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茄子剿双胜,心有余悸。他本无心剿匪,只不过是例行公事。老茄子今年五十有二,过两年就要告老还乡了。他想当两年太平官,没想到上级偏偏叫他剿匪。老茄子心想:“马队这二三十号人,想要剿匪,这不白给吗!”
不敢违抗上令,老茄子养精蓄锐,带领人马,沿着大路进山,围剿过江过海。老茄子抽了一路的闷烟,心想:“过江过海有一百多号人马,要是真他妈打起来,我的老命都难保!”
进入山路,走了一程,一片村落依稀可见,原来是鲤鱼沟到了。
“吁!”老茄子勒住马。
“队长,前面就是鲤鱼沟!”一个小警察跑过来报告。
“我知道。一会我们冲进屯子,见到土匪就抓!”
“队长!土匪的脑门上也没写着字,咋抓啊?抓错人咋办?”
“这个……”
“我倒是有一个主意!”
“啥主意?麻溜讲?”
“队长,你拉着咱们的人马到村口上向土匪喊话,让他们缴枪投降!”
“扯淡,过江过海能投降吗?”
“那咱们就开两枪,回去交差完事了!”
“嗯,主意不错,按你说的办!”
老茄子将人马带到村口,不由得吓了一跳,只见村口有一个高高的炮楼,上面有两个放哨的土匪。
哨兵见屯外来了一伙人马,穿着警.服,佩着枪,趴在炮楼上喊道:“你们是什么人?”
老茄子向炮楼上望了望,喊道:“我们是马队的!”
“我们和马队江水不犯河水,你们想怎么样?”
“我们是中华民国东北剿匪大队辽西分队,我是队长,叫你们当家的出来,缴枪投降!”
放哨的一听这话,不敢怠慢,马上下了炮楼去通知过海。
过海正在屋子里抽大烟。
“二爷,大事不好啦?”
“啥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村口来了一队人马,说是马队的!”
“马队?什么马队?”
“就是剿匪的马队啊!二爷!”
“妈的,慌什么?”
过海一边说话,一边穿鞋,下炕,披上褂子,把枪别在腰上,大摇大摆出了屋子。五分钟后,登上炮楼。
过海眯着眼睛,俯视村口,一看果然是马队的人。
为首的老茄子正骑在一匹马上,抬头张望。
“妈的,这群饭桶居然兵临城下了!”过海根本没把老茄子放在眼里。
“二爷,怎么办?”放哨的土匪问。
“一群警察有什么了不起的?今天让你们见识一下二爷的枪法!”过海傲慢地说着,向腰上摸去。
但见黑光一闪,过海掏枪的动作快如闪电,谁也没看清楚,金鸡满巢已经响了!
这一枪就把老茄子从马背上掀下去,老茄子的身子像一根木头桩子一样重重倒在地上,噗通一声,尘埃四起。
老茄子趴在地上,姿势很难看,脑袋就像一个烂西瓜,被枪子打烂了。
“队长死了!赶紧跑啊!”
队员们四下奔逃,作鸟兽散。
老茄子就死在炮楼底下,当时正是炎炎夏日,尸体腐烂得很快。老茄子是关里人,亲属不在身边,所以没人来收尸。
一个土匪问道:“二爷,天这么热,尸体臭了招得蝇子哄哄的,不得生蛆吗?”
过海说:“买盐去!把那老家伙的尸体用咸盐腌上!”
过海将老茄子的尸体用咸盐埋上了。
几天后,屯里有一个好心人偷偷把尸首用驴车拉走了,葬在后山的山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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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剿匪大队队部之内,一个警察向上级报告:“报告股长,张队长在鲤鱼沟剿匪中,壮烈殉国!”
“哗”地一声,高股长放下眼前的报纸,露出一张阴冷的脸。
“你说什么?”
“张队长殉国了!”
“他是怎么死的?”
“张队长死在土匪的枪下!”
“有这种事?”
“是的!”
“击毙张队长的人叫什么?”
“过海!”
“嘶……”高股长倒吸一口凉气,攥紧拳头,一拳砸在茶几上,把水杯砸得啪地一响。
“剿!一定要剿灭过海!”高股长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进到里屋去了。
里屋有一个带金丝边眼镜的中年男子,是高股长的秘书,正在悠闲地看着报纸。
“张队长殉国了!”高股长轻轻地说。
“……”
“打死张队长的土匪叫过海!”
“股长,你看今天的报纸了吗?”
“怎么了?”
“日本人现在越来越猖狂了,在东北设立了关东厅,关东。军司令部,领事馆,对东北进行公开的或秘密的侵略活动,最近又制造了满蒙非中国领土一说。”
“哦,是么?”
“依我看,日本人和张少帅早晚得打起来!”
“我在和你谈剿匪的事,你扯这些没用的干嘛?”
“国家大事,怎么能不关心呢?股长,你的眼光要放长远一点,别总为几个土匪费神!”
“老兄说这话的意思?”
“现在时局不稳,内忧外患,咱们这些当差的都朝不保夕。日本人要是和张少帅打起来,整不好咱们都得上前线,当炮灰去!”
“小日本子真他妈的……”
“能快活一天是一天吧?股长!”
“可是老茄子死了!”
“一个老茄子算什么?你再提拔一个人当队长呗!剿匪都剿了多少年了?剿清了吗?”
“你不主张我剿匪吗?”
“我可没说。”
“那你是什么意思?”
“股长,我和你关门说话,这年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说不定哪天就打仗了!”
“哦!”
“死了一个老茄子算什么?以后要是和日本人打起来,说不定死多少人呢?”
这个狗头军师,败类秘书的话打消了高股长剿匪的念头。
作为一个政府官员,居然说出了这等狗屁话,难怪中国被日本人欺负,不受人家欺负才怪呢?
一场剿匪运动雷声大,雨点小,就这样偃旗息鼓了。
过海见自己打死了政府官员都没事,更加猖狂,势力更是如日中天。
赵云武手下那些回家的兄弟都回来了,赵云武继续当他的胡子头。
霍连风在上次剿匪中失踪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有人说他叫老茄子一枪打死了,有人说他出了山海关,去关里做买卖。
总之霍连风一直没回来。人们渐渐地把他给忘了。
李玉亭快结婚了。媳妇是张翠花。
张翠花经历了一番苦恋,终于赢得了李玉亭的心,爱情的长跑终于结束了。
李玉亭到底爱不爱张翠花?
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张翠花深深地爱着李玉亭。
用赵云武的一句话说:“李玉亭这辈子行了,没白活,有一个这么深爱他的女人!”
听人说,大帅哥李玉亭是这么叫张翠花拿下的。
张翠花不是有一条小狗吗?他天天去李玉亭家门口遛狗。
李玉亭从家里一出来就碰到她。
有一天,张翠花塞给他一封情书,李玉亭打开一看,上面写了许多肉麻的话。这封信写得十分直白,字里行间透着火辣的情怀。据说李玉亭看完之后,脸红了。
那封情书上到底写的是什么?除了张翠花和李玉亭,没第三个人知道。
据说李玉亭看完这封情书,吓得好几天没敢出门。
几天之后的一个雷雨天,一个女人的敲门声吵到了正在屋里抽大烟的李玉亭。
李玉亭开门一看,看见张翠花浑身湿漉漉的,站在雨幕中。
李玉亭咽了一口口水,让张翠花进了屋子。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说了,外面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屋子里一对孤男寡女能干什么那就都明白了。
李玉亭叫张翠花拿下了!
李玉亭把他结婚的喜讯告诉赵云武的时候,赵云武回家看他刚出生不到一个礼拜的儿子。
“云武,我要结婚了?”
“哎呀,好事啊!新娘子是谁?”
“村东的张翠花。”
“好啊,好啊,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一听这话,李玉亭有点迷茫了:我到底爱不爱张翠花呢?
赵云武的儿子躺在襁褓中,外面的阳光照射在他的脸上。
婴儿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不久,刚会睁眼睛。
他试探性地把眼睛睁开,阳光照得他很难受,于是把眼睛闭上。过了一会,不死心,再次试探性地睁开眼睛……
他是个很乖的小婴儿,胖胖的,白白的,你要是摸他的时候,他的两条小胳膊,两条小腿使劲蹬着,十分可爱。
小东西十分贪吃,幸好亚儿奶、水充足,一天没遍数的喂他。要是到了时间不给他吃,他就张开小嘴巴,嘤嘤嘤地哭。
睡觉的时候,小嘴吮吸着空气,一动一动的。
赵云武给小东西取了名,叫天亮,赵天亮。
因为他是在天亮的时候出生的。
一转眼,赵天亮已经两岁了。
小家伙长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皮肤像瓷器一样光滑,白白嫩嫩的,穿着一条开档裤,露着小J。
他话还说不全呢!
因为赵云武常年不在家,所以儿子不认识他,只会喊妈妈,不会喊爸爸。
有一天,赵云武回家看儿子,给儿子带了一个玩具,一个木头枪。
这支木头枪是赵云武亲手削的。
“好玩不?天亮?”赵云武逗儿子。
儿子不说话,用好奇的目光盯着这个粗犷的男人。
这两年多,赵云武变得更有男人味了,腮帮子上全是胡茬子。
“叫爹亲一口?”
赵云武抱起儿子就亲。
“哇……”儿子被他的胡茬子扎疼了,哭起来。
“哈哈哈!”赵云武笑起来。
“……”儿子的嘴角撇了撇,又要哭。
“快叫爹!爹给你买好吃的!”
“那那!”儿子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
“再叫一声!”
“那那!”
“这孩子,连声爹都不会叫,哈哈哈!”
赵云武和亚儿都开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