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其实是一个人所期待的或是所逃避的。无论是好梦还是噩梦,在每个人的内心里,都有着一种期待。因为,在这里你可以面对你不曾面对的,感受你不曾感受的。夫奇异之梦,多有收而少无为者矣。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己而不知彼,每战必败。”
“那你说如果双方都是知己知彼呢?”
这到底是哪?这两个人是谁?子书的眼前出现了两个坐在树荫下的年轻人,他清楚的听到他们在讨论什么,但却无法走上前去,也无法看清他们的样子。
“那当然是狭路相逢勇者胜了。”
黑衣男孩说完,把头转向了另外一个方向,而白衣女孩,则慢慢站了起来,用子书十分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语气对着依旧坐在地上的男孩说,“我觉得你说的不完全对。战场上瞬息万变,做到知己知彼,哪有哪么容易。”
男孩把头又转了回来,抬头看向了女孩的脸。
“那你说呢?”
“我觉得,如果对手能按照我们的意愿走,你不觉得知己知彼更容易嘛?”说完,女孩背过身去,摆出一副教授的模样,虽然充满稚气。
“那你说,如果阵前敌军十分强大,我们怎么做?”男孩还是不死心。
“那我们就示弱使敌军变得骄横。”
“如果敌军变得骄横,我们该怎么做?”
“那就对敌军表示恭敬,坚守不战。消磨其斗志。”
“如果敌军十分刚强呢?”
“那就诱敌深入,集中我军优势兵力,各个击破。”
“如果敌军龟缩不战呢?”
“那就每日战鼓齐鸣,让敌人提心吊胆。”
“还是龟缩不战?”
“那就四处佯攻,让敌人草木皆兵,丧失战意。”
“仍旧龟缩不战呢?”
“师傅,你老糊涂啦!那不正好瓮中捉鳖么?”
“你这败家丫头,真是说不过你。不过你说的也对,无论敌人多么强大,如果真能让敌人按照你说的这样由盛转衰,的确可以克敌制胜,甚至是以少胜多。只是,如果骄横麻痹的先是自己,恐怕先死的就是自己了。”……
景象更加模糊了,渐渐的连声音也听不到了,难道是梦?可是为什么我还不醒?那两个人是谁?好熟悉啊?难道是我和她?
对!是我和她!我和她的梦早该醒了!
对!早该醒了。
子书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炫目的白光,让眼球一阵阵的刺痛。
“这……是……哪……?怎么……这……么……白!”
子书觉得自己的声音沙哑难听,仿佛不是自己的。记忆力自己的声音应该是很脆的,绝不是这个被踩着脖子的公鸭声。
“子书?子书你醒了?子书醒了。问雪,你看子书醒了。”
子书艰涩的笑了一下,对眼前这个声音比较满意,这个多脆啊。可突然又觉得不对,我是子书啊?眼前这个人在喊子书,那肯定不是我啊?
渐渐的,白光不再夺目的绚烂,景象也渐渐清晰了起来。晓昭,问雪,还有一些不知名的人在自己身边不停的忙碌着。
“晓……昭……?”
“啊!”晓昭高兴的不知都说什么好了,只手舞足蹈的回应着。
“我……好像被……人扎了……一剑。你也死了么?”子书说话不再那么艰难,可声音依旧难听得让自己无法接受。
“日!你才死了呢!不过是差点儿。”晓昭刚要伸手锤子书一拳,突然被一直默不作声的问雪拉了一下,猛的想起眼前的这哥,差点连命都没了。
“我没死?”
“对,你没死。你也命大,护心镜挡了一下,那一剑偏了点。也多亏石头及时把你带回来,不然流血都流死你。”说完晓昭转身就望外走,“问雪,这儿给你了。小两口赶紧说悄悄话,万一这小子再死了呢?我得赶快告诉那俩小子去,给你准备后事。”
晓昭的声音,消失在走廊里。周围的大夫,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也都退了出去。屋内只留下了问雪和一动不动的子书。片刻的寂静之后,问雪突然趴在了子书的已经消瘦得不成样子的手臂上,失声痛哭起来。
“傻瓜!我这不活着呢么?”
说完,颤抖着抬起一只手,放在了问雪的头上。可也只是放着,连抚摸的力气都没有。
“别哭了,挺好的。雪儿,我睡了多久了?”最终,子书觉得制止问雪眼泪的最好办法就是岔开话题。
“二十……一……天了。”问雪还是不停的抽噎着,只是脸上已经有了红晕和笑容。
“睡这么长时间啦。睡觉还真累。”子书故作轻松,仿佛要死的是别人一样,仿佛,仍旧让他战栗的疼痛也是别人的一样。
“还贫嘴。你这是安慰谁呢?”问雪摸了摸眼泪,定定的看着子书,害怕下一刻眼前的他就会立刻消失。
“睡了太久了,我比晓昭还能睡了。他这觉主该下岗了。睡醒了,梦也结束了。人也醒了。”子书转过头,看了看窗外依旧耀眼的阳光,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吐出,表情变的异常的严肃。有艰难的把头转向了问雪。
“雪儿!结婚吧。”
“啊!?”问雪明显被突如其来的大锤一下抡蒙了。脸一下红,一下白。
看着问雪的窘态,子书笑了一下,一如既往的灿烂,只是比以往更为洒脱。
“雪儿!结婚吧,然后给我生一大堆娃儿。晓昭还说要我生一千个,然后卖了赚钱。你说怎么样?”
“这小色鬼。能不能生一千个还不得看你?”
说完,问雪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丢人的话。立刻嘟囔着什么“你坏死了”,“醒了就是大”,“丢死人了”之类的话,把头也一下子埋进了子书的胸膛。粉嫩的脸,已经羞得通红。可此刻,她应该是幸福的。原来幸福是件丢脸的事。
而子书,被问雪这一扑,牵动了伤口,疼的龇牙咧嘴。可是他也清醒的很,清醒的知道梦终归之梦,眼前的问雪才是自己真正的幸福。此刻,他也知道,原来幸福是这么疼。
不多时,闻讯赶来了一大帮人,窄小的病房顿时挤满了人。又看到眼前两人亲密的景象,叫好的,起哄的,喊双喜临门的病房成了吵闹的宴席。其中,属依鸣闹的最欢,一边骂娘,一边起哄。一向低调的风衣男汪鹏,也开玩笑似的喊起了嫂子。可周围人都一点不觉得他在开玩笑,因为那表情是一贯的严肃。
的确,梦是该醒了。不管陈茜心里到底有没有子书,子书在濒死的一刻才清醒的意识到,梦永远只是梦,无论多么完美。眼前的亲人,眼前的爱人,眼前的朋友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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