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泽洋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更不知自己父母是谁在何处,只知是千元道在段成河边捡到快要死的他。
取名段泽洋一来是感谢段成河神庇佑,二来是要让他铭记,既然从水中漂流七八天还能活下来,那就要像水的品性一样,恩泽万物而不争名利。
千元道捡到三四岁的段泽洋时,也不过十七八岁。
千元道一向闲云野鹤惯了,一时有了牵挂,浑身都不自在。为了段泽洋他重新拾起了医道,生怕这个小家伙折自己手里。
为了生计,千元道便开始四处行医,遇到大户人家他就多要点,遇到乡村农户他便分文不取。
有一日,一位樵夫哭着跑去求他,求他救救自己的小儿。樵夫的小儿因与自己玩伴捉迷藏,藏到了一颗冬青树下,被冬青树里的毒蛇咬伤。
等他们火急火燎赶到樵夫家时,小儿已毒发身亡,樵夫妻子受不住打击,也吊死在屋梁上。
回去路上,千元道沉默许久,不知不觉俩人就到了段成河边。
千元道沉沉开口:“泽洋,你如何看待今日之事?”
段泽洋:“先生,泽洋不敢妄论。”
千元道:“那小儿本应有大好年华,只因一场意外……”
段泽洋:“先生,您千万勿要自责!”
千元道:“樵夫含泪埋葬妻儿后,又自刎坟前。那刻,我才知世间父母爱原是如此之深。我在段成河边看到你时,你浑身冰冷,面色发青。那时我的心中只有怨恨,纵然千错万错也不该丢弃自己的孩子。如今……”
千元道转过身,细心整理了整理段泽洋的衣领,拍走了落在他肩上的树叶,又歪着头看了会段泽洋,释怀笑道:“泽洋的父母一定比我着急泽洋,也一定比我忧虑泽洋。当初舍弃定有不得已,或许只有这样,泽洋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段泽洋听懂了千元道的意思,他是要让他寻他父母去。段泽洋从未想过有这样一天,心中隐隐作痛,眼圈也早已泛红,相信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急切开口:“先生……”
“今日,你就不必随我回去了。”谁知千元道打断段泽洋,随后头也不回的走了。无论段泽洋在身后怎样歇斯底里的喊他。
是夜,一只低飞的燕子擦过地面。刚露出头的弯月,又被跑来的乌云遮了个严实。
“泽洋,看样子要下雨了,外面晒的……”站在窗前一直出神的千元道反应过来,自己那里还有什么泽洋。
人生短短数载,谁又不谁生命中的过客。千元道黯然伤神,自己前去院子里收药草。
看门的一瞬,就看到耷拉着脑袋跪在地上的段泽洋,他心中竟有些狂喜。
段泽洋听到吱嘎一声开门声,猛抬起头,开心道:“先生,就要下雨了。”说着从怀里掏出药草,“我怕先生来不及收,就早早收了。”
千元道神色凝重,步子也极缓,走到段泽洋面前拿过药草欲要走。
段泽洋急忙喊住他:“先生!”
千元道顿住,慢慢看向他。
段泽洋:“先生,泽洋在回来的路上想过了。许是昨日那条鱼放多了麻椒,惹先生不高兴了,以后泽洋多做些甜的给先生,好不好?”
千元道听罢,怒道:“你当真不懂我的意思?”
段泽洋像没听到一样:“那以后我们中午吃辣的,晚上就吃点甜的。您觉得怎么样呐,先生。”
“段泽洋!你是想让我讲的更明白一点吗!”
“先生!”段泽洋目不斜视盯着千元道,“泽洋不会听的!十年,十年来,先生如兄如父待我,事事必先为我着想,如今我怎能弃先生于不顾。泽洋是先生救回来的,名字是先生取的,命自然是先生的,无论如何泽洋都不会舍先生而去!”
“既如此,你若想跪在这里就好生跪着吧!”千元道怒不可遏,拂袖而去。
“多谢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