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们小时候有没有经历过拉勾。
嗯,就是那个“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的那个拉勾。
我是雷布朗多,在这里先跟大家问声好。
在这里提到拉勾,是因为前几天贝利亚找我“淋雨”时发生的一件事。
让我们重温一下当时。
“我在。别哭了。没事。所有事都会好起来的,因为总是这样。我在这里呢,不是吗?”
“……”
“所以。别哭了。”
其实还有一小段后续。
送他出去的时候。他突然转身,战战兢兢的拉住我的手。
“拉勾。”
当时他的声音很小。我甚至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
但那时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期待和信任。
我一直以为眼睛会表达感情这种说法是错的,至少之前我没经历过,但当时我真的看出来了。
那一瞬间确实触动了什么,以至于我可以清晰的伸出手指,做出已经遗忘了不知几千百万年的动作。
“拉勾……上吊……”
当时我觉得,他真的信任我了。事实也正是如此。
但这也意味着,他曾经根本就没有相信过任何人。
或者说,他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人。或许是因为心碎过太多次,怕再碎一次就拼不回来了;又或许是他根本不懂该相信谁。
这样啊,这样无助和凄凉啊。
而在另一个方面来看。拉勾,好像对他的意义格外重大。因为他在念这首好笑的童谣时,用的是笨拙但又庄重的语气。
像在心里揣摩了好久都没有使用的那种感觉。犹豫但是兴奋。
真的像个小孩子一样。
这甚至让我想起第一次控制他去毁灭星球时,作为安慰送他的挂在脚上的一小串铃铛。
直到现在还保留的好好的。因为不好意思所以在别人面前从来不戴,但夜晚路过他房间时总是有叮叮当当的铃铛声。
那是踩在他脚下的,随着步子晃动的铃铛声。
这让我开始意识到,在他内心深处,很深很深处,绝对是个单纯到谁都可以信,一根糖葫芦都可以骗走的傻孩子。
当然,也很可怜。
我记得最深的一次,是贝利亚第一次被赛罗打败的时候。
灵魂因为是刚死亡,所以无法离开异次元空间。
啊,可能当时他还不太懂。灵魂滞留久了异次元空间是会自己打开的。
在异次元空间里我们一般都是扯扯淡说说闲话再谈会儿八卦什么的。
但时间久了是真的无聊啊。
更多时候的解闷,都是他听我讲我统治的极恶世界里发生的种种事情,一直听一直听。而我则一直讲一直讲。
也只有这时候,我能回忆起极恶世界的那些人和事——自从几年前附身在贝利亚身上后,我就没有回去过。离开家和亲人,对谁来说那都是很长很长的时间。
而我更知道,如果我离开,他可能会经历更加长更加长的时间。
于是在要守护的人和要守护的权利之间,我选择了前者,挂念着后者。但我不能理解的是,异次元空间打开时,他为什么不和我回极恶世界。
后来我慢慢懂了。
他是怕失去。再一次的。
当斯莱他们匆忙奔回来告诉我贝利亚甩开他们单独行动时,我丝毫没感觉到意外。
是啊,当了皇帝也学不会的团队作战。
总是孤身一人,自以为是。
只是……
为什么,这一次我会有这种预感……
记得有一年冬天,冷的刺骨。
“咳……咳咳……咳咳咳……”
“咳死你了啊,吃药啊。”
“没用……咳咳……”
“老毛病了……”
“没办法,小时候落下的病根啊……”贝利亚摆摆手。
“当时你父母不给你治病?”
“没。我父母很温柔的。”
“那怎么……”
“那时在远房亲戚家……”
“哦……哦。那怎么不让他们治?”
“开口向他们要钱去医院的话……唔……咳咳……咳咳咳……”
“……”我拍拍他肩。
贝利亚的下半句话,应该是“我怎么开的了口”吧。
他说他父母很温柔时,眼睛都飘忽了。很幸福的样子。
可惜。
他父亲真是个疯子,一把大火烧了贝利亚的整个童年。只是为了掩盖他留在家中的罪证。
只是为了下一盘棋。
还真是厉害啊,一个人撑到现在。
想想自己,当初也是这么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啊。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做同一个梦。
梦里面一直有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在大哭。零零碎碎的,还有人声,嘈杂声,大火烧塌屋子,大雨倾盆的声音。
然后哭声开始变小,变成熟,慢慢的只剩下了大雨之外的死寂和一片漆黑,最后有两个孩子同时叫了声“祖祖妈妈”我就醒来。
我发现,这原来是贝利亚的记忆,只是一个小片段,或许还是混淆的,应该是因为附身在他身上太久,随着心脏的同步记忆也开始有些杂乱。
但是,这很真实。
我问过他,他说:“没有的事。”
眼神飘忽,不敢直视。
“你没必要在这种事上撒谎,贝利亚。”
我当时很想说,但我没能开口。
他从小就爱撒谎,我知道的。
改不了。
“我帮你保密。”我犹豫了很久,丢出这么一句。
他没反驳,点点头。
“拉勾。”
……
拉勾,真的是件很奇怪的事。
因为当我想向别人说起这事,希望那人可以多给我提供点他的背景资料核对一下时,眼前就浮现起贝利亚犹豫着的手指,期待和信任的眼神。
我的脑海里就开始循环无数的声音——都是贝利亚的声音,小时候的,成年的,一本正经的,疯癫的,胡思乱想的,温柔的,粗暴的,歇斯底里的,慢条斯理的……
它们都在重复一句话: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