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进行到一半,很多人已经喝多了,老土豪夹了一块猪肉放在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向隔着一张桌子的赵云武高声嚷:“云武啊!今天是二龙的好日子,你这个当哥哥的,怎么不讲几句啊?”立刻有人随声附和道:“是啊!云武!讲几句!讲几句!”
赵云武从座位上挺身而起,举起酒杯,高声说道:“各位老亲少友,今天呢,大伙能来喝我弟弟的喜酒,我高兴!对!高兴!那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子,我身边这位是吴大哥,是我弟弟的大舅子!吴占山吴大哥!下面让吴大哥说两句!”
“好!好!让吴大哥说两句!”开始有人叫好,都喝上压了!
吴占山做人一向低调,一直坐在赵云武身边不做声,院子里没几个人认识他,一听赵云武的介绍,大伙的眼光一起聚焦在吴占山身上。
吴占山一欠身子,站起来,端起酒杯,低声说道:“云武啊,我也没啥说的,咱俩敬大伙一杯酒吧?”
“好,我和吴大哥敬大伙一杯!往后呢,乡里乡亲的,还望大家帮衬着呢!今天,感谢大伙捧场!来,干了!”赵云武举杯而干。
“干了!干了!”大伙纷纷一饮而尽。
“二龙呢?二龙跑哪儿去了?”随着老土豪的一声提醒,大伙的眼睛开始四处寻找新郎官。
这会儿,赵云龙和秀儿正在屋里围坐在奶奶身边唠嗑呢!
奶奶十分喜欢秀儿,正摸着秀儿的小手问长问短呢!
赵云龙听见外面的叫喊声,恋恋不舍地看了小媳妇一眼,快步出屋,笑嘻嘻地冲大伙行了一个礼!
“二龙啊,你咋猫屋里去了!来,给大伙敬杯酒意思意思啊?”老土豪说。
“我不会喝酒,咋敬酒啊?”二龙看了一眼哥哥赵云武。
“你看你哥干嘛?今天你是主角,你咋这么不提气呢?听叔的,像个爷们似的,敬大伙一杯!”老土豪没拿赵云武哥俩当外人,所以一副长辈的口吻。
“行!”二龙走到老土豪的桌子前面,倒了一杯酒,一憋气灌了下去。他平时滴酒不沾,辣得直吐舌头。
大伙见状哈哈大笑起来。
赵云武笑道:“行了,进屋陪秀儿呆着去吧!”二龙伸了伸脖子,打了一个嗝儿,回屋了。
大伙继续喝。赵云武小声对吴占山说:“大哥,您慢慢喝着,我失陪一会儿”“去吧!”吴占山点点头。
赵云武进屋,问道:“二龙,你嫂子呢?”二龙说:“我嫂子看他娘去了,张翠花陪着去了。”
赵云武说:“你陪着秀儿在屋呆着,我去隔壁看看亚儿娘去!”“哥,你去吧!”
赵云武穿过院子去看亚儿娘。自从赵云武闯奉天,下煤窑,亚儿娘对赵云武的看法有了很大转变,见云武来了,马上把炕头让出来,说道:“大姑爷子,赶紧脱鞋,上炕!”赵云武说:“娘,你咋没过去喝两杯呢?一会人客走了,我让二龙给你端过来两个菜,陪你喝两盅!”亚儿娘说:“娘有点头晕,没过去。咱都是家里人,不用你操心!”
赵云武转身对张翠花说:“翠花啊,吃好了么?”“嗯,吃的蛮好的。”张翠花笑了。
赵云武见这娘儿仨有点拘束,嘿嘿笑了笑,说:“娘,你们唠嗑吧,我回去了!”
“等等,云武,娘和你说两句话”亚儿娘叫住他。
“您说吧”
“云武啊,再过几天就是你六叔,不,你爹,你爹的周年了。到时候,娘出钱,你找个刻碑的,给你爹立块墓碑!你和亚儿去给老头儿上上坟,把坟头儿上的草拔拔!”
赵云武心里一酸,心想:“日子过得真快啊!一转眼六叔去世一年了。人活着没日子,死了倒有日子!真是人生苦短啊!”
一提起爹爹,亚儿就想起逍遥法外的大鼓乐,不由得伤心落泪。
赵云武安慰道:“媳妇,真对不起,我以前答应过你,一定为六叔报仇。六叔,不,咱爹一定不能白死!”
亚儿娘一听这话,马上劝道:“云武啊,听娘的,你和亚儿好好过日子就行了,以后谁也别提报仇的事了。俗话说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大鼓乐害了你爹,这笔血债,不用我们讨,自然会有报应!他做了亏心事,一辈子都活不安生!”
“云武,我嫁给你,不是为了报仇,娘说得对,以后咱们谁也别提报仇的事了。”亚儿说。
“如今这世道不太平,云武我以前一直反对你背枪,就是怕你有个闪失,亚儿跟着你遭罪。现在好了,你走上了正道,知道好好过日子了,娘很高兴。苦点累点都没啥,就是不能走错
路。一步走错了,后悔都来不及了。”
“我知道,我现在成家了,不能再像以前似的了。我和以前的那些朋友,都不怎么来往了。”
“好啊,那娘就放心了。”
“亚儿现在有了身孕,我都快当爹了,呵呵”
“你知道就好!”
“放心吧,娘”赵云武起身出去了。
……
酒席从上午一直持续到傍晚,人客这才慢慢散去。最后一个走的是吴占山。临走之前,吴占
山嘱咐妹妹说:“秀儿,从今儿起,你就是老赵家的人了。你要孝顺奶奶,服从丈夫,
处好妯娌关系,不能像在家里当姑娘时那么任性了,要当好赵家的媳妇!”秀儿含着泪,
频频点头。赵云武说:“大哥,秀儿到了俺家你就放心吧!不用你惦着。”
吴占山说:“云龙啊,我把俺家秀儿就交给你了,从今以后,你们俩好好过日子吧。云武,
秀儿要是耍脾气,你这个当大哥的不用惯着他,该骂就骂。”赵云武说:“哪能呢?吴大哥放心吧。”
吴占山话锋一转,问道:“云武,你一会上夜班吧?”
“嗯,上夜班。”
“那个,我一会去煤窑看场子。咱俩在煤场上见”
“回头见!”
“嗯”
吴占山骑马走了。赵家人忙着收拾婚礼的残局,收拾完毕,一家人进屋。
“秀儿啊,饿了没?”奶奶问。
“不饿。”
“碗架子里有饭菜,饿了就吃点。”
“我知道,奶奶。”
“亚儿啊,打今儿起我就搬到西屋和你们一起住了,东屋留给二龙和秀儿。”
“行,奶,我这就把你的被褥抱过来。”亚儿进东屋去了。
“二龙啊,忙了一天了,带你媳妇回屋歇着去吧?”
秀儿一听这话,羞得小脸通红,看了二龙一眼。
小两口磨蹭了一会,进了东屋。
亚儿进了西屋,给奶奶铺好被褥,说道:“奶,上炕歇着吧。”奶奶慢吞吞地脱鞋上炕。
赵云武换上了一身工作服,拎着煤油灯,说道:“奶,媳妇,我去上工了。”
亚儿把赵云武送到大门外,叮嘱道:“云武,上工时多留神,别磕着碰着。半夜回来,路
上加小心。”
“没事,把门插上吧!我走了。”赵云武直奔南山煤窑去了。
到了煤窑,天已经黑了。工棚里除了工人,又多了几个人。杜老板和吴占山三兄弟坐在一起,唠着磕。
吴占山一看见赵云武,马上站起来说:“云武,你来了?”
“大哥,二哥,三哥,你们来的挺早啊?”赵云武一看,吴家四兄弟来了三个,都带着枪。
“杜老板,我忘记告诉你了,赵云武也是背枪的,枪法还很好呢!”吴占山说。
“是吗?没想到煤场子里还卧虎藏龙呢!哈哈!”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现在早不背枪了。枪放在家里都快上锈了。”赵云武说。
“可惜了,可惜了!”
“没什么,我现在靠力气吃饭,活得踏实!”
“这话也对,人和人的想法不一样!”
李把头坐在角落里,一直不说话,看样子心情很郁闷。
“老李,你带着工人们下窑吧?上面的事不用你管了。”杜老板说。
李把头给工人们登了一下记,有气无力敲着盆说:“上工了!上工了!”
工人们纷纷下窑去了。像平日一样,赵云武和老古怪前脚跟着后脚下了煤窑。
一个小班结束了,赵云武等人出了窑口,忙着检斤,领工钱。领完工钱,便下班回家了。
这时已经是深夜了,北风一吹,煤场子里刮起了一阵阵黑风。
杜老板躺在工棚的一条长椅子上打盹儿,吴占山三兄弟眼睛瞪得大大的,密切注视着煤场子里的动静。
杜老板事先已经和吴占山三兄弟商量好了,一旦发现偷煤贼,立刻冲出去把他们捉住。
看守了一夜,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