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这把剑全权交由我修复,是这个意思吗”丁乙问道。
朱灿点了点头。
“你介不介意,我对你的这把剑,做一点改动你不要担心,不是乱改,是升级,增加一点辅助功能,提升这把宝剑的威力”
朱灿有点担心道:“那当然是极好的,只是你办得到吗”
丁乙有些不满道:“你把剑交到我手上,就要对我有信心。”
朱灿拿着这把断剑,找过不少人,天道门有名的炼器师,她几乎都找过。宗师级以上的高手,不接她的活,宗师级以下的各位真传,却没一个有把握修复。
因为本身背负训诫在身,朱灿不能离开天道门,不然她会想法子去天道门之外,寻找高手帮她修复。
朱灿见过无数真传弟子、内门弟子,他们面对朱灿的请求,一个个抓耳挠腮、束手无策。这和对面见猎心喜的许回,完全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
这种情绪多少也感染了朱灿。她心里面对这个神秘的少年,有了一些期待。
“你以前炼制过什么灵器或者师从哪位有名的炼器师”朱灿问道。
这许回很明显是带艺投师,就凭他施放的那一道剑气,朱灿可不相信,一个刚刚入门的外门弟子,会这一手。
丁乙炼制的物件非常多,他的不少傀儡都算作灵器,他甚至还给任天晴炼制过一只口琴
丁乙道:“朱灿师姐,我接受你的委托,不过我也有几个要求,第一,你不得寻根究底,打探我的来历,我可以跟你保证,我不会做有害天道门的任何事情。第二,你不得把我为你修复情长剑的事情说出去。第三,我需要你无条件配合我。”
朱灿道:“神神秘秘的,搞的你自己好像真的是某个大人物似的,好,我答应你说吧,帮我修复情长剑,你还有什么要求,需要什么价码”
丁乙道:“我不需要你付出任何代价,只要你帮我一个小忙,帮我摆脱我师姐的纠缠就行了。”
这是个什么价码帮助他摆脱南宫璃的纠缠这还真是一个奇怪的请求。朱灿对丁乙好奇起来。
“你不得对她出手,也不准私下恐吓胁迫,总之,让她和我保持距离就行,你要是答应了这些条件,我就立刻着手帮你修复,如果你不愿意,那就带上你的断剑,另外去找人。”
朱灿站起身来,在丹室内走了几步。
“你开出的条件,我一条都不会接受,你当我朱灿是什么人从来都是我胁迫别人,还从来没有人,敢对我指手画脚,你不是有把握修复我的情长剑么很好,这是你必须完成的任务,如果不然,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这朱灿还真是一个异数,难怪南宫璃说她是个跋扈,不讲理的人。
“你不是我的对手。”丁乙双手抱胸,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朱灿。
“这是本姑娘,这些年听到最大的笑话。”朱灿狂笑不止。
丁乙有些不悦,他看着对面的邪魅女子,冷冷说道:“我三招之内即可摆平你,不要说我言之不预。”
朱灿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嗡的一声,鼎架上飞起七八口各式丹鼎,这些丹鼎势大力沉,每一口都在做高速的旋转,每一口丹鼎都发出低频的音量,这些丹鼎有古怪
朱灿神色一凝,身形暴退,不过身后一阵热浪袭来,却是十来只丹炉燃起熊熊炉火,结成一个阵仗向她攻来。
朱灿大骇,这丹室原来机关重重,步步杀机,看不出来竟有这种布置这许回还是一个机关师
“乾坤一怒”“燃血一击”朱灿身处逆境,压根没想过认输,却是心存鱼死网破的斗志,宁愿玉碎不求瓦全,就要使出压箱底绝招。
突然,朱灿右腿足三里一痛,体内灵气一阵剧烈震荡,身形一滞,整个身子往前一倾,右腿不由自主的弯曲了下来,正有些惊诧莫名,肩井穴、风门、大椎穴一连数个穴位都受到莫名其妙的攻击这口灵气终于涣散开来,没有形成剑气冲出体外。
丹鼎和丹炉当着朱灿的面,以一种奇怪的轨迹呼啸而过,又回到原点,整个丹房,还是如最初见到的那样,井然有序,干净整洁。
“我讨厌轻言生死的人,不尊重自己,也不尊重别人你我初次见面,又不是什么生死大敌,没想到,你会这么极端。你如此愤世嫉俗,修复了你的剑,却修复不了你的个性,你这样,迟早会把自己玩死。带着你的断剑离开吧,这把情长剑,已经没有再修复的必要了。”
丁乙有些丧气,他本来对这次的修复工作,还带有一丝小小的期盼的,可是朱灿的表现,让他非常的失望。他讨厌这种非理性的行为,在他看来,朱灿就是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顷刻之间,就被人制住,这少年的本事,比起核心弟子的边锋师兄,也不遑多让,这种手段,更是让朱灿匪夷所思。
朱灿浑身一阵酥麻,半晌她才站直身子。她有些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这世上,我谁都不相信,我只相信自己。”朱灿说道。
丁乙抬起了头。
朱灿走到案台前,收了她的情长剑,转身离开了丹室。
丹室内,丁乙一个人默默的发呆,朱灿临走时说的话,还在他脑海中盘旋。
少顷,付晓和王永刚进来。他们看到还在沉思的丁乙,两人又退了出去。
半个时辰左右,香风袭人,丹室的中央,再度出现了朱灿的身影。
丁乙抬起了头,他没想到朱灿会去而复返。
“你不怕我说出你的秘密”朱灿劈头问道。
丁乙道:“怕,我当然怕,可是我不能因为怕,就丧失原则,更不会随便撒气,滥杀无辜。”
“万一我说出你的秘密会怎样”朱灿问道。
“怎样跑路喽,不然还能怎样。”丁乙有些萧索。
“你回来,不是想用这个法子来胁迫我吧,我是不会受你胁迫的。”
朱灿怔怔的望着丁乙,半晌说道:“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我总是压抑不了暴冲的脾气,我也不想这样。”
丁乙不觉一愣。
朱灿咬了咬嘴唇道:“我是血、气、剑三灵的煞剑体质,我控制不了自己,我知道自己是个怪物,我也不想”
丁乙又是一愣。
“本来师傅在世的时候,我还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可是”
丁乙道:“天道门奇人异士众多,你的情况,难道擎天峰,还有诸位天道门的大人们不管么”
朱灿恨声道:“齐越那个老王八,要我嫁给他的儿子,其他的各位山主,也都各怀鬼胎,他们无外乎是想要我低头,我偏不”
齐越,应该是擎天峰的山主,他动用能力的话,这一切倒也说得通。丁乙点了点头。
“你还想让我帮你修复情长剑”
朱灿点了点头。
“许回师弟,你是我见过年轻一代高手里面,最厉害的,比边锋师兄都厉害,我是心服口服。”
丁乙沉思了一回儿道:“本来我是不打算,再为你修复情长剑的,不过你这么坦率,而且涉及到资质、功法影响性格的问题,这让我多了一些好奇。我可以再帮你修复。不过你要答应我先前的条件。”
朱灿点了点头。
丁乙在座椅上站了起来,在丹室踱了几个来回。
“朱师姐,这把情长剑上面的法阵,基于你的情况,我想做一些修改。说实话,你这种体质,不太适合这把剑。这剑上的吸血、凝煞、斗气、破军几个法阵本来和你的体质是相辅相成,不过前提是,你要能驭架的了这把凶剑。”
朱灿道:“这是师父专门为我定制的灵剑”
丁乙道:“你的个性,有相当的程度是受这把剑的影响。你告诉我这些,我不能熟视无睹,自然要考虑周全,让你既不受这灵剑的影响,同时在不改变整把剑的功能前提下,保持这把剑的原貌。”
说罢,不再理会朱灿,闭目沉思了起来。
朱灿只觉得这许回有些高深莫测,她不懂铸剑,但是看得出来,丁乙应该有几分把握的,这不禁让她生出一些期待出来。
朱灿从储物手环里面,取出情长剑,放在案台上,缓缓又退回原地。
丁乙闭目思索了好一阵,他睁开了眼睛。
“我会销融这把剑,重新为你定制一把剑,不过这治标不治本,你动辄易怒的脾气,我不想让我铸造的剑下出现无辜的亡魂。我传你一道名为守宫的心法,这对你调养内息,协调体内三种资质转换,应该会有帮助。”
守宫不就是壁虎么朱灿一阵恶寒。
丁乙也不多说,直接从案几上寻了纸笔,开始默写这守宫心法起来。
养气忘言守,降心为不为
待丁乙一笔一划的书写这守宫心法,朱灿这才知道,这门心法是教人紧守心意,吐纳养气的。
洋洋洒洒一两千字的心法,丁乙一气呵成。
丁乙把心法交给朱灿,让她到一旁去揣摩。他则将案台上的断剑,收了起来。
丁乙根本就不懂,天晶大陆传法的意义,这等于是变相的授徒,他还只当是和神武帝国一样交流而已。
天晶大陆,讲究法不传六耳,对传法看得异常慎重,任谁都不会私相授受,这种秘笈绝学。
朱灿有些扭捏,不过还是接过丁乙递过来的守宫,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丁乙,到一旁去暗自揣摩去了。
丁乙则开始了铸剑的工作。
铸剑第一步是解剑。朱灿的情长剑,不是凡人使用的兵器,它是一把修真武器,是一件灵器。剑的各个部位设置有法阵,剑里面还有灵石和修真材料,剑身、剑把、剑格也都是采用不同的材料制成。
要把这把情长剑进行拆解,还要动点脑筋呢。
估计这一道工序,应该难住了不少专精炼器的天道门真传弟子。
丁乙的法子,更是很多炼器宗师,都闻所未闻的。
他将情长剑的剑把、剑格和剑身先初步分离,他把三段折断的剑身放进了一只丹鼎内。这是一只特制的丹鼎,里面别有乾坤。
丹室顶部伸出一根长杆,上面自带螺纹与丹鼎的鼎盖,严丝合缝。
“震”丁乙轻声喝道。
那只丹鼎高速的旋转起来,发出呜呜的声响。
丁乙不时对着丹鼎,打出一道道不同的灵力,显然丹鼎内还有诸多变化。足足一刻钟,这才结束了这个过程。
少顷,开鼎,丹鼎里面,只留下一些红色的粉末。
丁乙拿出一大块磁石,对这堆粉末进行了吸附,然后又进行了好几步凝练提纯的步骤,总算是将这把情长剑,剑身的材料,分离了出来。
朱灿在一旁看得真切,她不懂炼器,只觉得丁乙的操作好玩的很。
突然看到丁乙眼睛看过来,她脸上露出讪讪的笑容。
“你是修真者,这篇心法你应该已经记住了,你去外面,给我弄一些黏土和细沙进来。”丁乙吩咐道。
朱灿不懂丁乙要黏土和细沙何用,她没有拒绝,乖乖的道了声是就走出了丹房。
等朱灿再度回到梅丹房,丁乙已经在院子里等她了。朱灿很聪明,没有傻乎乎的空手去挖黏土,而是用到了梅丹房四周空置的大缸,丁乙脸上露出了笑容。
丁乙指挥朱灿和泥巴,垒砌起一座冲天炉。两人都是修真者,倒不会弄得一身泥。付晓和王永刚负责打下手,两人虽说只是凡人,但是端茶倒水的工作,还是应付得来。
丁乙在院中布置了几盏大灯,整个梅丹房亮如白昼。
他有眼灵资质,又有暗灵资质,本来这些用不上,只不过他灵力不够,少不得还需要借助其他人的能力。
冲天炉烧得是石炭,梅丹房这边本来就有一些,炼丹的丹炉,达不到这么高的温度,丁乙这也是无奈之举。
点火之后,付晓和王永刚轮换着扯动下面的风箱,卖力的工作,丁乙则在一旁观察着炉中的情况。
修真者炼器,一般很少用到模具和剑范这些,待熔炉中的红色粉末终于化成铁水,丁乙向朱灿吩咐一声。朱灿大喝一声起一大团粘稠的铁水,从丁乙破开的冲天炉底部的小孔中流出,向空中飘去,在空中凝聚成一团。
朱灿的工作,就是控制住这悬浮在半空中的铁水。
有朱灿的配合,丁乙的工作轻松了许多。塑型的工作很快完成。这是铸剑的第二步工作。
铁水的自然冷却时间,长达好几个钟头,这不是普通的一件物件,这是一两千度高温的铸件,朱灿可没有这本事,能够一直保持。丁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这团明亮的剑身,双手释放出一阵阵寒气。
待亮白的剑身,颜色开始变得暗淡,渐渐变成桔红色,丁乙开始了在剑身上布阵,他几乎每隔两三分钟就要吞服付晓喂服的回灵丹,这铸剑布阵,是极其消耗体力灵力的工作。这是铸剑的第三步。
剑身布阵有着极高的要求,温度过高过低都不行,法阵的与灵剑的契合也很重要,布置阵法的时间要快,位置要准,整把剑的设计要合理不能冲突
朱灿的情长剑本来有四个法阵:吸血、凝煞、斗气、破军。丁乙保留了破军和吸血两个法阵。另外添加了凝神,回春、玄阳、极冰、惊雷,五个法阵。
五六分钟完成七个法阵的布置,这个难度非常大,不过总算有惊无险的完成了布置。
铸剑的第四步,是淬火,王永刚早就在一旁备好了淬火的灵液,丁乙布阵完成,朱灿这时也有些支撑不住了,她连忙将剑身投入到淬火灵液当中。
铸剑的后面还有几道工序,相对而言,已经没有什么难度。这情长剑可以说,已经完成了九成九的修复工作。
朱灿还是第一次见人铸剑,丁乙铸剑的全过程,她都有参与。
丁乙透支得有些厉害,他掏出一瓶灵酒,喝了一大口,又把它递给朱灿,朱灿方才也消耗不少。她没有迟疑,喝了一口。
“这酒不错。”朱灿是个行家,酒一到嘴里,就品咂出了滋味。
“这酒归我了。”朱灿很不淑女的说道。
“这是许师自己酿造的。”王永刚多嘴说道。
这许回究竟是什么人,炼丹、炼器,还会酿酒,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丁乙休息片刻,继续工作。
“每天抽空过来,你这种体质,不是三两天,就可以纠正过来的,我还要继续查看,还要给你炼制清心丸好歹要有始有终,同时也好摆脱我师姐的无谓纠缠。”
朱灿轻笑了起来:“你要摆脱南宫的纠缠,难道就不怕我会纠缠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