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近四十的老李,喘着粗气,脚步一刻也不敢停下。
火系魔法不时从他的手里飞出窜向身后,但每每还未到达哨兵身前就被随手拍掉。
成团的火焰轰向路边,地上的青石板焦黑一片。
普通的元素魔法根本伤不了哨兵。
体内的能量快要见底,老李心一沉。
连挣扎都做不到了吗?
他停住了脚步,查看体内的能量,算起来还够释放一次魔法。
哨兵距离他只有数米。
他手中再次凝聚出火焰,对准了前方,如离弦之箭脱手而出。
这回哨兵手也不抬,以身体直接抗下,成团的火焰碎成一朵朵,飘散在空中。
哨兵径直走过来,掐住老李的脖子,将整个人抬起。
周围的火焰燃烧着,照出一张通红的脸。
老李的大脑开始缺氧,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放弃了抵抗,把最后一缕目光投向远处,那是他两个学生的所在的方向。
自己把哨兵引开了,白颖应该能撑到援军吧,只是可惜了余梁那孩子了。
隐约中,他看见哨兵后面有人在奔跑。
那人好像余梁啊,别怕,老师来陪你了。
“当!”
刀斩断了金属,发出狰狞的冷笑。
老李砸到地上,漫天的烟尘飞舞,透过充血的瞳孔,依稀看见有个人站在身前。
“老师,我来救你了。”
赫然是余梁。
……
昏暗的天空下,火焰渐渐熄灭,无边的黑夜即将到来。
余梁握着刀,刀尖上滴下血,顺着青石板的缝隙溜走。
那些血,既有他的,也有哨兵的。
哨兵的一只手已经被他斩断。
这个黑色的怪物如野兽般咆哮,用只有余梁能听到的声音在嘶吼:
“人类!人类!”
带着不甘,带着愤怒,哨兵的另一只手挥了过来。
余梁轻轻俯身,将刀刃挥出。
哨兵的另一只手应声而断。
“人类!人类!”
刀再一次挥出,这一次对准是哨兵的头颅。
仿佛划过流水,没有一丝停滞。
哨兵彻底失去了生机。
“你……你是余梁?”身后的老李愣在原地。
而余梁恍然未闻,体内的树苗在低语。
“吃了它,吃了它。”
像是从无边的黑暗中,传来的幽幽声响。
“哐当。”
余梁的长刀脱手,掉落到地上,他痛苦地抱住头,想要抵抗魔鬼的引诱。
“吃了它,吃了它。”
树苗在渴望,不,他就是那颗树苗,他在渴望着那颗种子。
“你怎么了。”老李拍他肩膀。
“不要……靠近我。”
余梁双手按在地面,十指弯曲成爪,深深地挖进青石板里。
他用布满血痕的手,再一次抓起地上的刀,对准死去的哨兵,落下了刀刃。
一颗还连接着脉络的种子被挖出来,余梁俯下身,张开嘴巴将其吞噬,能量再度回流到他体内枯萎的树苗上,他失去了意识,倒在地上。
不远处响起密集的脚步声,法师巡逻队终于到达了战场。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无比惊悚的画面,
一个年轻人用刀切开哨兵的胸膛,取出哨兵的“心脏”,然后面无表情地吞了下去。
看起来,这个年轻人更像恶鬼。
他们把余梁围在中间,手中法术涌动。
“等等。”老李从砾石中站起,“白远,让你的部下不要伤害他。”
话音未落,白颖从人群中冲出,抱住了余梁。
一个队长模样的人走出队伍一步,做出手势。
“把哨兵尸体和那个人带走,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能动手。”
他走到老李面前,低声说道:“老李,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吧。”
……
黑暗中,树苗伸出无数的藤蔓,像是一只食人的巨兽,吞噬了他。
余梁猛地惊醒,浑身冷汗浸透,茫然地四周。
一个狭窄的房间,玻璃似的幕墙。
这是哪?
杀死哨兵后,后面又发生了什么。
有个身穿制服的人站在门前,打着瞌睡。
余梁敲了两下门口,“醒醒,兄弟醒醒。”
那名看管的人揉了揉眼睛,看见他时,眼中有止不住的恐惧:“老……大,他醒了。”
十分钟后。
余梁被带到了一个中年人面前。
对方应该是跟老李一样的年纪,约莫四十岁上下,脸上带着股摄人的威严。
尤其是一双眼睛,锋利得像把剑,要把人的内心穿透。
“你好,我叫白远,是这座城市法师协会的总负责人。”那个中年人伸出手。
“我叫余梁。”余梁也伸出手。
名为白远的中年人点点头,把桌子上的一沓资料推到余梁面前。
“我看过你的资料。”白远的手按在桌子上,“我很好奇,一个能量绝缘体怎么能够如此利落地杀死哨兵。”
余梁沉默着,脑海中浮现出许多想法。
说实话?还是说假话?
空气中像是灌了铅,重得叫人喘不过气来。
白远打破了安静。
“那天在现场的不止我一个,这件事很难瞒下去,如果你不告诉我,就会有其他人来审问你。”
白远顿了顿,有些威胁的意味,“他们不一定会像我这么温和,你是我女儿的同学,我会尽力保护你。”
“你女儿?”余梁有些诧异。
“白颖。”
余梁望着对方,心中思绪翻涌。
对方是白颖的父亲,自己是否可以相信他。
如果自己被当成哨兵的同类怎么办。
看着白远那与白颖相似的眉眼,想了很久,余梁下定决心。
“我……能吞噬哨兵的种子,是因为……”一字一句地,他说出了那天黑夜里遇到的哨兵,以及自己吞噬哨兵后身体莫名地变强,但把能量结构的事情隐瞒了下来。
眼前的中年人皱起眉头,在思索着什么。
“能帮我保密吗?”在最后,余梁问了句。
白远没有回答。
沉默,还是沉默,安静得想让人发狂。
“我还不能确定你说的话,我需要去查证。”白远抬起眼,“你需要先呆在这里几天。”
“能不能不要告诉我爸,他刚好出差,我不想让他担心。”
“可以。”
余梁松了口气,老爸还不知道这件事,只要在他回家前自己能被放出去,就不用让他担心了。
“最后一个问题。”
白远敲着桌子,那双锐利的眼睛眯起,仿佛一把剑抵住余梁的脖子。
“你跟我女儿是什么关系。”
余梁忽地冷汗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