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宁县,神机山庄。
这是一片位于燕子岭深处的庞大建筑群,山庄有着近三十年历史,规模宏大,弟子数千。
在后昭国的江湖之中,神机山庄的名头无人不知,无人不怕。
庄主公孙烬,年少习武,十六岁便踏入内气境,名震江湖。此后四年,公孙烬开始游历整个大端王朝,于二十岁返乡时,已是换血境宗师。
也正是在二十岁这一年,公孙烬开始修建神机山庄,广纳门徒。
现如今,已过不惑之年的他,早已是武林泰斗,于江湖翻手为云。
几十年来,公孙烬已经很少出手了,甚至很少露面。但神机山庄的势力,却越来越大,门徒众多,遍及整个后昭国。
尤其是淮宁县所在的洪州,诸多神机山庄弟子,皆是各地的乡绅豪族,甚至有人在官府和军伍内,担当要职。
江湖传闻,洪州大都督诸葛凌风,曾多次拜访过神机山庄。无论大小场面,诸葛凌风都对公孙烬称赞有加。两人亦师亦友,关系莫逆。
洪州是后昭国最大的一个州府,大都督诸葛凌风手握重兵,是真正的封疆大吏。而神机山庄,又是江湖中的名门大派。诸葛凌风与公孙烬二人,统筹黑白两道,几乎将整个洪州拧成了铁板一块。
因而这一次,洪州都督府哗变,诸葛凌风第一个出来造反,并非是一腔热血。
断了右臂的许连承,一路忍痛疾行近百里,终于在第二日凌晨时分,赶回了燕子岭。被巡山弟子发现的时候,狼狈不堪的三当家,已经晕迷在山脚下了。
很快,许连承负伤断臂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山庄。庄主公孙烬,二当家祝青山,亲自出庄迎接。
年过五旬的公孙烬,一袭黑云袍,腰缠紫金带,面容白皙,腰背挺拔,看着也就四十岁左右。若非是头上有着几根花发,任是谁都要以为这只是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
看着被两名巡山弟子抬进山庄的许连承,公孙烬眉头紧蹙,脸色阴沉至极。
二当家祝青山已经很多年都未曾见过,自家庄主露出这般神情了。
“大哥能否看出,三弟是被何兵器所伤?”
“我?”公孙烬摇摇头,目光直视山下。“你是后昭国最出色的匠人,如果连你都看不出来,那连承的这位仇家,恐怕并非我武林中人。”
“看来大哥和我想的一样。”
祝青山点点头,见公孙烬转身返回山庄,连忙跟了上去。前方是一座五层高的巨大宫殿,仿造的是皇宫建制,红墙金瓦,气势恢宏。
宫殿到山庄大门之间,尚有一里路,全部由青石板铺就,是一个巨大的广场,足以同时容纳数千人。
主殿之后,还有天地玄黄四座偏殿。藏书阁、藏兵阁、染布坊、药房、炼丹房等等,一应俱全。
与其说神机山庄是一个江湖门派,不如说是一座小型城镇。以燕子岭为中心,方圆数十里,皆是神机山庄自己开垦出来的良田。
在这么个山高路险之处,神机山庄完全能够做到自给自足。只要封了山,即便朝廷派大军围攻,没个一两年的水磨工夫,也未必能够奏效。
公孙烬实在想不到,在这洪州境内,哪来的高人,会突然对神机山庄下手?
“大哥一定很困惑,天河宗内乱,自顾不暇。诸葛凌风又将朝廷大军挡在了白水之外,这小小的洪州,哪还有什么炼气士?即便有,以三弟内气巅峰,即将换血的武道修为,就算打不过,全身而退总是能做到的。可目前看来,并非如此。”
“哼,定是那贱货的同党。芩真真……我神机山庄,何时与芩姓之人有过过节?青山,让你派人下山打探,可有消息了?”
“回大哥话,暂时还找不到眉目。此女费尽心机结识玉儿,混入山庄大半年才突然动手,定是早有预谋。这样的人,往往隐姓埋名多年,行踪隐蔽,能留下来的痕迹并不多。”
祝青山的脸色,也逐渐变得难看起来。只见他低头看着脚下淡淡的影子,顿了顿,语气逐渐凝重。
“无论伤了三弟之人是不是炼气士,我神机山庄都不可息事宁人,更不可,放那贱人逃出洪州。大哥,玉儿和三弟的仇,我去报。”
“当真?青山,这些年你都是在庄内钻研各种暗器,久未动手,会不会……”
“大哥放心,我好歹也是位宗师。虽然比不上大哥,可追捕一个女流之辈,还是有几分把握的。即便芩真真身边,真有一位炼气士于暗中保护,只要不是筑基期高人,青山照杀不误。”
“也好,久居山中,是该出门走动走动。不过以防万一,这次你要多带些人马。我给你一百名神弩手,一百名刀斧手。只要找到那贱人,当场射杀便是,无需活口。”
公孙烬双手负后,语气森然。祝青山点点头,没有多说便施展身法,快速冲向主殿,安排人马去了。
与此同时,不知名的村落中,李旦在离房屋不远处的一块荒地上,挖了个深坑。他准备埋了那一家三口,好歹死后也有个去处。
原本,李旦是有想过报官的。可当他打开全景地图,查看了神机山庄的画面后,果断放弃了。
许连承并没有吹牛,神机山庄,的确是一股庞大的势力。大到,足以影响一州气运。
而且神机山庄之中,有一道由气血之力形成的“亮光”,应该是位武道大宗师。
这等武夫,是如今的李旦,万万惹不起的。
为了不连累村庄里的其余百姓,李旦只能草草埋完人,然后离开。就当是什么也没发生过,很无奈,可没有办法。
“是你救了我?你,究竟是什么人?”
正当李旦准备把尸体挪进深坑埋了的时候,耳畔响起了一道有些沙哑的声音,是那黑衣女子醒了。李旦伸手抹掉额头上的汗渍,将手里的锄头扔了过去。
“衣服是那熊崽子给你换的,我可啥都没看见。既然醒了,这活归你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