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翠又使劲握了握手,“那天我来医院……其实我也不敢进来,鉴定的费用太高,不在我承受的范围里。可这个时候,我碰上一个人,那人见我犹豫,就过来问我要不要接受他的帮助,然后是他给了我做鉴定的钱。”
曼琉璃:“那人长什么样还记的吗?”
赵小翠犹豫了片刻,“戴着个眼镜,挺年轻的,我见那人常在少爷身边跟着,但……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曼琉璃听到这里,忽然就笑了,赵小翠有些不解疑惑的看着她。
曼琉璃笑道:“没事,我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去恨谁了。您把信放在书桌上,助理紧接着收拾了书桌。后来因为公章,我爷爷我哥哥都没有第一时间帮助您。再到DNA翻出二十多前的事,再到一个谎言,虽然是人为未遂,但我的父亲还是死了,我也险些死在海上。”
“对不起……”赵小翠哽咽也带有厚重的鼻音,她好像除了对不起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歉意了。
“行了。”曼琉璃长舒了一口气,“您回去吧,好好照顾您女儿。”
“小姐!”赵小翠急忙喊住要走的曼琉璃,“那资助的事……”
曼琉璃回道:“您放心,目前还是停不了的。”
赵小翠这才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大道两旁的路灯敞亮,曼琉璃呆呆的坐在医院门口的长椅上。赵小翠的事情,只不过是事情真相的一部分。
曼家到底是不是她印象中的那个曼家。在那个长长的梦里,各个世家为了长生,明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却风起云涌。那这个世界呢,她被保护的太好了,她什么也不知道,这次一股脑的全丢给她……
“怎么坐这里?”一个暖暖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紧接着她面前出现了一瓶水,“夜里风大,小心着凉。”
曼琉璃抬头看去,干净利索的男士短发,戴着口罩只露出了对干净的眉眼,身穿着合身的白大衣,手里拿着些吃的,应是宵夜。细细看去,就是那对眉眼越看越熟悉。
医生见她不接,直接塞进了她手里。
“谢谢。”曼琉璃回过神来急忙道谢。
医生坐到她旁边,还未再开口,就听他向一旁重重的咳嗽了几声,咳完后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最近换季,有些感冒。”
“没事。”曼琉璃礼貌回道,下意识的又去看了看那医生的眉眼。
她又听医生道:“就算治安再好,深夜了一个女孩子还是不要单独出来,不安全。”
曼琉璃听医生这么说,按了按手机,原来已经凌晨一点多了,“的确是有些晚了。谢谢您的水,我回去了。您也快些回去吧。”曼琉璃边说着边指了指他手中的宵夜。
“一起去吃点吧。”医生小心询问着。
曼琉璃笑着,“您忘啦?您刚刚还嘱咐我深夜要注意安全。”
医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你回去开车注意安全。”
曼琉璃没有再回医生,只是背着身挥了挥手。而原地的医生,看着她行驶走后,才返回了医院。
星辰点点,街道上也没有想的那么静,驶过街道的那些纨绔在放声高歌,与这座繁华的城叫嚣。
曼琉璃停好车,进了屋子。屋子里漆黑,也没有人回来过的痕迹。曼琉璃擦去眼泪,冲进爷爷的那间卧室,拿过那个黑盒子,手在上面顿了一会,又赶忙打开选了几份文件装进自己背包里,也不管小木柜关没关,就往医院赶。
车飞快的开在路上,曼琉璃死死的握着方向盘,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如果自己早点成熟一点懂事一点,早点主动接触商业生意,早点让爷爷放心,会有今天吗?不会。
曼琉璃高跟鞋踩地的声音咔咔作响,走廊上的回声里应着她的鉴定。响动让打瞌睡的护士彻底清醒了,也有些的不满的病人探出头来,但一看来的这人整个人气氛不对,又悻悻的缩回去了。
“咔哒!”
曼琉璃直直的站在病房里,病房里只亮了一盏小灯,爷爷躺在病床上,他的老伙计也就是保子叔坐在轮椅上,静静的陪在他身边,那盏小灯旁,还有捧着书的陈旭尧。
陈旭尧读给那老人的读书声,在曼琉璃转动把手进来的时候戛然而止。
“来了。”爷爷向她开口,语气里透着他用了所有的力气。
曼琉璃轻轻走过去,给他掖了掖被子,“对不起,我应该早就注意到您的病的……是我不懂事。”
爷爷笑了笑,握过她的手来,“来的,比我想的快一些。”
曼琉璃眼里又泛上了泪水,陈旭尧轻轻合上了书,又盖了盖保子叔腿上的毯子,小心的推着保子叔退了出去。
“我看到了那个黑盒子。”曼琉璃静静道。
“明白了?”
“嗯,明白了。”曼琉璃哽咽着,声音有些颤抖,“都明白了。”
爷爷用力抬起手,给她擦去眼泪,“就不要哭了,来和爷爷说说都明白什么了。”
曼琉璃低下头,半响才缓缓开口,“赵姨……赵姨的女儿得了白血病,但又碍于情面,所以给父亲写了一份求助信,但那份求助信被父亲的助理偶然下收走了。赵姨以为父亲拒绝了她的请求,所以偷拿了公章。我在书房里看到过的文件,显示那段时间曼家正在市场上垄断某个项目,所以害怕有人打家里的主意,所有就没有听赵姨的解释,直接将赵姨的辞退了。”
“求助信?”爷爷语气也有些惊愕,他也不知道这个事情。
曼琉璃点点头,“翻文件的时候,信就夹在两个文件夹之间。那个时候曼家一心都在垄断市场上,我想大家应该都认为赵姨是被对手收买了,就没有去细查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后来,赵姨的女儿病越来越重,她去求您,我理解您生气的原因,二十多年的信任,说背叛就背叛……,人的心里一旦有了隔阂,就真的走不近了。
您那时候还没有帮她,她又去求了哥哥。她对哥哥撒了慌,她说父亲因醉驾撞死了他的亲生父母。一个月后,一场意外夺走的父亲的生命,半个月后,我跳海。因为曼家出事太频繁,哥哥不得不先停止了他的动作。但是,这一切的一切看着像是哥哥做的,其实不是,他也在这个局里。”
爷爷静静的看着她,眼里的一丝诧异一闪而过,“曼家的孩子,应该如此的。”
“对不起……,我应该早些让您放心的。”
爷爷轻轻拍了拍了她的手,“从里面看见了谁?”
“陈旭尧。”曼琉璃如实说着,“曼家收养了两个孩子。一个跟着曼氏,一个护在曼氏后面。一开始我也没有想明白,哥哥是怎么相信的赵姨的,直到赵姨和我说是陈旭尧帮她出了做鉴定的钱。那个时候我才明白,陈旭尧才是整个事情的推动者,他忠于的并不是哥哥而是保子叔和爷爷,附带整个曼家。
保子叔和爷爷给了他二次生命,又一步一步带着他进入事先安排的领域上。我想里面应该也有一个原因,保子叔给陈旭尧的爱,如同父亲一般。当哥哥遇到陈旭尧后,曼家的某个计划才正式开始。爷爷,你知道吗?我真的很痛恨我是个女孩,如果我是个男孩,我就可以挡在爷爷面前,不用爷爷这样保护我,怕我受到伤害。
赵姨第一次找到哥哥的时候,陈旭尧就告诉了您。我想应该是爷爷想到,二十年前的事情就算清的再干净,但那也是切切实实发生的事,一定会有痕迹,翻出来是早晚的事。其实那个时候爷爷病的就已经很严重了吧,什么喝酒晨跑,其实都是来医院了……,您怕以后再翻出来,会对我不利,于是要趁着您在还在的时候解决掉,也让我可以站进曼家里。”
爷爷笑了,笑的很舒心,他小瞧他的孙女了,“我还以为琉璃知道真相后会恨我……”
“不!”曼琉璃使劲回攥着爷爷的手,“我怎么会恨您,您这么做都是为了我,我知道您之所以收养那两个孩子,原本是想让我安安稳稳的一辈子。商业的纷争太厉害,您不希望我去涉足。爷爷,是我,是我没有早点明白,我应该早点站出来,让您放心。”
“琉璃……”
“我知道。”曼琉璃攥着他的手,“我出海那天,您其实让人跟着了,就是那艘渔船。赵姨第一次找到哥哥走后,您就让+陈旭日去查,然后有了后面的一切。爷爷,您放心,后面的事情我会解决好的。”
房间里安静下来,那盏床头小灯感受到黎明的光逐渐暗淡下去。
“琉璃。”爷爷缓缓转过头,看向从窗帘里渗透进来的光,“帮爷爷把窗帘全打开吧。”
曼琉璃把窗帘打开后,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病房里。
“琉璃,你放心不要怕。”爷爷轻轻道着,“旭尧是个有心的好孩子,他会一直跟在你身后的。”
爷爷把目光锁在曼琉璃身后的那些耀不开眼的阳光里,最后喃喃道:“真好,我的孩子人如其名。身如琉璃,内外明彻,净无瑕秽,光明广大。”
心率成了一条无限延伸的直线,暖阳照在了病床了,远远的看去,她的爷爷像是睡着了。
曼琉璃快速抹去眼角的泪,疾步走去后又轻轻的伏在爷爷的胸口,“您放心,我会把自己照顾的很好,把曼氏照顾的很好。早安,爷爷。”
早上七点整,值夜班的护士们开始换班。
而保子叔也已经离开,去给爷爷拿衣服了。
无论是来的人还是走的人,都注意到了楼道里全身上下充斥着不羁的八个大男人,还有一个站的直直的手里把玩着金框眼镜很有气质的小伙。如果不是那个玩眼镜的小伙和那八个人站在一起,他们真的以为这八个人是来砸场子的,一大早专门过来堵人的。
但他们真的就是过来堵人认新主的。
“咔哒!”一声,门把手转动的声音。本来站的不老实的人听见动静突然全都站的挺拔有力。
陈旭尧急忙戴好眼镜,看着曼琉璃从病房里面走出来。
曼琉璃心里沉的很,看了看楼道里站的这些人,八个人八个方位,不自觉勾起嘴角轻声笑了笑,“别跟着。”随即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了。
不再见曼琉璃的身影,一个戴耳钉的男人撞了撞陈旭尧的肩膀,开口询问道,“尧哥,新老大不让跟……”说着还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病房里,不让进他们是决不能进的。
“听见了。”陈旭尧回道,又转身看向病房里的那个人,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有人去找医生,有人去接保爷回来,路上先不要讲太多,安抚好老爷子的情绪。剩下的小心跟上琉……跟上曼小姐。”
晨风擦过呼啸的车子,街上的鸣笛声彰显一个城市新一天的运作。
曼琉璃打开车窗,让风吹进来,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总觉得自己哪里空荡荡。
曼琉璃一进公司,有些人显然很惊愕,自从自家曼小姐出事后,公司里就再也没有一点关于她的消息了。
前台领班一看曼小姐来势不对,急忙让值班的人打电话联系曼致远的秘书。而自己赶忙迎上去,露出自己标准的职业微笑,“曼小姐,懂事还没有来,要不我先带您去迎宾室里等等。”
“迎宾室?”曼琉璃突然停住,上下打量着那个领班,“我要去懂事办公室,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领班自觉说错话,愈发尴尬。
“我希望你刚刚那句话是无心的。”曼琉璃说完,悠悠的进了电梯,直奔懂事办公室。
领班一见曼琉璃走后,又快速跑回去询问电话打通了没有。
曼琉璃没有进办公室,而是随意的依靠在墙上等着,因为办公室的密码锁换了,那她也懒的去尝试密码打开锁。
透着落地窗,她能清楚的看到大厦下川流不息的街道。约莫半小时,八点整,曼致远卡点的上班时间。
“什么事?”曼致远站在她的不远处,冷冷的开口,也没有丝毫让曼琉璃进去做的意思。
曼琉璃闻声回过头,“爷爷走了。”
“然后呢?”曼致远饶有兴趣的问道,“你来是让我去看看他……”
“不是。”曼琉璃打断他,“去与不去,是你的事情。我今天是来和你解除误会的。”
曼琉璃说完便拿出来自己写的那个三角对立的纸条,主动给曼致远递过去,“我可以回答上面任何一个问题。”
曼致远接过来,细细的看着曼琉璃写在上面的问题,自赵小翠找他以来,今天是难得的冷静。当时的愤怒燃烧了他,根本没有想这么多。
曼琉璃见他半响没有问,便先开了口,“那我从写的第一问题说起。这个问号代表的是赵小翠,你我都知道她是谁。她拿去做鉴定的物品是你无意中丢落的手帕,而我是我的旧衣服。她选择在今时翻出这件事来,是因为她的女儿得了白血病。她与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与曼家是曾经的雇佣关系。”
曼致远抬起头,皱着眉,“你找到她了?”
“嗯。”曼琉璃点点头,“你藏人的手段不高明。”说着又示意他看向曼致远这三个字。
在曼致远这三个字旁边写的那些问题,也正是他这几个月来忙于奔波的,但是每当他查时就始终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阻碍,根本查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