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黄灵儿有些乱,“重点不是要吃鱼。”
“那是什么?”铁山表示他真的不懂啊。
黄灵儿不得不长长叹了一口气。
事实上,她是听村上的婶子说铁山之前并不是每天都山上打猎的,而是三不五时得猎上一批,然后处理了皮肉去镇上叫卖,然后还要忙他自家几亩田里的事儿。
这马上就要秋收了,因为忽然捡了个黄灵儿回来,他连地都荒了就为每天给她做好吃的。
当然,彼时那婶子说这些并非抱怨,而是在她面前给铁山刷好感,毕竟有一个人待你这般贴心,是个女孩子都会感动的吧。
“其实是这几天我待得有些没意思,听说你那块地旁边有条河,就想着要不明天你送我去那里钓鱼,然后你去忙你自己的事儿,不用老惦记着我。”黄灵儿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铁山愣了半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她,看出来了?
忍不住有些憨憨地抓了抓头,甚至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也没什么事儿。”
都相处这么些天了,黄灵儿怎么还会看不出他的羞涩来,当即弯了唇角,说:“不是你没事,是我想去钓鱼玩,你就当陪我好不好?你干你的活儿,我钓了鱼,晚上加餐?”
她歪着头笑说着,烛光下,那张明媚的脸闪得铁山的心跳完全乱了节拍。
怕克制不知自己想要抱上去亲一口的冲动,铁山连忙转过身,将那装着洗好了碗筷的盆子端起,急忙就往厨房里走。
“欸?铁大哥你去哪儿?”
身后,黄灵儿喊了一声。
铁山诧异抬头,这才发现自己端着碗筷,居然是往为了让黄灵儿睡得舒服,自己重新收拾好了自己睡的柴房里去了。
脸上的热度更重了。
他脚步都乱了,也顾不上回应黄灵儿,匆匆忙忙换了回厨房的方向,看得轮椅上的黄灵儿一脸莫名。
夜,终究越来越深了。
村里的灯火,一盏一盏次第消失在那蒙灰的窗枢间;而窗外,满天繁星赋予的光芒洒了一片银白,落在那屋檐、树梢、池塘……
蛙鸣阵阵,风、乍起。
一朵涟漪自滩水洼中泛出圈圈年轮,风吹草地,带着娑娑作响。
一双眼,陡然在这夜色中睁开,映入半月华光——
几条黑色人影如鬼魅穿梭,在这与江湖无纷无扰的村落里穿行,更似早有预谋地,直奔铁山的房屋所在!
“腾——”
他一个纵身从树上飞下,伴随着‘铿’地抽剑声,修长的身形就这么利落地挡在那行人之前。
“何人?”他问。
“休要挡路,与你无关。”黑衣人压低了嗓子,示意对方不要多管闲事。
“来势汹汹,这是想杀谁?”他眯了眯眼,对于对方的目标已有猜想,只是有些流程,总是要走一遍的。
黑衣人们眼底透着对来者的疑虑,微微偏头与同伴示意一番,最后齐齐点头——
“哗——”
抽刀声极为刺耳,让睡梦中的孩子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往自家娘亲怀里钻了钻。
三条人影分上中下三路,以最佳防守状态齐齐出招,直攻拦路人。
一声无情冷笑:“凭你们?”
月光下,那人手下剑身扫出道道银芒,身形更是一动如无影,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几人叠高一般打翻在地!
长剑一挥,剑身直接架在了最上面那位黑衣人脖颈处。
冷冽的声音仿佛从万年寒潭而出:“说,谁派你们来的?!”
被他压在下面的人已经失了半条命,只上面这位是持剑者刻意留手问话的,黑衣人甫一对上后者的眼神,顿时不寒而栗。
“我、我……”他的声音在抖。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那人刚想趁着说话时用袖中暗器偷袭,却在连暗器都还未拿出时,直接被割了喉。
只见他的手一耷拉,人便没了气息。
誉雪楼皱了皱眉,长剑自那人身上几番比划,然后一挑,那被他割下来的布便到了手中。
认真地将剑擦拭干净,手一甩,那块血布落地,他这才收起剑,蹲下身来,开始在这几人身上查找起来。
果然,都是专业的此刻,没有任何可以表露身份的。
可,并不难猜。
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村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怎么会招惹上这种不要命的杀手呢?
他们针对的对象,只可能是刚进村的黄灵儿罢了。
可是是谁要杀黄灵儿呢?
第一个要排除的当然是轩辕王,他并没有如自己交代刘天霸的,将所有的事都推到黄灵儿身上,反而,用另一种方式保护了她,自然不会参与到追杀她的阴谋里来。
虽然明白,可一想到这里,誉雪楼的心情就更阴沉了。
就他本事大能护主她吗?
而除了轩辕王之外,现在的黄灵儿与江湖的交集主要在与她身份相关的幻红楼及雪衣教身上。
幻红楼,却不会派这样的杀手来对付宦红绫的!
毕竟,她们楼主的本事她们自己清楚,在不知道黄灵儿取代宦红绫的前提下,这样的角色送上门简直就是送死!
那么答案就只剩下——
雪衣教!
眼底一股风暴迅速酝酿集结,他还真不知道,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起,欧阳子的胆子已经这么大了!
是他对他的警告说得还不清楚吗?
看着地上的三具尸体,誉雪楼阴沉着脸,不耐地自怀中掏出一个竹筒,拔开竹塞蹲了下来,然后将竹筒放到草地上——
一条软软的蛊虫缓缓自竹筒中爬出,朝三具尸体的方向而去。
他不再看,只是转过身,任由身后传来‘咔擦咔擦’如蚕虫啃噬桑叶一般素素的娑娑声,目光再一次投向不远处黄灵儿现在所在的方向。
原来,即便他早就料到在这个江湖她注定无法轻易脱身,于是选择丢下她,想让她隐居市井,从前的恩怨永远地随着宦红绫的消失尘归尘、土归土,而这个江湖,却始终也不肯放过她吗?
还是,只要他约束好欧阳子,这样的事情就可以终结?
他可不敢奢望这事儿会这般轻易结局。
也许,她还是待在自己身边最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