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喘息的坐下,慕容钰的额上覆着一层薄汗。
“那东西,真的在我钰霖殿?”
叶九歌慢条斯理的喝着茶,“以九灵角淬炼的毒药,只有在口服之后才会进入人体。”
慕容钰脸上一僵,感情他找的方向完全不对,而叶九歌她也不提醒,就这么坐着看着自己瞎忙活……
“我饿了。”叶九歌完全没有将慕容钰发黑的脸色看在眼里。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慕容钰敢怒不敢言,只能憋着,坐回轮椅上之后,让宫人将午饭送到书房中。
他还不能再其他人面前站起来,不然只怕叶九歌还没有把自己治好,身穿黄袍的那位就等不急要把自己除掉。
“它……要吃什么?”慕容钰看着趴在叶九歌膝上的白猫,眼角闪过一丝恐惧。
昨日这白猫给他留下了巨大的阴影,他至今也无法确定,这白猫到底是什么来历。
只是那庞大的身躯和尖利的獠牙让慕容钰心里生寒。
他以前也经常在宫里看到一只白色的猫,最近倒是没有再遇见了,叶九歌怀中的白猫时不时显露的鄙夷的神情,倒真是与宫里的那只白猫神似。
“要吃?”叶九歌低头看着小白。
“喵~”小白眨巴着眼睛,毛茸茸的尾巴卷在叶九歌的手臂上,轻轻蹭了蹭。
鱼!我要吃鱼!
“鱼。”叶九歌道。
慕容钰嘴角微微抽搐,看着这一人一猫诡异的对话,他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再次被刷新了。
片刻之后,钰霖殿的宫人端着香溢四溅的美食陆续进了书房,偌大的书桌被整理出来,摆满了各色佳肴,一旁八宝桂鱼被放在了醒目之处,小白也不用人招呼,直接跳上桌子,蹲下身子满足的埋首于美味之中。
叶九歌默默的低头吃饭,慕容钰找不到九灵角的来源,也没什么胃口,只是倒了杯酒,支着下巴看着叶九歌进食。
叶九歌虽然已经十三岁,可是身子骨却比同龄人要小一号,说到底,叶九歌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尚未成年。
若非出身将军府,她的生活应当会十分的平静。
叶九歌吃饭的速度很缓慢,每种菜肴她只是浅尝辄止,吃的东西竟不如那猫儿多。
慕容钰觉得自己越发看不懂这个名满皇城的大小姐了,这不过是和叶九歌第三次相见,每一次她给他的感觉都不同。
第一次见她也是在自己的寿辰上,虽然面色苍白,但一双明亮的眸子一直都跟随在他二弟身上,女儿家情窦初开的春心毫无遮掩。
昨日再见,她背负了更多的骂名,忍受着不同于以前的屈辱,顶着被慕容桀抛弃的名声,坐在大殿之中,安静的让人几乎意识不到她的存在,慕容桀和颖灵何等恩爱的场景,都无法触动她分毫,静的好像与世隔绝般。
只有那花园相遇,让他惊讶的意识到,这个看似纤瘦的小丫头,内里那样的霸道强硬。
倒是今日,她默不作声的看着自己瞎忙活,显露了一点小恶劣的心态。
被人盯着,叶九歌依旧可以淡定自若的吃饭,她的眼眸低垂,好像对面坐着的不是当今太子,而是一团空气。
盯了许久,慕容钰也没能等到叶九歌抬头,他觉得有些无趣,抬手将杯中酒喝下。
入口的辛辣,在瞬间让慕容钰的胃部剧烈的翻腾,还未等他琢磨过来,一口秽物已经从他的嗓子眼里呕了出来。
毫无防备之下,那些东西,喷了满桌!
“……”叶九歌这会儿终于抬头了,她手中还端着琉璃碗,一手握着象牙筷,目光平静的看着狂吐不止的慕容钰。
小白僵住了,它的鱼还没有吃饭,就被溅了一片,它身上都有几滴可疑的湿润。
“我……”慕容钰自知自己干了混事,想要解释,话还没出口,又是一阵恶心涌上心头,他在顾不得其他,捂着嘴,起身冲到了书房的一角,抱着木桶吐了起来。
“……”叶九歌淡定的将手中的碗筷放下,起身远离了那一桌被糟蹋了的美味佳肴。
“喵!”小白回过神来,背部骤然间弓起,噌的一身跳下桌子,倒在柔软的地毯上,疯狂的蹭着。
大小姐,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明知道,喝下那药遇到九灵角会产生呕吐的情况,你为什么不提醒一下那个白痴!
小白欲哭无泪的在地毯上翻滚,拯救自己原本白无纤尘的皮毛。
“忘了。”叶九歌淡定的坐在一旁,看着抱着木桶狂吐的慕容钰,又看了看在毛毯上滚来滚去的小白,眼底恍惚间溢出了一点点的笑意。
吐了整整一个时辰,慕容钰整个人都要虚脱了,他本就没吃什么东西,又猛吐了这么久,一条命,差点就交代了。他呕吐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护卫,护卫们也不敢进门,只能在门外询问,都被欲哭无泪的慕容钰吼了回去。
若是说之前的慕容钰,脸色只是苍白的话,那么现在,就只能用脸色发青来形容了。
连着灌了十杯清水,才将自己喉中意味淡化,慕容钰虚弱的靠坐在书房的软塌上,衣裳凌乱,衣领微微敞开,眼角隐约挂着一丝泪痕,哀怨的看着叶九歌。
“是九灵角?”慕容钰憋着气道。
叶九歌点点头。
“你为什么不早说……”打死他,他也不相信,叶九歌不知道遇到九灵角后是这种反应,看她在他呕吐时的淡定就知道了!
“没有意义。”叶九歌坐在干净之处,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清香的气味顺着那瓷瓶里的液体滑入她的手心,她就着那些液体搓了搓手,将房间里那股恶臭,掩盖了些去。
就算她提前告诉慕容钰,慕容钰该吐的时候还是得吐。
所以,说不说,没区别。
慕容钰觉得自己和这么一个丫头结盟,绝对是把双刃剑,指不定他还没死在他父皇和弟弟手里,就被这丫头给玩死了。
“你刚才吃了什么?”叶九歌脸上没有丝毫的愧疚,平静的问道。
慕容钰微微一愣,目光陡然间凝聚在了桌上的酒壶上。
“这……”
他方才什么也没吃,只是喝了一杯清酒。
“有人在这玉露琼浆里下了毒!”慕容钰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
这酒原本就是他母后留给他的唯一的东西,这些人竟然如此丧心病狂。
料想到他不会将这酒丢弃,便在这上面下手!
慕容钰紧咬牙根,双手握拳,任他怎么想,也不会想到,这些人竟然会这么狠心,竟然在他母后的遗物上下手。这酒,因为有养生的作用,他日日都喝,虽然数量不多,可是日积月累……
“玉露琼浆?”她怎么听到了很耳熟的四个字?
慕容钰不知叶九歌所想,咬牙道:“这酒是先帝所酿,配方极为复杂,先帝离世后,唯独我母后可以酿造,自母后仙逝,整个戚国内,所剩下的玉露琼浆都是我母后过去留下的,那人在母后走后,就都赏给了我,我每日用膳必定会小酌几杯,以念母后之情,他们……当真是在母后的酒中下了毒!”慕容钰的双手死死的握起,暴起的青筋,泄露了他此刻的极怒。
在他缅怀母亲的酒中下毒,他们当真好狠的心肠!
他千防万防,也不会怀疑自己母后留下的东西!
“玉露琼浆还有多少?”叶九歌平静的眼神里溢出了一丝明亮。
“还有几坛。”慕容钰咬牙道。
“带我去。”叶九歌赫然间站起身,滚干净了的小白立刻跟上。
慕容钰以为她要去查看情况,便没有多问,只是将房间稍稍整理,带着叶九歌出了房门,出门时不忘责怪了几句,说今日的食材不新鲜,还得叶家小大姐吃的不舒服。
被人当着面把呕吐的原由推倒自己身上,叶九歌一记眼刀便射向了慕容钰。
慕容钰只觉得脊背一凉,也没敢回头,赶忙带着叶九歌去了藏酒的地窖。
地窖内,酒香四溢,五大坛酒就摆在地窖中,其中的四坛封口十分严实,唯有一坛,因为慕容钰日日饮用,所以只是暂时封口。
“整个戚国,只剩下这五坛玉露琼浆。”看到这些酒,慕容钰的眸子暗了暗。母亲的身形回荡在脑海,心中一丝酸涩涌上心头。
如今,玉露琼浆还在,可是他的母后却永远的离开了他。
叶九歌弄了点玉露琼浆在指尖闻了闻,酒香醇厚,并无九灵角的气味。
“这些酒中无毒,是在送给你的时候才下了毒,九灵角的毒药无法存放太久,若是放在这里,很快就会随着酒味挥发。”叶九歌目光至始至终没有从那几坛子酒中移开。
“当真?”慕容钰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母后亲手酿造的酒,他还能留着?
叶九歌点了点头,冷清的眸子里带着一丝炽热。
“这些酒,我要了。”叶九歌抬头,对慕容钰道。
慕容钰微微一愣,“你不是不饮酒吗?”他见叶九歌三次,她都滴酒未沾。
叶九歌淡定道:“做药。”
玉露琼浆,对于常人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极品美酒,就连皇室,也只有慕容钰和当今圣上有资格享用,慕容桀都能干看着。
可是这酒,对于慕容钰而言,却是缅怀他母亲的媒介。
叶九歌说要拿这酒入药,当真让慕容钰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