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逗我吗？”
余梁冷笑着看着这个人。
他完全不相信这狗屁的说辞。
面前的这个人，是黑潮会的首领，被黑潮会的人称为伟大的圣裁，也是联邦重点盯防的对象。
这个人三年前发动了震惊天下的浩劫，让无数人流离失所，无数人丧命。
也因为这个人，导致原本还算和平的世界魔物频出，怪物随处可见。
他的家人、同学、朋友，不知有多少因为此人而死。
而现在，这个人竟然说是为了救他。
余梁不信，这种说辞背后肯定有什么目的，他绝对不信。
洛古也笑着，这个人脸上永远挂着淡淡的笑意，无论什么时候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使他笑意退去，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控。
“我从不说谎，比如我五十年前，说要发动席卷联邦的灾难，在三年前我做到了，我刚才说救了你，那自然是救了你。”
“你不信我也无所谓，这只是一件小事，并不值得什么大惊小怪。”
洛古的笑意又浓了一些，“我救下你，只是因为你是个试验品。”
“试验品？”余梁不解。
“的确是试验品。”洛古抬抬手，眼前出现一处扭曲的空间。
余梁抬头看去，发现了令人惊异的景象。
幽森、恐怖、黑暗，是一处摄人的空间。
从里边隐隐传来诡异的叫声。
“同类。”
“同类。”
“同类！”
哨兵的低吼声从里面传了出来，不同于此前那种直接在脑内响起的声音，这次的声音是真真切切的传入了耳朵里。
“那是什么？”余梁愣住了。
他此前一直以为普通的哨兵不会说话，只会通过特殊的方式脑内传递声音，但现在这些哨兵们竟然开口说话了。
“这就是你的未来。”洛古双手一划，空间再次扩大，里面的景象越发清晰。
从幽深的黑暗中，余梁看得更清楚。
哨兵们在空间里游动，低吼，不知归途不知去向，迷惘地在黑暗空间里游动，仿若迷途羔羊。
接着，在更远的地方，有一个更加巨大，更加漆黑的哨兵背对着这些迷茫的哨兵。
哨兵统领！
那是曾经在梧桐城跟余梁战斗过的哨兵统领。
“再继续看看吧。”洛古将空间开辟得更大，黑暗被拉开了更多的角落。
余梁瞳孔一缩。
哨兵统领原先背对着那些普通的哨兵们，黑暗原本到此为止。
但现在，黑暗逐渐显现出来，余梁才能看清。
哨兵统领面对的，是一个人形的骨架，没有一点生机，仿佛已经死去了很多年。
而在这时，那只哨兵统领仿佛感受到了什么。
缓缓转过头，看了过来。
余梁目光与其对视，就像三年前，他们在埋藏圣核的那个地下空间里的对视。
哨兵统领缓缓地说道：“背叛者。”
余梁鬼使神差地回道：“我是人类。”
但哨兵统领并未回答他，而是转头继续守护着那个腐朽的骨架。
啪——
洛古打了个响指，这个空间瞬间消散。
“看到了哨兵、看到了哨兵统领、还看到了一副白骨，对吗？”洛古站到余梁面前，梁上的笑意未退。
余梁看着他，冷声道：“那有怎样，他们跟我有什么关系。”
“哈哈哈哈，那我就告诉你吧。”洛古大笑两声，“如果当初你没有吃下那颗血色的种子，你现在就跟在那个空间里那些游荡的哨兵一模一样，几乎丧失所有理智，只会感受到其他哨兵的存在，然后天天喊着同类同类什么的。”
余梁不说话，默默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当然了，你会比他们好一点，你比那些乱叫的哨兵们强一点，或许有机会进化成哨兵统领，更有甚者，进化成哨兵之王。”
“哨兵之王！”
余梁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在天启的这三年，他查阅了无数关于哨兵的资料，也最多查到了哨兵统领的信息。
哨兵们是一种很少见的生物，但不知怎么的，黑潮会掌握了制造它们的方法，不过他们制造的哨兵也只是最低等的哨兵，除非数量庞大，不然不会造成什么大的影响。
但黑潮会当年狠狠地打了这帮人的脸，据不完全统计，黑潮会在三年前的浩劫中，制造了数万只哨兵，直接造成数十座城市沦陷。
从那以后，联邦也开始重视起来，开始搜寻着黑潮会制造哨兵的场所，但却一无所获。
联邦也一直在疑惑，按理说能制造数万只哨兵的地方不可能藏起来，可他们偏偏就找不到。
直到今天，余梁被带入这个空间，他才终于意识到，这些哨兵应该是在这个奇异的空间里制造的。
本来以为这就够惊天的消息了，没想到还有更惊人的。
就是这家伙口中的哨兵之王。
在记载中，哨兵之上是哨兵统领，哨兵统领已经拥有人的智慧，他们天生就能统御、号召那些哨兵。
而普通的哨兵们也可以通过某种特殊的方法，不断进化，最终成为哨兵统领。
只是这种进化方法联邦的人并不知晓。
而他本来也以为哨兵统领是进化终点，现在看来，难不成哨兵统领之上还有哨兵之王？那才是哨兵的进化终点？
见着余梁一副错愕的样子，洛古继续说道：“接下来我要说的东西，法师协会那帮老不死可是不会说的。”
“你知道哨兵为什么那么少吗？”
他看着余梁，一字一句地说道：“因为哨兵的王，哨兵之王被人类的法师杀死了，他们失去了王，失去了领导，所以被人类屠杀近绝。”
“那又如何？”
余梁这么回道，这是两种不同种族的战争，他不是什么圣母，知道这种事情绝无回旋余地。
按照洛古这么说，双方必定爆发过惊天的大战，最后是人类取得了胜利，才能够存活到现在。
而反过来，如果胜利的哨兵，他们也一定不会放过人类。
“不如何。”洛古仿佛看穿了余梁内心的想法，接着说道，“可哨兵不是其他的物种，他们就是人类。”
“你说什么？”
余梁愣住了，他一时间没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哨兵是人类？
不对，自己就是在像哨兵转化，哨兵是人类这个事情是很有可能的。
“我在说，哨兵是人类。”洛古还在笑，此时他的笑让余梁不寒而栗，“跟你一样的人类。”
余梁一窒，果然如此，如果说哨兵是人类所变，那大概是和他体质一样的人类。
“是联邦的几位禁咒大法师把这种病症的人给隐瞒了下来吗？”
余梁问道，他此前从小就有无法接触能量的病症，一直活得十分痛苦。
这种痛苦不仅是心理上的，同时也是生理上的，空气中永远弥漫这能量，无论稀薄浓郁与否，都是存在一定量的能量。
而这些能量，无时无刻都在刺痛着余梁的神经，虽然因为空气中的能量很稀薄，这样的痛楚倒也不明显。
但是就会令人很难受，无时无刻都处于微小的痛苦中。
而既然在这个空间里的哨兵那么多，那就意味着能变成哨兵的人并不少，当年他去治病之时，医疗法师都说从未见过这样的病症。
也就是说，存在这样的病症而医疗法师们不知道，这就意味着有人在隐瞒，而能够讲这种消息隐瞒下来的，只有联邦的最大势力。
也就是联邦自己。
而且很有可能只有几个禁咒大法师才知道，或者直属他们的势力才能知道。
因为当初白远见到他这个事情时多有惊讶，甚至于还让他对战哨兵，以白远的性格，如果知道他会变成哨兵，怕不是当场就当场就把他冻成冰棍。
而白远并不知道，白远可是一城之主，超阶法师，法师协会中算得上高层的力量了。
如果连他也不知道，那说明知道的层次要更高，那只能是那几位禁咒大法师了。
“就是他们。”洛古满意地点了点头，“你猜对了。”
“这种事情太过骇人，这个实情此前放出来是有可能的，我说的是三年浩劫发生前，当时哨兵还是很少见的一种生物，知道会与人类为敌，但数量太过稀少，人们不会太在意。”
“就算有人类能变成哨兵，那也只是很少一部分人，万一逼不得已消息走喽，那几个禁咒大法师们在暗中使用一些手段，人类变成哨兵这件事情泄露顶多掀起一些风浪，很快就会被掩盖下去。”
“但现在不同了，自从浩劫发生后，多少人死在了哨兵的手下，他们再也不敢放出这个消息，甚至连透漏都不敢，生怕被人知道。”
从这番话里，余梁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他问道：“你想放出这个消息？”
洛古还在笑，笑容中蕴含着余梁不知道的深意，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话锋一转：
“想来你也很有感触吧，从出生开始，无时无刻的痛楚都在侵扰着自己，就算是细弱蚊叮，在无数个日夜的积累下，常人根本无法忍受。”
“不仅如此，不能吸收能量还意味着遭受旁人的嘲讽、侮辱，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同情与可怜。”
“想必你深有感触吧，对于一个有点自尊心的人来说，生理上的痛楚尚可以忍受，而那种心里上的不甘，终究会发酵成仇恨，尤其是在某一天，发现自己拥有力量之后，更容易走入歧途。”
“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这就是那些人中的大部分模样。”
洛古再一次划出那个空间，里面哨兵的呼喊幽然可闻。
“这些人在彻底化成哨兵后，自身的意识已经所剩无几，原因就在于他们就跟我刚刚说的那样，他们意志不就不够坚定，在恶念中一步步滋生自己，最后沦落。”
“而你。”洛古笑了笑，“你得到力量后至少没变成个坏人，你的意志至少比这些人坚定，这也是你身体彻底曼钢化后会比他们强的原因。”
“因为你会保留自己更多的理智，就会更强，更进一步的，甚至可以保留完整的理智，变成哨兵统领。”
余梁看着他，问道：“的确有这么个回事，我记得三年前那个哨兵统领的确这么说过。”
“所以我救了你，因为你的脑子比较好。”洛古笑着，意味深长。
“就因为这样，所以你救了我？”
“是的。”洛古微眯着眼。
“怎么个救法。”余梁又问。
“告诉你也没什么。”洛古说，“那颗猩红的种子让你变得更加血腥，但也在一定程度上刺激了你，让你保持清醒。”
余梁愣了一下，没想到是这个说法，他细想了一番后，发现洛古所说并不是假的。
这三年，他的脾气的确是坏了些，而且从三年前与连罡、于晴发生冲突，其主要的原因在他，当时他就有一种感觉。
而在这三年里，他化身成为黑刀客，未尝没有发泄心中凝聚不散的怨气在里面，而且他的杀意也越来越重。
近段时间找他比斗的人那么多，他基本都一一应承了下来，或许也多是因为这种情绪的影响。
现在他终于可以确认了，那颗猩红色的种子的确给自己带来了好战的情绪。
但这个人说血红色的种子刺激了自己，保持清醒。
想了想好像也有些道理，那个变成大树的梦，以及站在山顶时，自己有种融入自然的感觉。
不过那一次的梦境，的确是那血红色的种子的血腥气惊醒了他。
“好像是这样的。”余梁喃喃道。
“那你决定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难不成还想让我为你们效力？”
余梁冷声反问道，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和黑潮会的人合作。
“当然不是为我效力，我指的是，活下去，作为一个人活下去。”洛古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不需要你做什么，你活下来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你是什么意思？”余梁问。
“字面意思，你要是变成了哨兵，可就是什么都没有了。”
洛古仰天大笑，身前的空间波动，几乎是一步就踏到了祭坛的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