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鸢在心里冷笑,原来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李贵嫔诧异道:“皇后娘娘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威远侯前几日不是设宴接了她女儿的牌位认祖归宗。”
“我怎么没听说威远侯家有过女儿?”端仪郡主不明所以,说不定就是威远侯为了拉拢太子哥哥随意寻了一个女人出来的。
“郡主有所不知。”李贵嫔滔滔不绝的讲起了虞鸢母亲的过往,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虞鸢,颇为同情的模样:“这女人啊,为情嫁错了人,落的这么一个下场,也是可怜。”
端仪郡主心思微动:“不过是商户女子罢了。”
她处处拿捏着虞鸢商户出身来贬低她。
李贵嫔撇了撇嘴,十分想笑。
端仪郡主爱慕太子,能给这个虞鸢好脸色才怪。
虞鸢静静的听着,好一会儿,道:“我母亲是可怜,不过她终究是威远侯府的嫡出千金,至于我,的确出身商户,又是个孤寡之人,辛得太子殿下垂青,这才有了栖息之地。”
此话一出,众人的脸色瞬间变了。
孤寡之人,这姑娘是个寡妇!
几人又惊又疑的看向虞鸢,连最喜静的荣妃和心不在焉的静嫔也忍不住瞧她。
这姑娘不过十六七的模样,似明珠一般姣好动人,哪里像个寡妇?
几人下意识的看向皇后,首位上的皇后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她是要叫这些人刁难她几句,她倒好,竟直接把自己新寡的名分都报了出来,这是要叫太子出丑不成。
虞鸢不傻,皇后的心思她一清二楚。
她占了虞鸢的身子,便要尽虞鸢的孝道,这些人借亡故之人的名头侮辱自己,孰能忍。
端仪郡主早知她是个寡妇,现下皇后的脸色阴沉的骇人,还以为是才知道,她立刻补上两句:“虞鸢姑娘这么年轻,怎么会是寡妇,莫不是在说笑?”
她就是要让皇后娘娘知道,虞鸢即便是威远侯女的表小姐,也不过就是一个空有容貌的野丫头。
更不要说,她这张脸,在京城众贵女之中也不算拔尖儿的。
殊不知,她这番话句句着重提问虞鸢的寡妇身份,于皇后心里像是把刀,一边摩擦着,还不能下手。
“世事无常嘛。”她敷衍的答了一句。
“娘娘,该到了给太后请安的时辰了。”周嬷嬷适当的提醒皇后。
几个嫔妃对视一眼,颇为识趣的起身告退。
搀扶着皇后,周嬷嬷吩咐道:“郡主和姑娘先在这儿稍作休息吧,皇后娘娘要与二位一同用膳。”
端仪郡主乖巧的目送皇后离开,待到那威仪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她当即瞪向虞鸢,一副傲然姿态,“如今皇后娘娘已经知晓你是个寡妇了,我看你还能在濯尘宫留多久。”
众所周知,太子哥哥最为孝顺。
虞鸢扬了扬眉梢,捧起茶水对着她敬了敬,“借你吉言。”
端仪郡主险些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什么叫做借你吉言?
她的眼神古怪起来:“你什么意思?”
虞鸢没回答,兀自的喝起茶来。
“你敢无视我?”
去往太后宫中的路上,皇后坐在轿撵上,眉头紧锁。
周嬷嬷跟在轿撵的旁边,“娘娘这是在担心那位虞鸢姑娘?”
皇后轻声叹口气,“本宫不是担心虞鸢,是担心端仪。”
周嬷嬷不明所以。
“你方才难不成没瞧见,虞鸢说出自己的寡妇身份,并非是害怕隐瞒,而是为了反击么?”
身居高位这么多年,皇后这点儿看人的心思还是有的。
周嬷嬷明白了,可还是好奇,“她将自己的寡妇身份说出来,就不怕谣言流传出去,最后离开濯尘宫么?”
这一点,皇后方才也没想明白。一番思考,她有了结论。
抵着额头,她道:“或许她昨日说的话是真的,她并不想待在太子身边。”
这话,让周嬷嬷惊了惊,天底下还有女子不愿意待在未来天子身边的女人!不过一想那姑娘的秉性,似乎,也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娘娘方才说担心郡主,又是为何?”
皇后勾唇:“端仪娇纵,虞鸢是个不饶人的,听长禄说,是有些身手的,这两人对上,端仪能讨到好。”
瞧见皇后唇角的笑容,周嬷嬷愣了愣,怎么忽然觉得,娘娘这是在幸灾乐祸呢。
事实证明,皇后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端仪身边带着宫女,虞鸢孤身一人,上回在濯尘宫不曾教训虞鸢,这一次,便想要趁着这次机会好好的教训她。
可谁想,虞鸢身形都未动,轻轻抬了手,往她身前冲的宫女就被推倒在地上。
端仪郡主看呆了,方才她好像也没做什么,这宫女怎么就?
意识到自己吓愣住,端仪很快恢复脸色,骂了一句宫女“没用”,随后抄起一旁的茶盏便要往虞鸢身上丢。
虞鸢也不动,只是提醒她:“端仪郡主,上次教训我不成,这次又要在皇后娘娘宫里动手?”
端仪郡主的手霎时间僵在空中,手中的茶盏捏的紧紧的,一时间丢也不是,放也不是。
宫女小声道:“姑娘,这里是凤仪宫,要不,还是算了吧。”一边说着,宫女不忘揉一揉自己的腰杆。
不知道这女子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看着分明是若不经风的,怎么就一下给她推倒了。
“滚。”端仪呵斥一声,还是不甘愿的放下了茶盏,她当然不会就这么罢休,上次在濯尘宫中的羞辱之仇她还没有报呢。
虞鸢蹙眉叹气:“郡主你说你何必呢,我与你无冤无仇的,何必三番两次针对我。”
“无冤无仇?”端仪郡主凝眸冷笑,“自你住进太子哥哥的濯尘宫,我们的仇便从此结下了。”
她自小便立志要嫁给太子哥哥做太子妃,她要做整个大月国最尊贵的女子,又怎么能容忍他人分享左右。
虞鸢不懂她的心思,既然她执意如此,她也无法左右。
“随你吧。”她耸耸肩。
然而,就在她这话落下的瞬间,这大殿之中忽然一阵刺耳的碎裂声响起,
虞鸢的身前,碧绿的翡翠花瓶被摔了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