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江龙在铁桥上抱手冷笑,“这是什么惊恐?什么迷云?狗屁的鬼门关!刀子,你就是个招摇撞骗的,我又不是瞎子,你看他们就这么过去了,没见谁死啊!要我叫你的名字?你的名字很值钱吗?”
刀子确已虚累之极,听风江龙冷嘲热讽,他无力解说,唯有恳切道:“请相信我,我从不骗人。”
风江龙撇嘴冷笑,抬腿就走,竟鼓着眼睛大吼大叫,“装神弄鬼地吓唬谁呢?我风江龙……”
他刚叫出自己的名字,四周扑来一团黑雾,众人这时才明白,究竟是什么让刀子在岸边忧心忡忡。
只见黑雾化作无数鬼怪大张血口、狠声恶气、张牙舞爪、狠抓猛扯,眼看就要把风江龙拖下水去。
刀子飞身跃上,他双手划圆,一圈红光将风江龙护住了,鬼怪转而扑向刀子,刀子忙使右手攻杀。他一面抵御一面催风江龙快走。风江龙吓得腿软身麻,瘫在桥上连声怪叫。
石台上,小猛疾声狂呼,“快过来,风江龙!”
海骄也急得活蹦乱跳,“别管他了,刀子!你快过来呀!”
洪岩和安琪也是又急又痛,一个椎地惊呼,一个只知道哭。
惊恐师尊冷声长叹,“余光刀撑不了多久,你们那位朋友真是害苦了他呀!”
“师尊,”小猛跪地泣道:“求您手下留情,我弟弟心存仁爱,一定会死撑到底,求您放他们过来吧!”
海骄“嗖”地拔出枪,“再不放行,我杀了你!”
惊恐师尊瞟眼冷笑,不以为动。
“你会害死刀子的!”小猛一把推开海骄,海骄一屁股挫到地上,她傻怔半天才为自己的冲动哭起来。
铁桥上,乌风黑云浓滚掩杀,鬼怪历影接踵不断。护住风江龙的红光却如无法续源的电流,时强时弱。刀子果如小猛所言,仍在死力抗战。
鬼怪伸出魔爪,刀子化气为剑;鬼怪使出毒计,刀子不吝绝招;鬼怪猛张血口,刀子狠遣火龙……
但见黑影重重笼罩,又见红光层层剥出。
黑影是幽冥的鬼使,重重笼罩是魍魉任舞的魔场;红光是天地的灵气,层层剥出是刀子元神的挥扬。
千万声惊恐的吼杀一丝不饶,万千种善爱的音符驱魔荡浊!
此番厮杀有始无终,这般缠斗难分胜负。
刀子自知已无力硬撑,只好朝风江龙挥去一掌,一股气lang将风江龙送往石台。刀子却觉丹田处空如无物,接着剧痛袭来!周遭的鬼怪则越发凶猛,刀子强忍伤痛不敢大意,时而化气为剑、或刺或挡;时而凭气作刀,时砍时避。如此十几个回合早已气尽神虚,急难中,他只得大声呼求,“师尊,弟子愿解您沉海冤债,请止杀手!”
刀子呼声一止,刹时乌风骤停、黑云顿散。他抬眼望去,前方清晰一阵模糊一阵,飘来一个身影将他掠上了石台。
刀子想道谢却喷出一口血,小猛忙将他搂在怀里,海骄他们只顾去骂风江龙。刀子强忍伤痛道:“我是损了元气引发旧疾,不关他的事,何必骂他?”
惊恐师尊冷笑,“余光刀,你果然有不灭元神,可力战十余神鬼士。那人居心不良又害你不浅,你却不加怪责,莫非你想成为神鬼善使?只是你身中奇毒,时日已不多矣,可惜啊!你刚才说愿解我沉海冤债,我会信你是因为我看出你必会沉沦,既如此,我要你半个时辰后兑现诺言。”
“师尊尽请宽心,弟子绝不食言。”刀子转向小猛道:“哥哥带他们到那边歇会儿,我得蓄蓄神气才能为师尊解冤。”
小猛未及应话已先落泪,众人不知刀子应了惊恐师尊什么事,只得远远坐着又都焦虑不已。
一个小时后,惊恐师尊突然现身,“余光刀,时辰已到,不必拖延!”
刀子忙站起身来,“师尊,弟子用沉沦寻魂法带你解清冤情,只是我哥哥他们不懂其中厉害,请容我嘱咐几句。”
惊恐师尊略略一想,示意小猛过来,刀子拉了哥哥,“我要跟师尊去幽冥界寻求冤解,有件事要请哥哥照应,千万别叫我的名字,用不了半个钟头我就回来。”
小猛点头,却不松手,刀子歉意一笑,强自挣脱了。小猛只得回来跟队员们嘱咐了刀子的话,众人齐向那边望去,只见刀子与惊恐师尊盘膝对坐,两人双掌相合,四目同闭。神态一般安详,面色一样和悦,顷刻却见惊恐师尊泪如雨下,刀子也是含悲带泪,须臾又见他二人回复悦色,如此悲喜不定,真令众人莫明惊诧。
风江龙嚼着一嘴干粮咕咙不清,“又在搞什么鬼,这个刀子!”
他话音未落就听刀子痛呼一声,血水顿如泉涌喷口而出。惊恐师尊脸色大变,跃到风江龙跟前甩了两个响亮的耳光,“你坏我大事,余光刀此时若有闪失,我要你生不如死!”
小猛早扑上去将刀子抱在怀里,众人又哭又喊,嘶声震天。刀子许久才睁开眼来,努力定定神,微微喘着气,“幸好已跨出界门……”
惊恐师尊摇头长叹,“你助我解清冤情已是功德一件,如今你被那恶贼所害,伤了你的元神,除咒一事你恐已无能为力,我只怨宿命在此,你们闯关去吧……”
刀子忙撑起身来,“师尊不必哀叹,弟子元神虽伤,但有无邪精气护佑,并不大碍。弟子方才已誓言要为少爷除去七窍封灵咒,先师教诲,‘应人之事,纵死必诺’,弟子怎敢轻易食言?只是要请师尊劳神接住除咒丹。”
刀子说着,取出囊中水袋,往左手灌了一把,却朝空中一泼,但见清水凝顿半空,又见他伸左手空旋一把,清水变为红色,聚成七颗暗红的水珠,一道鲜亮的红霞从刀子手心射出,令七颗水珠飞速自旋又突然下坠,惊恐师尊一把抓了,摊开一看,水珠已化成七颗丹药,粒粒圆润、枚枚透光!
刀子重伤之下以气化丹已犯了大忌,丹药一成他便昏厥过去,不待小猛施救,惊恐师尊一手抚在刀子的小腹上,片刻,刀子悠悠醒来,惊恐师尊悲戚道:“你已尽得鬼师真传,可惜心魔入窍,你不设法保命,莫非只为一个情?”
“我……”刀子羞愧难言。
惊恐师尊太息不已,“情为何物?生死相从啊!我自己尚深陷其中,怎该斥责你为情所困?只是你天性纯朴,不通世道人心,我怕你终要毁身于此,譬如方才害你那人,你明知他有不可从善的恶魂,却还要执意扶度,此后尚有二百余步路程,恐怕你还要遭他暗算哪!”
“师尊所言,弟子不敢回驳,只是……他也并非畜意谋害,常人难解幽冥之道,不知奇术所忌,所以他并不知晓这样会伤了我。”
这话只令小猛哽咽,“你嘱咐过我的,是我大意害了你!”
刀子使劲摇头,惊恐师尊此时方端视小猛,“我见你对余光刀厚爱有加,莫非你是他的主人?”
小猛不便解释,只得点头。惊恐师尊笑而颔首,“你能得余光刀做护奴,胜过手握十万兵将。他存活一日,可保你万般周全,你尽可善待于他。我有清铃一个,赠予你作护灵之物,可保你此去无惊无恐、不侵不扰,直达祖墓圣地。”
小猛二人推谢不忆,惊恐师尊把个红绳吊坠的小银铃塞给小猛,“余光刀于我有恩,只是他身为护奴,我不能赐之以物。你是他的主人,我赠你清铃,也是聊表谢他之意,你却不必再行推辞,反拂了我的心意。”
小猛只得收下,“师尊,不知我弟弟的伤要不要紧?此后一路上我该如何照料?”
惊恐师尊稍事沉吟,“余光刀元神虽伤,但他有奇法自行疗治。你若要他复元如初,此后不可贪恋行程,三日后他自会渐渐调息。”
小猛拭泪解颜,默默点头。
惊恐师尊打个唿哨,一只大鹏游翔而来,他跃上鹏背飘然而去,空中又传来他的优雅嗓音,“余光刀,你虽于我有恩,我却不便撤去此后的惊恐阵,但我许你不必破关,直达下一关口,去吧!”
众人望空愕然,小猛把背转给刀子,“来,哥哥背你!”
“使不得,这怎么行?”刀子连连后退。
“快点,再不上来我发火了!”
“可是……”
“没有可是!”小猛把刀子拉在背上,张望道:“风江龙呢?”
海骄和洪岩假装没听见,安琪不好再廻避,“我们把他捆了,塞……塞在那边的石缝里呢!”
“干得好!”小猛背起刀子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洪岩他们这才把风江龙掏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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