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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骏马到得慕容绍身前,一名传令官翻身下来,半跪于地,大声禀报:“报左将军,南宫万将军与敌方黒巾虬髯者战有十余合,措手不及,被那贼寇一刀斩于马下,并将,并将首级斩下,用方天画戟刺了,立于阵前。”
“啊……”慕容绍惊得手中酒碗一下滑落于地,“咣啷”一声,跌得粉碎。众将此时已是面有惧意,皆是惊骇不已。
焰鸓齬站出来,向慕容绍抱拳一礼,道:“禀左将军,还是老将去罢。”
慕容绍摆了摆手,甚是沮丧,沉吟半晌,道:“焰将军,你昨日刚战,辛苦已极,罢了,咱收兵罢。”传令官一溜烟出了营门,一会,只听一阵“当当当”金锣交鸣的声音响起。
梵香见北宫军军心已沮,手指轻轻紧了紧素心言握着自己的手,二人相视一笑。梵香将手中刀虚空一劈,玄冰火焰断刀登时喷薄出一道幽蓝色等离子火焰,素心言亦是将手中青云绸抖一抖,化作青龙沥泉枪,便要从包围圈中杀出。
正在此时,营门外一道响箭冲向天空,发出凄厉的声音。
“不好,那贼厮鸟要踹营,牵我白龙驹来,众军准备迎敌!”慕容绍抽出龙泉剑,对诸将说道,回头看了一眼素心言,怔怔一会,似是终于下定决心,对包围梵香二人的千人队叫道:“杀了他们!”
诸将听令,齐齐拥卫在慕容绍身前,诸将属下此时将各自主官的马匹、兵器拿过来。慕容绍与众将官上了马,手持兵器,向营门突去。
包围梵香二人的千人队听得慕容绍军令,立时抢出十数名高大军汉,当先一人叫道:“这贼厮鸟抢我家将军女人,大家伙杀了他,给我家将军雪恨。这小娘们儿今儿个就留下来陪大爷们耍耍。”一声吆喝,十数名军汉喝喝吼叫着,同时拥上,各持刀枪,如出林的野兽一般,扑向梵香。
这个铁甲千人队本是慕容绍护卫中军的精兵,是慕容绍特意伏于帐外,以备擒拿梵香而设,各个战力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梵香眼见这些军汉甚是悍勇,哈哈一笑,不以为意,眼见众军汉扑到近前,跃起身来,反旋过身,右腿勾扫,从一个诡异的角度横踢出去,借势回过身去,手中刀连挥,一霎间,七八人被他踢出丈余,口喷鲜血,倒地不起,另外五六人皆被他的刀锋划过,身首异处,皆是当场殒命。
这一刀出刀角度与速度匪夷所思,阴柔,凌厉,令人防不胜防,正是他新创的“如梦令醉刀”五式刀法中的第三式“兴尽晚回舟”。因玄冰火焰刀中断,长度仅余三分之二,以前所习刀法用断刀使出,颇有不惯,这套刀法正是有感而发,兴之所至而来,是故,如梦令醉刀五式正是为断刀所创,二者结合,堪称完美,极致阴柔,凌厉,角度尖酸,出刀刻毒,刀速诡异。因刀短,其刀锋速度快疾到极致,便如光线一闪而过,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正是此理。
这队千人铁甲军见敌手刀法阴柔,利落,诡异至极,一刀将十数名军中悍勇之士同时撂倒,刀技从所未见,不约而同的均是一阻,手持刀枪,望着梵香呆呆发怔。
梵香将刀环顾指向众军,哈哈一笑。
此时,军营中鼓声隆隆不绝,号角声连连吹响,此起彼应,四下里旌旗招展,数十个千人队队形严整,持了刀枪,来往奔驰,极具法度,正是慕容绍调动军马,迎击营外敌军,同时将梵香、素心言二人团团困住。
素心言见了,脸色稍变,转头看向梵香,微微一笑,道:“梵香大哥哥,今日我二人纵有通天本领,抑或不能逃出这万军重围的了,但我不怕,能与你并肩作战,这是我这一辈子最幸福的事,即便今日死于此,死在你身边,我亦是觉得很幸福。……梵香大哥哥,你怕么?……呵呵。”
梵香手持断刀,低头看着眼前这个小女孩,心中异样,恍惚觉得便似与娜兰柔若当日斗天那一刻,眼中不禁湿润,显出柔和之意,脸上神色自如,温柔一笑,柔声说道:“我不怕,我会保护你,你不会死的。”
“嗯,梵香大哥哥,我不怕。……如若我们能出得去,梵香大哥哥,……我,我……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好不?”
梵香看着周围千军万马往来奔突,悍勇豪壮,亦是心惊,心道这慕容绍立意要置我于死命,自己所习神功犹未尽复,只怕今日再难出得去了,只是害得这孩子跟自己受死,心下愧疚,遂微微一笑,说道:“好,以后,我去哪里,你便去哪里!”
“好!”素心言听得,欢呼一声,心中一阵阵温馨甜蜜,委实欢喜无限,浑忘了身处于万军之中,须臾之间,便可能身死于此。她将手中青龙沥泉枪振了振,言笑晏晏,看着周围敌人狰狞嗜血的面孔,也似是觉得非常可爱的了。
营门外那支十九人战队此时又是一道响箭射向天空,凄厉之声过后,便听得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所过之处,皆有军兵惨嚎的痛呼声。
梵香听得,暗暗吃惊,心想:“不知这营外之人是何方高人,竟能于千军万马中横冲直闯,委实不输于我。”他抬眼看了看营门处,俯身在素心言耳边轻轻说道:“待会你先上马,我在马前为你开路,杀去营门左侧,那里军兵较为薄弱。不知外面之人什么来头,看来着实厉害,等他们两军一交上手,我们便去营门左侧与他们里应外合,夹击那侧敌军,然后你趁马快,只管疾冲,我为你断后。”
素心言看着梵香,咬着嘴唇,道:“不,我要你与我一起上马。”
“乖,听话,……我一挥刀逼开马前敌军,你便上马。”
“不!”
“你怎么这么倔强呢,听话!……不听话,就不可爱了。”
“好吧,我上马后,你一定要跟着我。”
“嗯,……”梵香说着,已是挥刀劈向右侧敌军,敌军纷纷后退,趁这当口,他抄过手去,一把揽了素心言,扶她上了身前骏马。牵了马缰,跃步马头,挥刀左劈右砍,挡者立斩。众军见了梵香悍勇,发一声喊,又是两个千人队围了上来。素心言在马上挥枪攥刺,众军竟一时近身不得。
众军奉慕容绍将令,在营门内外排得密密层层,只听得刀枪撞击,叱喝叫嚷,不时有北宫军兵的残肢断腿横空飞出,乱成一团。营外那十九名黑甲骑士悍勇之极,此时已是杀进营门,挡者无不殒命。梵香牵着大马,已是陷入阵中,断刀挥舞,众兵将亦是擒他不得,伤他不能,而阻击而来的军兵亦是越聚越多,嗜血之下,人人悍勇。二人犹如进了刀枪丛林,四周势大,军兵四集,围得愈加紧了,左一冲,右一突,鲜血纷飞,染红了衣袍。
营门之前,兀自酣战不休,一批批的军兵战死倒下,随后便是一波波的军兵如浪潮般涌了过去,越聚越多。
梵香二人在千军围裹之中,终是冲不到营门处,梵香百忙中,挺刀四顾,瞧得中军大帐前的北宫雄鹰大纛之下,慕容绍手持酒碗,与焰鸓齬等几名万夫长正自观战,似是胜算在握,神定气闲。
梵香未及细想,大喝一声,牵着大马,回头对素心言说道,“坐稳了!”跳起身来,一刀背拍在马臀,闪身跃到马侧,拉转马头,挥刀连斩十数名身前军兵,直向慕容绍杀去。大马吃痛,驮着素心言,梵香在前,飞奔而去,看看离慕容绍尚有十步之遥,梵香跃身而起,已窜到慕容绍身前,挥刀便斩。焰鸓齬大惊,挥刀来架,左右卫护亲兵百十余人挺着长刀长矛上前阻拦。梵香刀芒霍霍,所向披靡,众亲兵须臾之间便被砍翻在地,在慕容绍身前四周摆了一圈。梵香看着慕容绍,冷冷一笑,抢前数步,挥刀便向慕容绍砍去。
焰鸓齬眼见势急,合身扑来,挡在慕容绍身前,叫声:“小兄弟,你杀我罢!”手中刀“哐啷”一声,弃之于地。
梵香听得,心中一软,竟生生将刀收回,冷冷看着焰鸓齬,没有言语,稍顷,便要再次挥刀斩去。
“小兄弟,我焰鸓齬对你倾服得紧,今生不能与你做兄弟,我委实引为憾事。小兄弟,你杀我罢,慕容老爷对我有再造之恩,我不能看着你杀了恩人后裔,请你放过他,我这条命给你这刀,梵香小兄弟,就当这个兄长求你。”焰鸓齬语音恳切,情致殷殷。
梵香见了,心下一软,看着焰鸓齬,道:“我不会杀你。”
于这间隙,缓得一缓,数个千人队已是过来将慕容绍围护于中,警戒着,缓缓退远。
梵香看着慕容绍在众军围护之中,缓缓退去,先行者不躁,后退者不急,军容依然严整谨严,遂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焰将军,于这千军之中,你既然叫我一声兄弟,亦是难得,那我也叫你一声大哥,你去吧,只是大家各为其主,他日阵前相见,由不得厮杀拼命的了。”
“兄弟,我焰鸓齬欠你一命,愿能与你做兄弟,他日必还。于这乱军之际,我须回慕容公子身边尽臣子之责。兄弟,我这就去了,咱以后有机会聚聚,哥哥我委实想与你多亲近亲近。……你保重,后会有期。”焰鸓齬弯腰拾起腰刀,向梵香拱手一礼,转身飘然而去。
梵香亦是拱手一礼,见着焰鸓齬远远的去了。
素心言骑着马过来,看着梵香,柔声说道:“我们走罢!”
四围军兵此时竟不上来厮杀,远远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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