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原因,孙良诚原是国民党的人,军装和八路军基本一样,也是灰军装,晚上根本看不出来,哪是敌人,哪是自己人。
围墙离着敌人的八大处,也就是有1000米的距离。前锋连加快脚步,疾速前进,旁边不时地有敌人的暗堡和战壕,里面的敌人都在睡觉。他们都以为,枪都没有响一声,肯定是没有情况,做梦也不会想到,八路杀了进来。
前面的几排房子里,还点着明亮的汽灯。这个俘虏点了点头,那意思是八大处到了。吴小明手一挥,队伍立刻散开,分头向敌人的几间屋子摸去。
韩行和吴小明看到一间大屋里,门还虚掩着,吴小明悄悄地推开了门,看到屋里几个军官正在打麻将。吴小明手一挥,几个战士冲了进去,拿着突击步枪对准了这些伪军官。
一个伪军官正在兴头上,看到有人扫了他的兴,不禁破口大骂:“你们是哪部分的?竟敢胡闹,看我能轻饶了你们。”
李大中吼了一声:“缴枪吧你,我们是八路军。缴枪不杀,优待俘虏。”
这个军官大吃一惊,急忙想掏枪,还没有等他掏出枪来,孙大突身子和刺刀同时到了,穿了这个伪军官一个透心凉。
就连韩行都吃了一惊,这个孙大肚,身手好快啊。
别的军官一看,如此凶猛的八路,惹不起啊,只好纷纷举手投降。
就在此时,第八团突击连从西南角登入围墙,回民支队也从西北角顺利突入围寨,继续按照事先划好的作战区域向纵深发起进攻。
战斗的枪声突然打响了,然后嘶喊声,机枪、步枪、手榴弹声响成一片,一道道的弹道光亮特别刺眼,战斗一旦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程度。
参战部队快速穿插,将敌人盘踞的宅院、碉堡分割包围,发动猛烈攻击,进展还算顺利,敌人的宅院,碉堡被一个个消灭,激烈的战斗紧张地进行了一个晚上。
17日上午,只剩下十字街口的核心碉堡还在顽抗,这个碉堡几乎控制着整个据点,从它的一、二、三层射击孔里,不断地向外射击着密集的子弹,打得附近的八路军战士抬不起头来,不时地有人中弹倒下。
中心碉堡修得又大又厚,迫击炮打了几炮,没有轰透它几个窟窿,它的机枪还在不断地射击着。七团从北面往南攻,八团南面往北攻,战士们一排排地倒了下去,就是攻不破它。
韩行急了,催促着吴小明说:“想想办法啊,一定得尽早灭了他。”
到了这个时候,吴小明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急得两眼冒金星。他拿着突击步枪,亲自射击,虽然一枪毙了一个敌人,但毕竟碉堡里敌人太多,指望他一人,又能射杀几个敌人?
李大中也是急得头上直冒汗,他看到了旁边有一辆大车,正是运骑兵粮草的,对孙大突吼叫道:“孙大肚子,快快装上湿棉被,我们用土坦克进攻。”
孙大突“噢——”了一声,对他这个班的士兵吼叫:“快快装上湿被子,你们都上去,我们装甲车上了。”
韩行也给他出主意说:“正好八大处的伙房里有辣椒,也有棉被,还有理发店的头发,统统地带上,明白了吗?”
别看孙大突对别的事不一定明白,但是对于打仗,还是蛮在行的。他大叫一声:“听明白了吗,弟兄们,冲到了碉堡跟前,点他娘的。再带上几根竹杆,够不着射击口,就用竹杆往里捅。”
一套进攻方案就这样形成了。
满满的一大车,装着五个士兵,还有一些辣椒、头发和柴火,士兵的头上顶着四五床湿被子,足足有上千斤。孙大突身上也顶着三四床湿被子,两只大手抓住了两个车把,“装甲车”开始出动了。
看到这种巨型怪物向自己的碉堡开来,碉堡上的轻重机枪一齐开火,无数的子弹打在湿被子上,噗噗直响,落下了无数的洞眼,就是伤害不了湿被子里面的人。
孙大突大叫着,憋着一口气,一下子把“装甲车”开到了碉堡底下,战士们顶着湿被子从车上下来,从射击孔里往里塞手榴弹。“轰轰”几声,把一层的伪军炸得差不多了。
点着了柴火和辣椒,然后从射击口里往里塞,再往高里够不着了,战士们就用竹杆往高处的射击孔里捅。再往里不断地塞着柴火、辣椒和头发。
浓烟开始升了起来,烟是越冒越大,整个炮楼就像一个大烟囱,从各个射击孔里往外鼓鼓地冒烟。碉堡里的敌人被呛得喘不上气来,咳嗽声连声一片,泪如泉涌,实在受不了啦!有的士兵开始大喊:“八路爷爷,别点了,饶了我们吧!”“我们投降,我们投降!”“投降还不行吗,可别烧了。”
碉堡上的枪声一停,七团、八团立刻像猛虎一样了冲了过来,一下子冲到了碉堡跟前,几百条枪指向了这座碉堡。
孙大突大呼道:“举起枪出来,不许动歪点子!”
碉堡门一开,伪军举着枪,一个个地走了出来。个个被烟熏得满脸黢黑,鼻涕眼泪涂满了全脸,就像开窑厂的一样。
一个军官走了出来,不服气地问孙大突:““你们用的什么新式武器?我们头一次尝试到!”
孙大突鼻子一哼说:“什么新式武器,这是我们的飞雷烟幕弹。才研制出来的。”
李大中听了暗暗好笑,这个孙大肚呀,也真会吹。
中心碉堡完了,敌人依赖的制高点失去了,个别没被解决的小股敌人再也没了指望,最后挣扎的勇气也没有了。很快的,敌八大处、特务团、骑兵营全被消灭。
有一股敌人向西南角突围,被早已埋伏在那里的濮阳县大队及民兵,全部聚歼。17日上午10点,战斗将近激战了12小时,枪声逐渐停止了。
只见街上有几千人的俘虏,一个个排着队,在等待着处理。几百匹战马,在街上被圈在了一起。还有缴获的迫击炮两门,轻、重机枪,足有好几十挺。更有数不清的长枪、短枪,和小山一样,杂乱地一堆堆的,没有时间清理,光子弹就有4万多发。
更宝贵的是,兵工厂的全部设备,正在等待着八路接收。电台两部,还有粮食数百万斤。整个战斗,共俘虏伪二方面军参谋长甄纪印,团长慕某等以下官兵3200余名。
伪参谋长甄纪印,把他押送到司令部里。杨得志问他:“孙良诚呢,哪里去了,是不是跑了?”
甄纪印只得说:“杨司令员,前一天,孙司令到开封了。要不,恐怕也被俘虏了。”他又不明白地问:“杨司令员啊,你们这是采用的什么战术,实在是中外战争史上的奇迹啊!我们实在没想到,12小时之内,你们竟然攻克了我们惨淡经营的八公桥,打乱了我们整个战略部署。”
杨得志笑了,说:“这叫牛刀子战术,首先捣毁指挥中心,然后再返回头去各个击破外围的据点。”
“牛刀子战术……”甄纪印小声地说,“高明啊,高明啊,我们就是想实施这样的战术,恐怕也不会成功,而你们八路军,却成功了。不光是战术的问题,还有一个官兵作战素质的问题。我算服气了!”
八公桥战斗结束后,第七团乘胜攻克徐镇,第八团在分区特务连配合下攻克王郭村,八公桥外围据点被一扫而清。各部队、地方武装、民兵乘势展开猛烈反“蚕食”作战,在纵横200余里的地区,先后拔除日伪军大小据点100余处,歼敌数千。
盘踞濮县的伪军被迫于11月26日放弃全部据点,将进攻冀鲁豫的几个师全部撤回,缩回濮阳及柳下屯周围。从此,濮县范县观城中心区与二、四、五分区联成了一片,恢复和扩大了抗日根据地,为战略反攻创造了有利条件。
八公桥战役之后,回民支队回到了尚和、昆吾地区活动。这时正值春节时间,马本斋在百忙之中还亲自组织干部战士排练京剧《陆文龙》,搞军欢,并亲自饰演剧中的角色王佐。
艰苦的斗争环境,长期的戎马生涯,使马本斋同志积劳成疾。1944年1月,马本斋同志的脖子后面突然生了个小疮,疼痛难忍。可是为了工作,他不愿意休养。同志们劝他去医院,他说:“现在敌人正在到处抢掠,老百姓丢了粮食没法活,部队必须拿全力打击敌人,不能因为一个小疮,就脱离了保卫人民利益的责任。”
在那“战士仍衣单,夜夜杀倭贼”的艰苦岁月里,部队医疗条件之差是可想而知的,由于缺医不药,体温很快上升,疮痍涉及脑髓,病情急剧恶化。
韩行得知马本斋病倒了,赶紧去探望。在护士换药的时候,他看到,马本斋的“小疮”哪是什么小病啊,直接危及到了生命。那个疮通红通红的,正在发炎,已经肿起鸡蛋大了,而且还有蔓延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