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帽之中,女子面容若隐若现。
只见她盈盈一笑,福了福身,同门房说道:“奴家顾氏,奉家中长辈的吩咐寻那遭了水灾逃难的表姐而来,听闻昨日府上来了位娇客,与奴家表姐外貌相似,特来拜访求见。”
她将前日在客栈的说辞又说了一遍,声音软柔无骨,如三月的春风,山间的溪流,实在是叫人无法抵抗的舒适。
门房何曾见过这等人物气度,当下便请稍后,连忙一层一层被领着朝老太太通报去了。
“找黄姑娘的?”
率先提出疑问的,是四奶奶。
“是,那姑娘一身看着气度非凡,应不是寻常人物,便不敢随意打发问名帖什么的,想先同老太太四奶奶知会一声。”那门房被领进内院,恭敬回答道。
这边老太太的牌已打得累了,寻了个伶俐的丫头代她,自个儿在一旁张罗好的软椅上半靠着看牌,这会儿已有些懒懒昏昏欲睡。
四奶奶自牌桌上下来,让人照顾好老太太,然后走到一边,咬着染着鲜红蔻丹的指甲,眼眸低垂,似乎在思索什么。
“你去,就说黄姑娘已经不在府上,今早便随我家老爷出了远门,让她留下书信或地址,等黄姑娘回来,我们再送她过去便是。”四奶奶说。
“是。”
门房应声,正准备退下。
“等等。”四奶奶又想到什么,“我随你一起去,看她还有没有别的什么话。”
此时,女子已被看门的小僮领进了进门处专侍接待的客间之中,茶桌上,上等的茶果点心摆着,只是她动也未动。
纱帽也未曾摘下,似乎一心一意,只等着自家姐姐的消息便走。
不过片刻,她便听到了自内院传来的脚步声,下意识地便从座椅上起身,朝门口迎了过去。
“姐……”
声音在看到门房的身影时戛然而止。
“小姐好,我家奶奶让小的告知……”门房朝她行了礼,然后将四奶奶的话说了出来。
瞬间,原本布置温馨的会客室仿佛忽地一阵冷风吹过,纱幔轻扬,露出女子绝美清丽的面容一角,几乎看呆了门房,然后轻飘飘落下。
只是莫名地,门房觉得自己耳后一凉,胳膊更是在这炎炎夏日不自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遏下心底杀意,女子的声音更是楚楚可怜了:“不是奴家不想给姐姐留书信,而是家父病重,就惦念着姐姐,奴家一个弱女子长途跋涉一路追寻,却每每错过,这次已是离得最近的一次了,不知管事的您能否告知姐姐是往哪个方向去的,奴家再去追便是?”
“这个小的也不知,更何况刘府也不是随便什么小门小户,主人家的行踪,我们做奴才的,也不敢过问。”门房有些问难,委婉拒绝。
“真的,不知道吗?”
轻轻一句,却已变了调。
无风清扬的纱幔之下,女子的盈盈浅笑已不知何时带上了阴狠的无情。
手指轻轻拨了拨耳边的鬓发,美目轻抬——
杀意,就在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