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李旦,尽管见过好些个真正的“神仙”。可他对于什么是斩尸境,什么是飞升境,几乎一无所知。
可怕的是,放眼整个天下,这都是一种普遍现象。
九大地界,无数山上炼气士。不论修为高低,不论天赋强弱,大家似乎都极有默契的,遗忘了某一段“历史”。
吕厚先就亲口说过,道祖,也是从这座天下飞升出去的。
道祖是什么修为?早已超越大罗金仙,炼虚合道,不死不灭。
所以,当年的九洲,一定存在着成仙之法,一定有一条通天大道。
何况,如今的天幕上,还有位“老天爷”睁着眼睛呢。
然而数千年来,世人辛苦修行,能到达的境界,却永远止步于斩尸境。至少,李旦从未在任何一部道经、典籍之中,看见过某位前辈高人飞升成仙的记载。
猴妖也说,自己从弥罗地界远道而来,就是想要寻找成仙的线索。哪怕是佛道盛行的弥罗地界,近万年以来,也从未有佛子成佛。
这是一件细思极恐的事情,仿佛通天之路,被人故意斩断了。
否则在这漫长的一万年里,天地之间,孕育过多少惊才绝艳之辈?有过多少天赋异禀之人?难道就无一人有成仙的资质?难道后人,就没有一个比得上先行的古人?
李旦显然是不信的,这很不科学。他还清楚记得三个月前,在落星湖底下,蚩幽说过的一句话。
确切的说,是六个字。
飞升台,长生天。
后者很好理解,天外的世界,长生的地方。但是前者,就有太多讲究了。
飞升台在哪?是谁建造的?有什么作用?
在蚩幽的原话中,飞升台似乎是每一个炼气士,在飞升前,都要经过的一个地方。而两人的赌约里头,就有着“绕过飞升台,直达长生天”的好处。
既然是好处,就足以说明那飞升台不是个好地方。
“前辈?前辈?”
猴妖连叫了两声,才把陷入沉思中的李旦喊醒。在他看来,自己已经交代了这么多事情,简直诚意十足,你这一人一熊总该给个答复了吧?
不合作,那就各走各路,痛痛快快的多好?
“我还有一个问题。”回过神的李旦,神情凝重,明显多了许多心思。猴妖倒是一点也不见外,点点头道:“前辈随便问,知无不言。”
“你要找的那丈天尺,究竟是个什么级别的法宝?如果是仙器?几品?”
知道得越多,反而越怕。此时的李旦,就处在这么一个诡异的状态。
跟饼干出来寻找古墓,李旦的本意只是想弄一件趁手的兵器,顺便撞一下仙缘,看看能否找到突破斩尸境的契机。可先前的他,完全忽略了一个问题。
在饼干的描述中,那根“很大很大的大铁棍儿”,究竟有多大,究竟是什么,李旦其实并不清楚。
如果是仙器,为何坐镇卢西镇百年之久的吕厚先不拿?
为何身为天外妖族的白衣少年不取?
这两位,至少都有着天仙级修为吧?连小黑熊都能看见的宝贝,难道这两位神仙看不出来?是真的没有察觉,还是说看见了,故意不拿?
如果是后者,那就麻烦了。
正如吕厚先在看到诸天法印后的“不敢靠近”。又如蚩幽在见到这件道祖遗物后,连说的好几次“因果重”。
万一猴妖口中的丈天尺,是跟诸天法印一个级别的法宝,听得多、看得多的李旦,自问是不敢拿的。
因果太大,德不配位,容易遭殃。
“这个……具体是什么级别的法宝,在下也说不清楚。不瞒前辈,关于丈天尺的存在,只会出现在本族的心法密语之中。换句话说,这是一个口口单传的洪荒隐秘,藏于血脉。除了我天眼神猴一族,谁都不可能知道。而且那剑冢内外皆有阵法封印气息,恐怕就是真正的天仙下凡,也无从感知。”
说到这的“锦衣少年”皱了皱眉,侧过头,远远打量起躲在李旦身后的饼干,毫不掩饰脸上的疑惑。
按理说,除了自己,这世上再无任何人,能够感知到丈天尺的存在。那头看着憨笨憨笨的小黑熊,是怎么知道的?而且还知道得那么清楚?
“别看我,别看我。我啥也不知道,啥也没看见。”饼干透过爪子缝隙偷瞄猴妖,见对方突然望眼过来,吓得抱头趴在了地上。李旦一脚给他踢进了草丛中,迟疑两秒后,冲猴妖道:“你有多少把握取出那棍子?”
“两成……不过加上前辈,应当有五成。”少年收回目光,郑重其事地摸起了下巴。
“五五开?”
李旦的脸色很难看,这么点成功率,不就是去送死吗?
“其实那东西,很重,非常重。并非在下瞧不起前辈的修为,而是此物乃洪荒异宝,为天地间最强神兵之一。据说当年,老祖宗曾用它贯穿天地两界。我天眼神猴一族,甚至能借着此棍,直达长生天。所以,才有了丈天之名。”
“若是没有相应的法咒破除封印,唤醒器灵,就算是天仙下凡,站在那棍子前面,也绝对拿不动。所以,前辈若不愿与在下同行,极有可能白跑一趟。”
猴妖目光真诚,语气也十分恭敬。李旦权衡再三,还是答应了下来。不管猴妖所说有几分真假,既然那里是个剑冢,除了大铁棒外,定然还有一些飞剑。
反正那丈天尺贵为洪荒异宝,又是猴妖祖传的神兵,因果必然极大。别说费尽心思取出来,就是白送给他,他都不敢要。
就这样,一人一熊一猴,踏上了奇葩的寻宝之路。在猴妖的带领下,李旦很快便修正了走错的道路,花了大约十几个小时,翻越好几座大山,终于抵达了饼干说过的那处地方。
与一路上看到过的景象无半点不同,三人抵达的目的地,极其荒芜。甚至比一路上走过的地方,还要差上一头。李旦很难想象,当时将宝贝埋在这里的那位大哥,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