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元镖行是一个有百年历史的镖行,常年行走在北边口外。可惜,前几月镖行少主带一镖过河东渡口时,被悍匪袭击受重伤,这两个月,战事波及丹州,镖局已经是不再走镖了。
老镖头五十多岁,姓令狐,叫令狐占全,他看着成之说:“此去北堡,要走十余天。”
成之问:“不是说两百里路吗?”
令狐占全说:“两百里路是翻五峰山的路,十年前已经没有路了,五峰山是没有人能穿越的。只能绕河东渡口往东,走五百里地折向北面,一千多里地。”
成之脸色越来越青了:“五峰山为何不能穿越?”
令狐占全叹了口气:“这五峰山绵延八百里,是大卫最北面的山,二十年前,传说此山有灵气,山顶高千丈,终年积雪,适合修炼,久练能飞仙。一时间天下的练道者都聚集五峰山修炼,在十年前,有练道者发现了玄晶铁,引发众道友争夺,一时间血腥浓漫,上千人死伤,据说惹怒了天神,一夜间天崩地裂,把这些上百间道场震塌,听说最大的道场敇风道场被无数巨石掩埋,道友无一生还。天神还布下了结界,凡人不能进入,前几年有十余名猎人误进山里,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欧阳晓生此时是清醒的,听了也皱皱眉,他本来是无神论者,可是心想:自己都能穿越了,有什么神怪不能发生呢?
成之却是不信邪的人,回大营牵出马,换下战甲,穿上普通衣裳,拉出两马,把行李放一马背,然后抱着欧阳晓生乘一马,离开丹州北门,向北堡方向奔去。刚到城门口,令狐占全追了上来:“李将军,我知道你们会冒险走五峰山的,毕竟时间紧迫。嗯,这是五峰山的古道图,在黄蜂坳进去,走五十里山路,然后看到最高的第三峰,从三峰与四峰间有一古道,穿过去就是一个悬崖,以前有铁索下垂到地面,下到地面就是北堡的后面了。这是三十年前的路图,现在不知道有没有改道。”
两人感激了一通,连忙赶路。
一口气走了八十余里,看到一个小集市,成之怕欧阳晓生疲累,在小集吃了一顿饭,顺便喝茶休整。饭馆老板是个四十出头的瘦子,一看就是爱聊天,听说成之两人是从丹州来的,马上就问河东军与大卫军队的战况,聊了一会,成之问老板:“黄蜂坳在哪个方向去?”
老板一愣:“客官可是想进五峰山?使不得呦。山里不干净,要死人的哦。”
欧阳晓生看了一眼成之,成之低头不语。
欧阳晓生说:“还是走渡口方向吧,起码不会让你陷入危险,万一有变故,以你的身手,脱身是没有问题的,可五峰山就难说了。”
成之没有出声,他知道,现在欧阳晓生的脉搏已经越来越凌乱了,说不定五天也撑不下去了。
成之活了二十年,从来都是心如止水的。先是跟着江湖千晓神尼,接触的人都是六根清净的,后来神尼仙逝,被二姨带回身边,一直干着的是刺杀之类的事情,也是不动感情的活,在这几个月,与欧阳晓生待在一起之后,慢慢觉得人生原来也可以这样活的。对欧阳晓生的好感慢慢变得深沉,那天看到欧阳晓生受伤,竟然心头刺痛。
老板终于还是告诉了成之黄蜂坳的路径,从集市出去往左走五里地,有一条河,河边有几户人家的村子。过了河往前走三里地就是黄蜂坳了。
成之把马存在饭馆,背着欧阳晓生望黄蜂坳赶去。
那条河有十七八丈宽,水很深,水流喘急,问了村子的人,竟然没有船,无奈之下沿着小何走,走了一里地的样子,发现这段河面只有不到九丈宽,河边有一大树,成之把一段碗口大的干枯树枝砍下,剁成三节,往河中扔去,然后一提气,夹着欧阳晓生凌空飞向第一段树枝,右脚一点,凌空又飞起,再点了一下,飘向第三根枯枝,瞬间就跃向对岸。而远远看着这两人的村民,只见河上一道飘逸的人影瞬间飞过十丈宽的河面,都以为是神仙下凡,惊得不敢出声。
仙人留下一片果林,四季皆有鲜果可食用,还有,这沼泽里,泥鳅鳝鱼青蛙田鸡很是丰盛,取之不尽。”
欧阳晓生问:“我们为何能闯过结界?”
老人笑了:“你们穿过的不是结界,而是是第一层阵,这阵是为了挡住普通村民猎人和武林人士进入,当然也是为了困住老夫的,为的是不让老夫出去把这里发生的事情泄露世人。但是,那个仙人当时说过,如果有仙根的人是能进入结界的渡过河,沿着岸边有一片一丈高的芦苇,拨开芦苇,蜿蜒的走了半里地,有一青石阶,上头结满青苔,顺着石阶走了半里,进入一片浓密的树林,树很高,枝叶茂盛,顶上密不透风,白日也如黑夜一般,阴森恐怖。
慢慢的在石阶上走了十余丈,忽然阴风阵阵,宛如鬼啸,继而簌簌水下,宛如水瀑,更有一声惨叫,一道黑影从眼前掠过,成之不禁停下了脚步,心里惊疑不已。欧阳晓生看到他犹豫,便从怀里掏出那顶头盔给他戴上,成之被这红外线夜视头盔惊呆了,只觉得眼前一亮,前路的所有细节明晰如烈日下,包括黑暗中的蚂蚁蚊虫都清清楚楚。
成之心中的震撼却是没法掩饰的,欧阳晓生发现他的手都在颤抖,就说:“这是我的秘密。你是这个世间唯一知道我这个秘密的人。”
成之点点头,背着欧阳晓生继续朝前掠去。
很快就闯过了这座一里长的树林密道,只见眼前有一小水沼,上面一条几乎已经腐烂的木栈道,远处的沼泽那头竟然有一木屋,成之没有犹豫,使出轻功,在烂栈道上轻轻一点,腾空几丈,再落下在比较稳固的木头上再点一下,很快就到了木屋前。
欧阳晓生放眼看去,木屋里面竟然有人,一位胡须长及腹部的白发老人坐在屋子窗前,惊讶的看着欧阳晓生和成之:“你们竟然能闯过树林啊?”
欧阳晓生说道:“前辈有请了,晚辈误闯宝地,多有惊扰。”
老人慢慢走出屋子,看着两人,伸出手做出请进的动作,成之犹豫一下,欧阳晓生按了一下她的肩膀,两人进入屋子。屋子中间有一席子,已经破旧不堪了,老人示意两人坐下:“你们从何处而来?”
成之说:“我弟弟身受重伤,需要到北堡求医,时间紧迫,只能穿越五峰山。”
老人点点头:“十年了,没有人能穿过五峰山的。山上已经布下结界了。”
欧阳晓生来自后世,不明白结界的意思,就问:“老丈请告诉晚辈,结界为何物?何人留下结界?”
老人低头无语,片刻说:“老夫当年漂泊江湖,结婚生子后本已经远离江湖,在偏僻山村度日,后被昔日故人找到,也是因为仇家所逼,又重新沦落江湖,二十年后回到山村,发现我的三个儿子都跟人学术,并且进入五峰山,几年都没有出来,老夫寻觅到这里时,正遇到那通玄之仙人在结界布阵,他见我是凡人,不是修炼者,就空出这方圆一里的地方,叮嘱我不能越界,在此终老,并且告诉老夫,山里已经结下毒界、兽界,进入必死无疑,另外,即使穿过毒界、兽界,凡人之身也是无法进入山顶范围的。老夫多次欲闯出去,每次都在兜兜转转之后回到原地,从此死心。”
欧阳晓生看着眼神沮丧的成之,转头问老人:“那人可是说你儿子在山顶?”
老人眼神露出痛苦之色:“那仙人说山上已经没有人了。当初进入的修炼者,因为抢夺玄晶铁,杀得血流成河,十不存一,在杀戮后,尸体堆积在山涧底下,引发大疫,瘟疫随着山风飘散,山上之人纷纷得病,一时间几乎死绝,只留下已经百毒不侵的最强的十几个修炼者,他们想突破通玄关,单独的都做不到,于是聚集在山上的僻花洞围着玄晶铁一起修炼。可是,因为杀戮和瘟疫,惹怒了天神,在一个夜晚,天神震怒,震塌山顶,引出三味天火,烧掉了僻花洞以及周边方圆十里。老夫进山前听山脚村民说:那天夜里,山摇地动,只见五峰山上火光冲天,一股铁流从山中冲天而起,直烧了整整一夜。”
欧阳晓生问:“既然已经烧毁一切,为何还要结界不给人进入?”
老人说:“这也是我当时问仙人的问题,仙人说:山涧底下的瘟疫已经结成嶂,外人进入容易惹上,如果带出世上,就会引发大祸。而且,修炼者选这个五峰山,也是因为这里是偏僻地方,往北是千丈陡壁,飞鸟难越,往东往西都是十余里的沼泽,蛇虫出没,无人能穿,唯南面有黄蜂坳能通入,为了保护五峰山的灵气也为了保护外面的世人,故此结界。”
成之叹了一声:“这仙者倒是好心。难道就没有人能进入结界了?”
老人说:“仙人说:修炼到通玄就能进入此界了。不过,世上能修炼到通玄的人没有几个,那些人大多也就守住自己的灵山,不会到处招摇的,修炼者的最高境界就是避世隐修,不争不羡,雨露为餐,天地为帐。”
欧阳晓生听到雨露为餐就问道:“前辈可也是雨露为餐?”
老人摇摇头,指着窗外的那片郁郁葱葱的树说:“那个通玄。”
成之默然。欧阳晓生问:“晚辈欧阳晓生,请问前辈的名讳?”
老人摇摇头:“老夫叫曾学林,年近八五,无名小卒而已。”
成之问:“何为仙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