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那一族的后代?!”紫目女巫低声询问着,然后反手抓出了那两把缠绕着黑色气息的细剑。她面对此刻的白狼王的态度,远比面对诺亚时要慎重得多。
一切都是因为它眼眸里迸射出来的黑色光芒。那是封印在这座城池中最为神秘的东西,她研究了好几年,方才确定了它的真实身份,然后敬而远之。她打不开那扇门,但她能感受到它的气息。还通过某些特殊的方法看到了立在高高王座之上的它的模样。
那是一道模糊的黑色刀影,是来自万年前的伟大存在的随身兵刃的投影!唯有那个伟大存在的血脉才拥有使用它的资格!否则的话,触碰它只会受到它无休止的攻击而已!
她本以为那一族已经完全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这把强大的兵刃的投影也只有永远尘封在这座空虚城里。哪曾想,有一天她的面前会有继承这投影的敌人出现?
在那把传说级的刀刃面前,没有多少武器有可以全身而退的把握。就算她现在面对的是它的投影,她也对手上的细剑能否抗住它的攻击抱有极大的不信任。
形势在一瞬间急转直下。顷刻之间,原本占据上风的紫目女巫已然一脚踏入了战败的边缘。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没错,那把刀刃的投影是无比厉害。但是,操控那把刀刃的家伙并没有那么厉害。
她不相信,在这里的都是像诺亚那样能在亡灵狱吼之下不仅不受影响,反而能得到更强大的力量的存在。
细剑上缭绕着的漆黑色的不详气息随着她挥剑的动作拉出一道黑色的光幕来,与此同时,数十只原本参与围攻诺亚二人的强大亡灵突然转身,顺着紫目女巫脚下骸骨巨兽的身躯疾行而上,顷刻之间,挡在了紫目女巫与白狼王之间。
眼见着自己的目标被重重包围保护起来,白狼王的眼眸里依旧是原本的颜色,不曾更改。在锐利的刀锋面前,草芥再多,都只是一触即溃的草芥而已。一刀之下,鬼神不留!
它眼眸里的的黑色光芒在一瞬间爆射而出,凝聚成了一把三尺多长的漆黑长刀。它悬浮在白狼王的额前,然后掉落了下来。白狼王张开狼吻,叼住了它漆黑的刀柄。硕大的头颅一甩,就从那刀兵里释放出了一道凌厉的刀芒,直接将挡在紫目女巫和它之间的数十个强大亡灵毁灭干净。
刀刃横叼,白狼王褪去黑色的眸子里显出了几分痛苦之色。虽然在得到刀影传承的时候被唤醒的血脉让它轻而易举的进入了灵兽阶,但以灵兽阶之躯使用妖兽阶才能使用的兵器投影,果然还是太勉强了。不过,再一刀的话,自己还是撑得住的。它转动有些发昏的脑袋,锁定了紫目女巫所在的地方。与此同时,紫目女巫也已经将亡灵狱吼的光幕布置到了数米之厚,两个都没有搞清楚状况的人,正准备着以分生死为前提的战斗!
这一击之下,非死即伤!
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寒气骤然冲天而起。一直盘膝坐在城门之前的猴子睁开眼睛,反手抓出一枚冰白色的珠子,揉碎在指掌间。只一瞬间,它的脚下就蔓延出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住手!”睁开眼睛的猴子第一时间发现了紫目女巫准备搏命的举动,也发现了叼在白狼王嘴里的无比危险的漆黑刀刃。它急忙高声呼喝,扰乱那一人一狼之间一触即发的危险气氛!
就在那一人一狼齐齐将目光投到猴子身上的时候,在骸骨巨兽之下调动大量残刃防御亡灵如海潮般的攻击的诺亚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抱起昏迷过去的南飞燕,在身周环绕着的残刃碎片护卫下,急速穿过静止下来的亡灵群落,向着气喘吁吁的老狼站着的地方走了过去。
“白狼王,走了。接下来的事情,我们应该插不上手了。”白狼王眼眸里的神色迷茫了一刹,它不明白诺亚为什么会让它终止这场战斗。不过,既然他这样说,它也就依言行事吧。不用勉强再出一刀,其实也挺不错。衔在嘴里的黑色刀刃在一瞬间崩碎成一团黑华,然后凝聚成两条细丝,回到了她的眼眸里。它纵身一跃,跳下数十米高的骸骨巨兽,悠哉悠哉的跟在诺亚身后,向着满眸担忧的老狼走了过去。
见诺亚成功阻止了一人一狼之间差一点爆发的搏命战斗,猴子的揪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它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心中的激荡起来的某份心情。
要……开始了。它这样告诉自己。于是它闭上眼睛,把对她的那份心情沉入最深的心底。
“叮当,你来了啊。”明明隔了那么远,他还是能看到她眼眸里近乎纯粹的欢喜。她为什么会表现出和平时不太一样的态度呢?再怎么样,她不是也不会显露出这样的表情的,不是吗?
那么,是她感觉到发生了什么吧?她发现了不对劲儿,感觉到了不安,所以才会露出这样近乎乞求的欢喜……在那欢喜背后,充斥着不安和脆弱。
叮当紧咬着牙齿,抑制住心底对于这样的她生出来的无限怜惜,让缠绕在自己身上的冰冷寒气一点点侵蚀进自己的眼眸里。唯有这样,他才能近乎完美的表现出无情的一面。
面对这样的他,她惊惶无措的站在骸骨巨兽的头颅之上。为什么?为什么他会用那样的目光看着她?为什么他会冷着脸向她走过来?为什么她无法从他的眼眸里看到那份平时的温柔呢?
这一切的答案……都在他站到骸骨巨兽之下,仰头望着她的同时,将手中的冰质长枪指向她的同时,被撕去了所有遮掩,**裸的显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那长枪上冰冷的感觉似穿透了他与她之间数十米的距离,缠绕上了她的身体,将她心底挡在不安面前那微弱的冀望全数冻结,然后崩碎。
一切的自我欺瞒,一切的安慰都在他举枪指着她的时候崩毁掉了,连同阻拦她泪水的堤坝一起。泪水不住的流,顺着她的脸颊,打湿了被风吹拂着,紧贴到她面孔上的紫纱。那么聪明的她,如何不会明白他这样做的举动的意义呢?
“你要……离开吗?”她嘴唇颤抖着,等待着叮当的答案。她哪里知道,叮当早就冻结了自己的声道。他知道……如果她流露出她的脆弱,这样询问他的话,他一定会出声回应,会忍不住将他要离开的真正理由告诉她。可是……不可以啊。那样敏感的她,不可以知道这样的理由的啊!
那么,不言不语……就这样诀别吧……
“……”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手中的长枪,对着她再送了一分。
“为什么?”她低声质问着,似在控诉他的离去。看到她脸上充斥着的痛苦,叮当心如刀绞。不行,再这样下去……绝对会心软!它重重咬了一口有些麻木的舌尖,腾身一跃,将手中的长枪对着站在骸骨巨兽头顶的紫目女巫抡了过去!还要……把心再沉下去一点!
没有任何阻碍的,冰质长枪重重的击打在了紫目女巫的身上,将她远远的从骸骨巨兽的身上击飞了出去,一直摔入数十米外的骸骨堆中。
她摇摇晃晃的支撑起身体,静静的抬头仰望着叮当所在的地方。那张蒙在脸上的紫色面纱上,多出了一道让人心悸的血痕。
“结果,到现在,你连一句话都不愿对我说吗?”她凄声笑着,表露出完全不应该出现在游王阶强者身上的脆弱。这样的脆弱让待在远处的诺亚不自觉的眯起了眼睛。那种失去的感觉,你也明白了吗?
原来……最痛苦的不是一直失去,从未得到这件事情,因为那样的我们已然麻木了。而若在一直失去中突然得到之后,再让你失去的话,所有累积的麻木都会在一瞬间崩坏,暴露出你一直以来所忽略的痛苦。所有的痛苦累积在一起,足以让你痛彻心扉,痛及骨髓,撕心裂肺。
“果然……我还是只能……我还是只配一个人吗?”紫目女巫的眼眸里满是痛苦的颜色。而面对让她露出这种表情的叮当,诺亚的眼眸里多出了几分冷意。他演完了这场戏,他也预知到了某些事情。可当这种事情真的发生在面前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依旧会感到厌恶。但他没有出手,没有干涉。这样的选择是他自己做出来的,那后果也该由他自己来承受。
“你若想要走,那就……走吧。”她心灰意冷的话语回荡在叮当的耳边,把自己的痛苦宣判。
叮当呆立在原地,良久,方才转身,跳下骸骨巨兽的头颅。他如同剧本一样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也如同剧本一样让她丢掉了对自己的期待。这样……多好。
它一步一个蹒跚的向着诺亚所在的地方走过去。当一切结束的时候,它才发现,它的体力已然消耗殆尽。手中的长枪化为元素消散,唯有残留在手心的冰冷温度,提醒着他,那一切不是梦,心底撕裂般的痛楚,是真实存在着的。
“你……喜欢过我吗?”她的声音从它身后传来,让它的脚步狼狈的一顿。它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不久前被冻结过的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来。它默了默,最后什么也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