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泽洋顿了顿,道:“所谓隐居,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曼琉璃:“啊?”
“世家纷争,谁会不参与其中。”涧凡臻突然转过身,曼琉璃没注意,又差点撞上他。
段泽洋又道:“我觉的各家的家主是好心的。部落村民百年不出,衣食住行上少不了有些落后。
各世家的家主派人寻到他们,送去新产的果蔬,告知近几年发生的大事,想来也是件好事。”
曼叶青也参与了进来,讲道:“若是居心叵测之人加以利用,那就未必了。”
曼琉璃脑子里突然蹦出了桃花源记的结局:遂迷,不复得路。未果,寻病终,后遂无问津者。
“琉璃,想什么呢?”曼叶青见曼琉璃走神,过去挽起她的胳膊,说道,“复行数十步,我们就要到了。”
曼琉璃回头看着远处的高山,祥云环绕,宁静的很。
曼琉璃回过神来,尴尬笑道:“没想什么。先生有难,其他人呐?”
曼叶青答:“琉璃和郑厨……星云长老走后不久,伯赛先生宣布了我们这届通过试炼的名字。
大家都准备辞别的时候,接到了先生的远音。各位先生迅速分析了远音内容,可是仍是听不清。
一筹莫展之际,我们众弟子主动请缨,势必找到先生,并查清事情来龙去脉。
于是伯赛先生把我们分成两波人,我们前去事发地,而另一波是由文昆他们去周围的城镇探查事发前有何异常。”
曼琉璃有所顿悟的点点头,心中道:想不到这伯赛还是能处理事的,难道试炼日有误会的地方?
众人又走了数十步,深林溪水挡在众人面前,不见前路。
忽一缕雾色烟雾从涧凡臻指尖发出,随即烟雾被他甩进深林里,是涧凡臻的远音术。
深林里瞬间起了风,紧接着他们头顶上飞过一群鸟。
曼琉璃抬头看着远去的鸟儿,心中生了不少羡慕之意。
不一会林中又传来了声音,有两个人影在树上快速跃动着,有的树枝被压住再弹起时,落了一地树叶。
两人跃过最后一棵树,安稳落地。
“你们可来了。”木朝阳拍打着身上的树叶,小声说道。
煜鸣珂白了他一眼:“承认自己胆小得了。”
木朝阳:“你……到底是谁胆小!”
“咳!”段泽洋假装咳嗽,缓解气氛。
煜鸣珂木朝阳见状,相互哼了一声,打量起了曼琉璃。
煜鸣珂坏笑道:“哎,琉璃。你说我们现在该叫你什么好?”
“啊?”曼琉璃不解,“现在这个好像不是最重要的事吧,朱……”
“先生的先生的徒儿……”煜鸣珂打断曼琉璃,摸着自己的下巴,细细想着,“是师伯?”
曼琉璃:“……”
涧凡臻忍不下去了,冷道:“带路。”
“得嘞。”煜鸣珂感受到冷气。
众人随即跟着煜鸣珂他们进了遮天蔽日的深林。
路上,涧凡臻问道:“如何?”
木朝阳听见,突然双手环抱胸前,搓了搓自己的手臂:“鸣珂,还是你来说吧。”
众人又看向煜鸣珂。
煜鸣珂蹙起了眉头,换了神色,凝重道:“采生地,倒不如说成是个大型屠宰场。
祭祀坑中堆满了残肢断臂的尸体,周边也有野兽出没……我与朝阳到时,有狼群正在撕咬尸体。”
曼琉璃脑补到画面,愣住。
涧凡臻又开口问道:“村民如何?”
煜鸣珂深深叹了一口气,停下脚步,望向不远处。
众人跟着煜鸣珂的目光看过去,有座被蔓藤爬满的大石碑,碑上刻着:杨氏。
“进去后,勿四处观望。”煜鸣珂缓缓开口,“若有小儿扑向前来,勿要急忙推开。”
众人点头应着。
进了部落,看着那些屋子,曼琉璃想起了那些冬暖夏凉的窑洞。街上没有人,但像是纸钱的东西飘的到处都是。
有一张正好飘到曼叶青衣摆上,曼叶青刚想伸手拿开,木朝阳急声道:“别动。”
吓了曼叶青一大跳,手停在半空中不敢再动。
木朝阳道:“部落里有传说,人死后,七日之内可借生前所爱之物回煞。
回煞后,亡魂所依附到的事物,便开始在家中作祟。于是亲人必须要将亡故之人平时所穿所爱一类之物焚烧掉。
焚烧掉的碎片随风飘走,若被生人拦住拿在手里,亡故之人当晚便可借拿碎片之人回煞。”
这一路太多闻言把曼琉璃吓得不轻,哆哆嗦嗦问道:“回煞?回魂的意思吗?”
涧凡臻挥手起了一小阵风,曼叶青衣摆上的碎片晃动了几下,飘走了。
木朝阳盯着那飘走的小碎片,说道:“回煞与回魂可不是同一件事情。”
曼琉璃裹了裹自己的衣服,总觉得这风刮得是阴风。
段泽洋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到曼琉璃身上,解释道:“回煞,满身戾气,一腔怨念。回魂,延续生前之念。”
曼琉璃还没有回过神来,涧凡臻突然开口道:“赶路要紧。”
众人又向里走。
“哎,小朝。”曼琉璃悄悄凑近木朝阳,“怎么冷冷清清,一点也不符合我脑中的桃花源。”
“你要看人?”木朝阳打趣道,“喏,人来了。”
曼琉璃目光跃过木朝阳,看这前面一瘸一拐跑来的灰头土脸小孩,小孩嘴角的口水直流进他的脖子里。
小孩身后还跟了一位跛脚的妇人,细细看去,不是坡脚,是一条腿长一条腿短。
曼琉璃不敢再看,木朝阳拉过她,又说道:“别忘了进来前鸣珂嘱咐的话。”
众人像是没看到,又继续向前走。
“小……小朝。”曼琉璃揪了揪木朝阳的衣衫,颤道:“我们……我们这是去哪?不会是去你们说的那个采生地吧?”
木朝阳坏笑道:“是啊。”
曼琉璃深吸了一口气,躲到了段泽洋身边。
“嘎吱……”
有开门开窗的声音,有几个人头从里面冒了出来。
“又有人来了。”坐在门口椅子上的老伯,闭着眼,不屑道,“都替杨氏去受那天诅天罚去吧。”
“敢问,何出此言?”涧凡臻突然驻足。
这一举动,吓的煜鸣珂不轻。
因为他与木朝阳前来时,村里的民众看他们的眼神就像是要吃掉一般。
那老伯缓缓睁开眼,打量着眼前这群气质非凡的人,不答话。
涧凡臻行了一礼,道:“我们乃是如云院院下的弟子,敢问老伯口中的天诅天罚是为何。”
老伯又闭上眼,“如什么院?没听说过。不过,看你们这衣裳,是从外面来的吧。”
涧凡臻:“是。”
老伯又道:“前阵子也从外面来了个人,说我们并非天诅天罚,还要证明给我们看。
呵,证明过来证明过去,人早不知去哪里了。我是看你们小,与你们多说几句,赶快离了这吧。
过不了几天便又是天诅天罚,到时你们小心被神收了去。”
老伯说完,涧凡臻他们心中自然是知晓,前阵子来的那人便是朱皎。
众人也无需多问,朱皎哪里去了,那老伯字里行间早已透露,自己并不知道。
这时段泽洋又上前行礼,说道:“老伯。我听世人常说,有不谙世事一族隐居小山中。
所隐之处,青山绿水环绕,是个安乐的好地方,今日怎的这般景象?”
老伯被问到痛心处,突然睁开眼,大骂道:“为何这般景象?还不是杨氏一族的族长造的孽!”
众人见老伯反应如此之大,心觉有戏。
老伯愤然道:“百年前,那杨氏先祖将我们先祖捆绑与此,逼迫我们先祖在此生活,与外界断去联系,还让我们先祖以杨冠名。
久而久之,那外面的树越长越高,河也愈发宽,想逃也逃不了,于是一代接一代与世隔绝在此居住了下来。”
曼琉璃听完老伯的描述,又想起段泽洋给自己的讲述的事情,简直大相径庭。
随即小声问道:“段兄,不是说他们不信天下五方,所以隐居了吗。”
“你这女娃,我耳朵灵着嘞。”老伯瞪着曼琉璃讲道,“你说的啥我可是听的一清二楚。
天下五方,我清楚的。这些年村里前前后后可来了不少人,说什么的有,我听着嘞。
东方的木家、南方的煜家、西方的金家、北方的涧家,还有归中央的杜家。”
众人听罢,心中一惊,急忙相互对视了一眼,皆都摇头,表示自家从未做过这等事。
老伯又不屑道:“说五家势大,可护我们。呵,如今天诅天罚一来,人呢,人都去哪了。
哦对,前阵子来的那老头,还说带我们离开。神罚都下来了,去哪里死不是死。”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
曼琉璃咬了咬嘴唇,想了想,说道:“老伯,您确定来的那些人真的是五家中的人?
您还记得他们穿的衣服上的纹饰是什么样的吗?您看看,我们这些人中,您有熟悉的纹饰吗?”
曼琉璃话一出,其他人心中不免一惊,曼琉璃怀疑有些人冒充五大世家,他们来意不善。
但那老伯眯起眼,慢慢道:“忘记了忘记了,谁去关心那衣服上的事。”
曼琉璃又问:“那您说的天诅天罚具体是什么事情呢?”
“你们进来的时候,难道没有看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