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准备进攻的东胡人只看见了一群黑色的影子,还有面甲后面那一道道冰冷的目光。
“轰……!”强健的黑甲骑兵一下便撞进了土坡下面的队伍。由于云玥选择了土坡,东胡人都选择了下马步战,现在的他们与步兵无异。
齐国远手中长矛刺穿了一个东胡壮汉的身体,来不及拔出骑枪索性一松手。战马腾空跨越了牛车残骸,锋利的马刀已经劈断了东胡人的剑,顺手还削掉了那人半个头。
齐国远要爱死云家的兵刃铠甲,还有更加便于操控的马镫。有了马镫自己好像长在马身上,当年为了学会骑马,他可是吃足了苦头。一双罗圈腿就是当年艰苦的见证,早知道有这样的法子,也不至于受那份儿罪,现在想想浑身便有些麻痒。
最顺手的还是马刀,再也不用担心手中长剑会被砍断。实际上,骑兵的佩剑通常都比步兵的要短,剑脊要厚实许多。可即便是这样,高强度的骑兵对抗当中,仍然有数量惊人的青铜剑折断。这也是骑兵为何都要备一柄剑的原因,其实齐国远认为狼牙棒也是骑兵的好装备。只是齐王认为那东西太过丑陋,不予装备而已。
东胡人一下子便乱了阵脚,那些步行的家伙好像绵羊一样被屠杀。借着月光云玥看得清楚,闪亮马刀每挥舞一下。便有一捧鲜血在草原上飚起,远处有饿狼在嚎叫。它们已经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儿,最迟明天就回有大餐吃。草原混战,从来都是管杀不管埋。每次战斗过后,这里都会是食腐动物的饕餮盛宴。
东胡人只坚持了一会儿便崩溃了,草原部族不习惯步战。更加不喜欢和骑马的家伙步战,一直以来他们都是这样戏耍华夏步卒。没想到今天,攻守异形他们也要尝尝被戏耍的滋味儿。
胡刀骑士们开始兜网式的追杀,每追杀一条漏网之鱼,便有雪亮刀锋在黑暗中闪过。惨叫声连成了片,也分不清个点数。只知道惨叫声很凄厉,有些只喊了半声便戛然而止,杀才们喜欢人头,不喜欢俘虏。
远处观战的那些东胡贵族们的心在滴血,这是一桩好买卖。听说队伍里有无数珍宝美女,单单是那个侯爷的头就值十万贯。秦国来的人还告诉了如何对付秦军的法子,他们引开了秦军骑兵,据说这些骑兵很可怕。有些东胡贵族嗤之以鼻,可现在见到部众被追杀,才知道引开他们的必要性。
一队队骑兵飞驰出去,援助那些被追杀的同伴。可后果就是将更多的人送进了刀锋下面,迎战骑兵胡刀骑士们挂好马刀摘下弓箭。东胡人射在他们身上的箭矢都被铠甲弹开,可秦人的三棱箭簇却可以轻易撕开他们的皮袍子。
场面简直能用屠杀来形容,距离太近的时候那些黑甲骑兵甚至可能会逃走。高兴追击的东胡人刚追出没多远,便陷入了绝望之中。那些黑甲骑兵居然会转身射箭,射出来的箭矢又刁又狠。似乎他们每个人都是射雕手,箭矢都长了眼睛似的往东胡人身体里钻。
一千骑兵面对八百人,好像大把的铜钱扔进水里。只冒了几个泡,掀起几片涟漪便不见了踪迹。
没有想象中的往复冲杀,没有发生残酷的骑兵对砍。甚至东胡人没有见到一名黑甲骑兵落马,整个战斗甚至都没动用兵刃。这完全是弓箭之间的对决,东胡人震惊于秦军弓矢的穿透力与射成。有些弓箭甚至可以将人射穿,这可以连弩箭都很难办到的事情。
即便有人逃出很远,可还是会被远远射来的弓箭射杀。他们怎么可以射得这么远?月光下的东胡贵族们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命。不然,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眼见贵族们纷纷逃走,那些溃散的东胡人更加绝望。现在他们是步兵,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这是真理。他们只能在绝望中,面对胡刀骑士们的劈砍与射杀。
追杀持续了整个夜晚,当天光照亮天空,太阳还在赖床的时候。围绕着河边的土包十里之内,僵尸遍地。大群的乌鸦在天空飞舞。大群饿狼狐狸围绕着尸体乱啃,甚至一群群的老实也钻出洞来,参加这一次饕餮盛宴。它们很和谐没有打架。因为尸体实在太多,多到撑死它们都不成问题的地步。有这样新鲜的食材,谁还费力的去捕捉食物。草原上吃饱不饿是正经,这时候打架?别逗了!
敖沧海头发已经打绺,汗水顺着铠甲不断向下滑。丝绸的内衬粘在身上,跟皮肤好像胶结在一起,要多难受便有多难受。放下面甲,摘下头盔。大大的呼了一口新鲜空气,尽管空气中充斥着血腥味儿。但他的鼻子早已经闻不出来,一夜的酣战已经让鼻子自动忽略了这种气味儿。
艰难的来到云玥面前,打颤的双腿连下马的力气都没有。人几乎是从马上摔下来的,好在地上是厚厚的青草,总算是没有摔坏。
“侯爷……!”见到熏得像个小鬼似的云玥,敖沧海连滚带爬的站起来施礼。
“这个时候了还讲什么虚礼,起来都起来。”云玥伸出手去搀扶,看着满目的疮痍,无奈的叹了口气。
一夜酣战云玥手下步卒所剩无几,那些没受过训练的驭手与马夫伤亡更加惨重。早餐是章佳带着那些美人们煮的,好在云家有罐头与面条。也不用如何烹制,弄上一锅水烧开,牛肉罐头倒进去就成。
牛肉面是好东西,东奔西杀了一夜的胡刀骑士,吃上一大碗浑身觉得舒服。拍拍胸脯抹抹嘴,对着那些美人秀一下大板牙,就算再让他们砍死三五十人都没问题。
“你怎么想着星夜回援?”云玥一直纳闷儿,敖沧海是怎么想到半夜回援的。若不是他回援,现在估计自己已经身首异处。
“本来属下带着大队一路追踪,已经跑出去数十里。可天快黑的时候,看见了营地方向腾起的浓烟。属下这就知道,一定是营地被人袭击。咱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所以属下便带着人急忙回援。幸好,侯爷您没事。若是您有个好歹,我敖沧海还有啥脸面再回平凉。”
原来是看见了浓烟,怪不得。最后一丝天光里,那浓烟滚滚遮天蔽日的场景在云玥心中历历在目。真险啊!若不是最后关头焚烧马车阻敌半个时辰,说不定自己就没了。这一次真的是命悬一线,似乎比起在秦楚边境那一次还要惊险。
“派人去把那些俘虏押过来,季长你审问一下。他奶奶的,打了一个晚上死了这么多人。老子总觉得这里有些奇怪,什么时候野人也这样狡猾了。这草原以后还让不让人混了!”队伍里只有乌孙季长惯走北地,对各族语言都有些了解。别人都听不懂,只能靠他。
细细想了一下,云玥对昨天的事情疑惑更深。草原蛮族一向靠蛮力取胜,从匈奴人到东胡人月氏人羌人都是如此。现在居然跟自己玩起了战略战术,这不应该是他们的打法才对。难道这帮孙子也玩起了与时俱进?这不科学,这些家伙应该还用石头和绳子数羊才对。
“好嘞!我也觉得东胡人不应该这么聪明才对,他们要是这么狡猾。我的骨头都能敲鼓了,那鼓面还是我自己的皮蒙的。”乌孙季长站起身来,带着两个残存的侍卫走了。
昨夜乌孙季长带着侍卫死守十余丈长的一段,东胡人在那里进攻最为猛烈。他的手下伤亡也最为惨重,关键时刻连亲卫都填进去了。乌孙季长被乌朵打中了头盔,脑袋上肿了鸭蛋大的一个包。若不是头盔结实,云玥这会儿说不定在发疯。
没过一会儿,俘虏群里便传出一阵阵惨叫声。乌孙老大是个正经八百的粗人,不讲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坦白了要打,他娘的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实话。貌似说实话的也要打,没有理由就是想打你,怎么着吧……!
至于敢于抗拒的家伙,用屁股想想就知道。乌孙老大一定积极开发想象力,用最富创意的刑罚对付他们。死亡是奢望,活下去才是浩劫。相信,乌孙老大一定会做到。
又一个东胡人挺刑不过,惨叫着嚎出最后一嗓子驾鹤西去。俘虏群里一阵涌动,人人都拼命王后钻。生怕被拽出来,成为下一个娃样子。杀鸡儆猴这种套路,乌孙大爷玩的溜熟。
“说,不说就把他身上的刑罚在你身上来一遍。”乌孙季长赤膊着胸膛,脑袋上好大一个包,有些像西游记里面的独角鬼王。
不过审问的结果有些让乌孙季长无奈,这些都是部族里的小杂鱼。连个头人也没一个,除了知道袭击自己的东胡人白羊部之外,没有一点儿有价值的东西。
“兄弟就问出这么多。都是些杂鱼,实在问不出个啥来。”乌孙季长一边蹲在地上吸溜面条,一边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