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洼子。
大姨夫姜玉军得到了外甥的指示,特意先行来到了加工厂。
“老郭啊,这事你可安排好啊,我们不加工头一份,我跟你说啊,我大外甥种了三十多垧地麦子,三十一二万斤麦子呢,你这要是给弄咂了,弄出耗子屎,面滚上发霉的面饼,这大户可就跑了。”
“老姜大哥啊你就放心吧,兄弟这加工厂这也开好几年了,啥时候加出耗子屎了,我家这市场就下电猫,根本没耗子,机器也干净,你就放心吧,时常我们俩都会清理清理。”
姜玉军道:“我知道,但是咱也得跟你说说啊,毕竟这是大事啊,光明天就要加工五千斤的麦子,这可是要卖到北京去的高级面粉,可不能给人整咂了。”
“不能啊,你就放心吧,明天加工两份在加工你们的,这行吧?即便有脏东西,也被别人家的面冲洗干净了。”
姜玉军满意的笑道:“这还差不多。”
“老姜大哥晚上咱哥俩去狗肉馆喝一顿,给我找了这么一大笔活。”
“这客气干啥,咱们老兄老弟的谁跟谁啊。”
“不行,平常还喝呢,更别提现在了,这就么说定了。”
二人扯着大嗓门跟着电机磨面机的轰鸣声中聊着天的时候,王国山开着四轮子拉着众人和五千多斤麦来到了加工厂厂房外。
“人来了,行了,不跟你唠了,我得帮着卸车去。”
李桂芝从车头轱辘盖子上下了车,来到姜玉军面前:“大姐夫啊你跟他们说没说啊?“
“都告诉完了,明天先加工两份后在给咱们加工。“
“那行。”
“你进去泡称,我跟着他们扛。”姜玉军道。
李桂芝道:“不用啊大姐夫,你歇歇吧,让他们扛吧,都六十的人了。”
“我这体格子三十四的都不一定干过我,现在一天卸车,扛个十几二吨的大米照样干。”
李桂芝道:“那你帮着抬抬口袋,让他们扛。”
王彪和沈娜取完面口袋后,开车直接来到了菜市场,菜市场里一家肉铺子是清真回民开的,卖的肉纯,不会掺加,回民开的肉铺或是饭店,在他们江源人的眼里就是一道金字招牌。
清真贵教的教义就是最大的最严格的质检标准,没有哪个信封清真的人会弄虚作假,或是把病死的牛羊当好牛羊肉卖。
吃着放心。
这就是信仰的好处,没有精神信仰的人,是最可怕的。
百年前,国人信封宗教信封鬼神,害怕因果报应,追求积阴德,所以干缺德的事的人极少极少,所以那时候晋商名誉满天下。
老店的招牌都硬。
卖的吃喝都很健康。
而现在在稿费医疗、超高的房价下,人民都钻空心思的赚钱,别说缺不缺德,为了求利益最大化,违法的事都在所不惜。
只信奉金钱的人是最可怕的一群人。
他们没有道德底线,没有良心,比非洲二哥还阴险残忍。
王彪买了两斤牛肉两斤羊肉还五六样涮锅子的蔬菜还有几瓶现磨的芝麻酱,来到了大姨家。
大姨做的一手好饭菜,可比他老妈大人做的好吃多了。
不过大姨已经六十一了,19年又得了脑出血,王彪可舍不得大姨太忙活,吃火锅大家都爱吃,还省事。
沈娜是个地地道道的北京大妞,局气、爽快、真诚,有礼貌涵养,嘴又甜人又会来事。
一进屋就把大姨的胳膊抱住,那个亲昵劲把李桂芝看的又开心欣慰,又是嫉妒。
这可是她亲亲的儿媳妇啊。
李桂花这个开心,更加的稀罕这个大外甥媳妇了。
北京那么有钱的大户人家的闺女,居然一点都不嫌弃、看不起她这个村妇。
那几个婆家亲侄女,一各个不过是在城里住,家里还没多少钱,逢年过节过来,那都跟姑奶奶是的,忙里忙外都是她和儿媳妇忙活,一个个是手不伸,坐那不是打麻将就是玩手机。
你还得端茶递水的伺候。
见人也不亲,哎,还是这外甥媳妇好。
“老闺女啊,你进屋坐着去,今天大姨给你做个溜肉段、锅包肉和窝瓤子。”李桂花高兴的不得了。
沈娜好奇道:“大姨,窝瓤子是什么啊?窝窝头啊?”
李桂芝笑道:“是酥饼子,你大姨做的酥饼子那可是一绝,起酥又好吃。”
“不用啦大姨,那么费事的,王彪说您不能受累的。”沈娜道。
李桂花笑道:“别听他瞎说,再说做几个菜能累挺啥,去进屋等着啊。”
王彪刚用勺子挖了一盆西瓜,见沈娜过来,拿着塑料小叉子插了一块,“女王陛下,这是西夏国进贡的富硒沙瓤西瓜,您尝尝。”
沈娜迈着傲娇的小步伐,莲步款款的走了过来,“本宫尝尝。”
“嗯,不错,又凉又起沙。”沈娜说着端起西瓜盆向厨房走去。
王彪愣了,卧槽,好吃你也别端走啊,不知道为夫的我最爱就是窖藏的西瓜吗,你好歹给我吃两口啊。
“你干啥去啊?“
”给妈和大姨吃。”
等了几分钟沈娜也没抱着西瓜盆回来,馋的王彪只能拿着勺子挖着西瓜盆上残存的果肉解馋。
嗯,不错。
凉快解渴。
糖分还低。
吃太甜不好,容易胖,容易得糖尿病。
王彪如是的安慰自己。
吃完了沈娜剩下的西瓜后,王彪看了看点儿,开车来到加工厂,叫老叔等几人停下了工,来到江北城郊的八大碗,五个人点了六个菜。
“老爷啊,你可别喝酒啊,回去还得开四轮子呢,你就喝茶水得了。”
王国山一听,满脸的可惜:“唉,又溜肥肠又狗肉丝的,这好的菜不喝点太......”
王彪一见老爷那一脸被酒虫勾动的馋样,想了想,下午也没别的活,就是把麦子都串出来,拌上水,摆空地上放好闷着,就齐活了。
明天在来加工。
也没啥危险的地方,喝点就喝点吧。
“那回头我开四轮子拉你们回去,不过老爷你就喝一杯啊,不行多喝,你这糖尿病可不能多喝,回头我老奶知道了非跑我家撅我不可。”
王国山呲着牙笑道:“不能啊。”
“行,那你们吃着,感觉要吃完了给我打电话我开车来接你们。”
这边火锅吃的如火如荼。
王家屯里王洪刚和爸妈也忙活的如火如荼。
由于干活的人多,王彪家没有供饭,把钱都折合在工钱里了。
王家屯和小马棚子的人因为离着近都回道了各自的家吃饭了,而南屯和郭家屯等屯子的人都选择了戴在王家屯,一个个都呆在了大草棚子里休息。
一个个拿着纸壳子铺在地上坐着,吃着从卖店买的面包、锅巴或是泡的桶康和火腿肠,有的对自己大量的还买了瓶冰镇饮料或是冰镇啤酒和老爷爷花生米、小辣鱼什么的满足自己的肚子。
吃饱喝得一个个就地躺下,睡觉或是打盹。
养精蓄锐,争取下午再掰他个两千穗,高低赚村长他二百块钱不可。
就三十多垧地,自己少掰一穗,那就是让别人多赚一穗的钱。
这可不行。
在者,给书记干活啊,这是多大的农场,以后零零散散的活可定不少,这时候干活要是表现不好,以后还能找她们干?
这年头,老农民想赚钱多特么难啊。
都说合作社好,是大趋势。
可是有几家靠谱的呢?
以前村里也有好几个人搞,不是种子化肥不行,闹的大家伙减产,就是特么不给钱。
比如老王家,18年加入合作社两晌地黑玉米,到现在一分钱都还没要回来,听说村长的表弟还为此从区里上访到北京,被截访的揍了一顿,那一千多垧地钱的事还是不了了之,没有要回来。
在者,周围乡镇村屯也都有搞合作社的,可是一垧地最多比市场行情贵个几百,有的那些早早就搬城里或是搬到别的别省的,为了省事,不来回跑,都是比市场价低几百一炮卖给合作社好几年。
哪个像王彪家农场这样,给一万的那都是天价了。
有活也找本村的人来干,价格给的也高,还没那么多事,也不刻薄,干的舒心,钱赚的也痛快。
按垄估穗赚钱,赚少了那就怪不着别人,只怪自己干活慢。
老太爷搬来个小马扎靠在一个草捆旁,看着大家伙。
人多手杂的,万一那个人厌恶手贱,祸害人或是往草包里塞钉子什么的,又或是把烟头没踩灭弄干草垛里,那可损失大了,他得盯着点。
不然心里不踏实。
下午快六点的时候,王彪才开着王国山的四轮拖拉机从上洼子回到王家屯。
而沈娜已经到家快半个小时了。
王彪到家时,她已经骑着小庞驮着刚吃完饭的爷爷来到了地理,统计工钱。
由于有工头,统计工作很容易,查各个村屯的片区,掰了几根垄,几个人就能算出工钱,而搬运苞米装车和司机都是按天算钱的,合计工钱更简单。
王彪到家后,没有忙着去地理。
反正大家伙为了趁凉快多干一会,得八点的时候才住工,他倒是不忙着去。
开车克拉斯伸缩臂装载车抓了十几捆青储和七八捆干草,又从大库里抓了一捆紫花苜宿,都拉倒了牛舍大院,帮着李宁和老叔王洪超给牛搅拌草料。
现在牛在育肥,草料必须得精拌,精料多了,牛容易瘤胃酸中毒,料少了吧,长膘慢。
20年国家农业部发布各种规定,禁止售卖饲料,禁止往饲料里添加各种药剂激素等,所以给牛育肥只能靠植物精料来给牛快速增肥。
苞米面子、豆饼、紫花苜蓿草。酒糟、豆腐渣啥的就成了主流育肥手段。
别人的养殖场虽然阴奉阳违,但是王彪不会,育肥就靠苞米面子和紫花苜蓿,在要出栏售卖的时候提前一个月喂上红糖白酒水。
齐活。
在过几个月,那几十头繁育母牛就可以配种怀小牛犊了。
那二十多头大牤子也可以出手卖了。
马上就要到见收益的时候了,王彪可不敢掉以轻心。
这玩意不说有病有灾。
就是瘦上几斤,那都得少赚五六十块钱。
临近八点的时候。
黑苞米地头,一对干秸秆树枝呼呼的燃烧着,火苗子和通红的木头火烧炙着艾蒿不断的冒起阵阵蓝烟,熏得五米内的蚊子几乎绝迹。
沈娜打着小庞的金光大灯和王彪一起核账。
来一人,核算好一人,在本子上记好钱数。
到了八点十分的时候,星星都星星点点的出来了,剩下的一伙人和车才掰完装完苞米从地理出来。
王彪垫脚尖瞅了瞅,“都出来了吧?还有没有人没干完呢?”
“都出来村长。”
“老雅兰她们是最后一伙的都出来了,没人了。”
王彪点了点头,大喊道:“那行啊,那这就发今天的工钱,咱们都别挤啊,先从郭家屯的人发钱,她们屯子离的远,早发完早回去,大家伙没意见吧?”
“行,我们没意见。”
“哈哈哈哈,王书记啊给大家伙发钱呢我们有啥意见。”
“好了那我就不墨迹了,现在咱们就点名,点到谁谁上来领钱,觉得数目不对的,就当场说,咱们好重算,免得时候啰嗦。”
“张素芬,今天掰了五根垄,五百块钱,没错吧?”
包着头巾的张素芬激动的拿着沈娜递过来的五张嘎巴嘎巴新的大红片,“没错,艾玛啊,没想到我一天也能赚这么多钱。给大棚干才八块钱一小时,最多的时候一天热个要死才赚一百二三......”
王彪笑着继续点名:“金雅兰四根,四百块......张老嘎四根垄四百块钱,胡大虎5根垄,五百块.......”
连带司机一共67个工人,一共发出去了近三万块钱。一共掰了七垧三亩地。
“大家伙回去早点睡啊,明天早上早点来吗,早上干活凉快,出活,大家正好还能多干一些,有谁想跟着干的就让他们过来。”
转眼。
三天过去了,黑苞米都掰完了,也都加工完存入了冷库,王彪正合计着第二天把草捆都打完入库,跟沈娜回北京交接黑玉米和面粉呢。
镇里下来任务了。
鉴于以前有村领导弄虚作假,虚报瞒报贫困库低保户,不断有人上访和在短视频平台上发,事闹的挺大,影响很不好。
市区四套班子开会,要求各镇牵头督促,从新严格踏查摸底家家户户情况,谁家过了线还在吃低保,而收入不够的人家却评不上凭困户。
王彪犯难了。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一份得罪人的工作,骂爹骂娘那都是轻的,碰着虎了吧唧的横虎,那都敢动家伙揍你!
可是,难,也得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