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要干什么?”
终于,陛下意识到了不对劲,那模糊的双眼在这浅浅的惊吓之后终于清明了些许。
自然也认出了此人,是轩辕王身边的元安!
元安前后左右对着这炼丹炉观察了一番,漫不经心道:“殿下说了,陛下这炉子大概是有问题,吃得药让陛下越来越糊涂,找小的前来修修。”
陛下还没听明白呢,只见元安那脚一抬——
“哐当!”
整个丹炉被他一下子踹翻了!
只见那尚未炼成丹药的药渣、药液顿时洒了一地,尤其那数百种药材浓缩至一处的味儿齐齐出来,简直熏死个人!
饶是反应再怎么迟钝,元安事儿做到这个份上,陛下终于脸色大变。
“放肆!”
“混账!”
“来人,快来人啊!”
陛下慌了,挥舞着那瘦骨嶙峋跟鸡爪一般的小手手就想求援。
“是殿下叫我来的。”
元安上前一步,蹲到陛下身边,说。
“玄、玄儿?”
陛下的眼睛已是血丝满布,仿佛黑夜里的恶鬼一般。
此时他看着元安,一把抓住他的衣袖,目光中带着憎恨——这绝不是一个父亲对儿子该有的态度!
元安倒是鲜少见到陛下这般姿态,被他看得也是格外得不舒服,当即使劲儿将袖子从陛下手中抽了出来。
“殿下说了,陛下身体不好,儿女亲事就不牢操心了。”元安捏着鼻子,“要是真没闲的慌,可以再多找几个萝妃娘娘玩玩。”
“不过……”元安顿了顿。
“就是不知道陛下的身体还受得了几位娘娘?”
说着,他瞥了一眼自他进来后,一直战战兢兢躲在墙角的最新一任萝妃娘娘。
唉,明明陛下当年征战天下时也是威名远震的,怎么这年纪越来越大,当年的英明神武却跟悉数喂了狗似的。
就连男女之事,竟比一般青壮年还要贪恋……
当然,这些事儿还轮不到他这种小跟班来评判,他只需要把自己主子的意思表达清楚明白即可。
“逆子、逆子……”
陛下的声音在发抖,来来去去,也就这么几个字。
元安撇了撇嘴,起身看着这一地的残渣:“殿下还说了,只要陛下安分,不管是丹药还是美人,他绝不干涉,就连您的位置,也可以一直坐得安稳,只要,您别再一再挑衅。”
“逆子、逆子……”
也不知陛下到底有没有听进去,他看着地上那些尚未成型的药材,像半个疯子一般,就差上去舔了。
元安摇了摇头,起身:“殿下的话小的已经传到了,希望陛下身体安康,福寿百年。”
说完,他再不多做停留,径直离开了这满是药臭的房间。
直到大门被掩上,屋里还咆哮着陛下声嘶力竭的‘逆子!逆子!’
元安恍若未闻,朝徐公公交代了几句。
“陛下不爱上朝便不上吧,要要劳烦公公明日早朝昭告天下,自明日起,朝堂之事暂由六皇子代政,六皇子体虚,不宜见风,便不上朝了。”
“大臣们若有折子,收来直接送到六殿下寝宫便可,若有需要商议之事,可与太医确认后,择期垂帘共议。”
交代完这些,在场所有人,包括徐公公、其它小太监还有早就被轩辕王接管的护卫们心知肚明,殿下终于决定将陛下给架空了。
说实话,期待许久了!
至于之前许诺的,绝不登基为皇。
没有啊,陛下他还是皇帝,代政的也是六皇子,与他轩辕王何干?
·
元安做事的分寸轩辕王心中有数。
因此,当他将后续交给元安处理之后,自己揣着血天根,很快便回了轩辕王府。
一进门,府上正是热闹。
之前扎根书房倒是没发现,元安这几日的张罗,让此时的轩辕王府已是一派喜气洋洋。
尤其那红灯笼、红绸花,还要掏贴在窗户上的剪纸等一应物件儿,府里每个人都忙得热火朝天,脸上带着喜不自胜。
没办法,他常年不在府中,这群人早就闲得要死,难得有这么有意义的事情,可不激动吗?
也是这个时候,轩辕王才恍惚有了点儿自己过几日即将成亲的意识。
虽然是他提出来的,但本意,确实主在合理拿到血天根,救人!
如今血天根就在怀中,只等誉雪楼将黄灵儿送来了。
虽然对方前几次都是晚上过来,但要是带上黄灵儿的话,可能……就没办法走窗户了,大概率,还是会在天黑前登门。
想了想,他遣了小厮同门房交代了,若是有人带着病人上门,直接请入便是。
午膳过后,轩辕王先回房看了会儿书,再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大汗淋漓之后又重新梳洗一番,再然后,便是在凉亭里处理属于‘轩辕王’的政务了。
元安‘威胁’完陛下便回来了,然后……又被他安排了新的任务。
嗯,去查锋王了。
自锋王于朝中崛起,从来都是与自己针锋相对。
也因此,他才会被陛下拉拢用来警告自己——虽然实际并没有什么用,反而当下更是刺激得他翻脸!
总之,这一次锋王甚至顾不上陛下对自己的忌惮也要把顾怜影嫁给自己,怎么想也是一步烂棋,与他往常对付自己的路数完全不同。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属于他真实的愚蠢,暴露了!
可偏巧又赶上了郡主遇刺毁容的事儿,不查一查,还真不是他的作风。
说不定,还真能揪出操盘锋王背后的那只手!
办公的时间总如白驹过隙一般过得让人难以察觉,当他炉上的茶水再次煮干,小厮正要添水之际,他恍然一怔。
抬头,便见天边的红霞映得满园林木都似染上了一层朦胧。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气,正是那桂花,此时在枝头开得小巧而金灿。
他伸了伸懒腰,打算结束今天的公务。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估摸着时间,誉雪楼该来了。
剩下的东西都交由小厮收拾,他理了理衣摆,打算去往前厅等会儿,若一直不来,也该是晚膳时分了。
“王爷,门外有人求见。”
人还没到前厅呢,远远便看见一个门房匆匆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