:“母亲,儿就说,那贱妇之女不是个省心的……”
“先听杜鹃把话说完。”老太妃其实也挺困惑儿子为何对故去的前儿媳妇一口一个贱妇,虽然她也不喜欢那前儿媳妇的清高模样,可到底她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凭良心说,晨昏定省,伺候公婆,她做的都还不错,可比冷氏好得多。
杜鹃犹犹豫豫看了关秦丰一眼,又听上首老太妃说:“你继续说,小跨院出了何事?”
杜鹃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便将小跨院白薇被雷劈请大夫的事说了下。
“怎得会被雷劈?”老太妃和关秦丰皆惊讶。
“奴婢本想去小跨院那边替太妃瞧瞧五郡主与往日有何不同,路上却是遇上了五郡主身旁伺候的丫鬟白芷,她正是奉了五郡主之命去请大夫,奴婢一问之下方知是五郡主身旁伺候的大丫鬟白薇挨了雷劈……”杜鹃道。
“可知白薇为何会挨雷劈?”老太妃问的有些急。
杜鹃摇头:“奴婢得知小跨院有人挨了雷劈就先回来禀报太妃。”
一个时辰前,关云锦在万寿院碧纱橱这边说的那些话杜鹃也都听得一清二楚,就这么短短时间,小跨院里就有人挨了雷劈,杜鹃也自然而然想起了五郡主所说的“煞星”,白薇可是贴身伺候的大丫鬟,五郡主可是说了,若是与她接触过多,也会被煞气影响。挨雷劈这事儿,怎么也不像是人为吧?杜鹃脑补一通后,顿觉毛骨悚然,想起早上她还与五郡主同在一屋檐下,恨不能立刻拿艾叶去洗一洗。
“孝义,你如何看?”孝义,是关秦丰的字。
关秦丰脸色有点不好看,他不想信关云锦的邪,但雷劈这事儿,还真有那么点邪乎。
犹豫片刻,他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这不过是巧合。”
老太妃张嘴欲反驳,想了想,还是没反驳,只沉吟道:“那便再看几日,杜鹃,你与喜鹊一道这两日往小跨院那边走走,多注意着些那些伺候的人。”
倘若“煞星”为真,那么与她接触时间过长,定不会下场太好。
杜鹃有心拒绝,可看老太妃打定主意,王爷也没有反对,只能委屈应下。但是,她一定会尽量跟五郡主保持距离,她手底下好似有个丫头跟小跨院里的白莲熟识,不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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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半日,小跨院白薇被雷劈一事整个府都传遍了,事情倒不是从小跨院传出去的,而是杜鹃将给白薇诊治的大夫叫了询问几句,恰巧让洒扫的几个小丫头听了去,当时府里也有几个人瞧见有雷光劈下,这一传十十传百,可不就传的府内人尽皆知?
奇葩的是,传到后头就变成了五郡主被雷劈了。
下午时,三郡主关云冬拖着病体来看关云锦时,关云锦还真是一脸懵逼。
“我没被雷劈啊。”关云锦哭笑不得。
“不是你我就放心咳咳……”关云冬刚松一口气,就猛地咳了起来。
原主记忆中,三郡主从小体弱多病,她母亲是同四郡主母亲一样,早前是关秦丰的通房,后来被提了姨娘的赵姨娘。赵姨娘在怀孕时误食了些东西,伤了身子和肚子里的孩子,以至于关云冬早产出生后一直体弱,赵姨娘在生产后身子也不利索,母女俩是继关云锦之后,另两位不受待见的。
赵姨娘生产后身子虚的厉害,她一度以为自己会早早离开,是原主的母亲为她四处求医,硬生生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赵姨娘是个感恩图报的,这些年一直暗暗照顾着关云锦,也时常会让关云冬过来坐坐。
可以说,关云冬是原主在府中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人,可惜,原主心底对关云冬还抱有怀疑。再有白薇一通挑拨,她就将关云冬划到关云夏、关云禧一界。
关云锦有些同情关云冬,她很瘦弱,明明已经十七岁,长得却连十五岁都不如,她个子也不高,常年生病几乎拖垮了她的身体,面色苍白,再一用力咳嗽,眉间甚至有三道深深的沟壑,她稍一用力,额上也冒出了汗珠。
关云锦立刻让白芨倒了热水过来,边替关云冬拍着背,关云冬对她举动略感讶异,讶异后却是温柔笑着安慰她:“老毛病了,无碍。”
关云锦没说话,仔细打量了关云冬的神色,她虽然不是医生,但常年习武,对人体也有一些了解,关云冬算是典型的体弱。具体情况在没有现代医院的检查,很难凭肉眼分辨。
见关云锦神色凝重,关云冬又笑着补充:“放心吧,我自小体弱,大夫开的药也一直吃着,前两日是受了风才没来看你。”
普通人受了风可能躺一晚喝一帖药明日就能好,但这种“小病”放到关云冬身上,却能要了她半条命。
关云锦犹豫半晌,问:“可有换大夫看过?”
关云冬摇头,“自小就是由林大夫瞧。”
关云锦怀疑起这位林大夫的医术。
似是看穿她的心思,关云冬道:“林大夫医术过人,若不是他,我怕是也活不到今日。”
“……好吧,不过有机会的话,还是另找个大夫看看,听听别的大夫的意见。”关云锦对中医望闻问切不太了解,可没有仪器检查,兴许还是该多看看大夫。
关云锦思绪飘着,察觉到关云冬探究的目光,便朝她望了去,立时也明白了关云冬为何这么看着她——往常关云冬来看原主时,原主跟她可说不上几句话,很多时候都是沉默,或者挤出僵硬的笑容回应,至多就是问她一句“身子可好些了”,干巴巴的。
她好像……话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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