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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章 南京的变化(1 / 1)

“夫人快里面请。娘娘已经等着您多时了。”

李小妹跟前的大宫女一脸亲和的引着小李氏往坤宁宫行去。

那李氏老两口已经跟着太上皇、皇太后回老家鲁山去了,可国舅一家人还在南京,国舅夫人也一样在南京。虽然小李氏现在身上一无诰命,二无封位,但人家出入坤宁宫那是跟进出自己家门一样。

陈鸣还没给李琨封爵,要等一段时间,至少把爪洼岛拿下来后,再给李琨封爵,现在还要李家暂时按捺按捺。

八月的天气也是火辣辣的热,秋老虎厉害着呢。小李氏一身正装,身上穿的里三层外三层的,这一路走进坤宁宫后已经出了一头汗。直到迈进这宫殿内,凉爽才一下子袭来。

“嫂子快坐下歇歇。”穿着常服的李小妹一脸的高兴。

小李氏也不客气,选了一个距离李小妹最近的位置坐下,端起茶杯的时候隐隐的向李小妹递了个眼色。

“你们都下去吧。留本宫与嫂子说几句贴心话。”

一声令下,大殿里的宫女太监们知趣的走的一个不剩。

小李氏也不废话,直接进入正题,这才是李家现在最重要最正经的事:

“娘娘吩咐的事情已经有了点眉目,柳家已经在动了。柳德昭把自己的儿子、侄子都派出去了,还有好几个得力门客……”

小李氏把李家侦察到的柳家动作娓娓道来。那可不是小打小闹,完全是全力以赴。

李小妹脸上慢慢的露出了笑容,“我就知道,柳贵妃是个知趣的人。”在陛下已经松口让勋贵重臣们插手美洲的事后,柳家立刻就如此劳师动众的准备起来,那当然可以理解成他们对美洲的重视,也可以从另一个侧面来表明——他们没有对储君大位志在必得倾尽一切的决心和毅力。

可李小妹有。

为了儿子的储位,为了陈鼎的将来,整个李家都完全豁的出去。

柳家实力很强大,李小妹当然不会因为柳家现在的举动就对他掉以轻心。但这是一个好苗头不是吗?不然的话柳家那还不是要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到国内的发展上来啊?

纵然这还因为柳家贵妃诞下的皇子年龄还小,还不到柳家为之冲锋陷阵的时候,柳家现在的举动也让李小妹松了一口气。

真正有意于九五大位的人,会因为年纪小就放松心情吗?翻看中国上至春秋战国,下到明清前朝的正史野史,多少外戚豪族在儿子还在襁褓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在筹谋,开始在凝聚实力了。

干大事是离不开钱财人手的,大批的人手和资金用在了北美,那就是在消弱自己在国内的势力。

柳家的举动在这一瞬间里让李小妹都笑了出来了。

没有办法,柳家对她的压力太大太大了。

先是柳挽云的贵妃位,那是宫中仅次于她的存在,老大总是对老二最保持警惕;再是柳德昭的前途,内阁重臣;李琨将来就算把李家的产业发展的再打再打,能比得上位高权重的柳德昭吗?

中国是官本位社会啊。就连陈鸣的枕边人现在也把当官看的比经商更有‘前途’!柳家的实力太强了。

内有高位后妃,外有国家重臣,这完全就是夺嫡的架势。

“嫂子,你回去告诉我哥,除了柳家,其他的姚家、石家、冯家、郑家等等,全都要盯着。尽可能的查清楚他们的举动,不然我这心里头就难安稳下来。”

李小妹手拍着自己胸口,脸面不自觉的已经升起了一片红润。

天知道她这个位置是多么的亚历山大。特别是李小妹这些年翻看一步步史书,造反当皇帝出身的那些开国帝王的皇后们,从吕雉开始,到马皇后结束,可以说开国皇帝本身对于自己的原配夫人那普遍是很好地,除了刘秀这个渣渣——以原配皇后这个立场来说。但事情就是那般的奇特,这些开国皇后们的下场多半是很凄惨的。

吕雉的下场就不说了,刘秀的原配夫人郭圣通挺悲催的,隋文帝的独孤皇后活着的时候很牛逼,可是几个儿子自相残杀,难道不是一个母亲最大的悲哀吗?唐朝的开国皇后不论是窦皇后还是长孙皇后,子孙的相互残杀那都是一个母亲最沉痛的悲伤。赵匡胤的三个皇后就更不用多说了。而朱元璋的马皇后嫡子早死,嫡孙失国,如果在天之灵有知,那也一定不美好。

纵览这一个个开国皇后,李小妹再想想自己,她觉得自己的地位并不脆弱,就算陈鸣后宫有宠妃,自己也不至于落得郭圣通的下场。但是李家的缺陷也太明显了,国舅爷有,却没法子在官场上立足根脚。李家在官场上没有过硬的实力支持,以后夺位的时候就要花大功夫去弥补了。

这个担子太沉重,可不能完全压在小陈鼎的肩膀上。

而被李小妹视为最大敌人的柳挽云,自己的亲爹就是内阁大臣,下一届内阁十有八、九还能更进一层楼。这是多么大的优势啊。

其他的皇子背后,一个个也多多少少有着军政上的支持,这些人不管位置高低,他们已经在陈汉这个体制当中全力发展这么多年了,在社会的方方面面上都有着攀枝错节的关系,而李家又才发展了几天?

现在的中国可还是人情社会,官本位!

“娘娘……”

小李氏的呼唤把李小妹从遐想当中唤醒,“娘娘,那咱们家就……,依旧不动?”

随着陈鸣的张口,整个南京的勋贵重臣们可都精神了起来。而李家,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继续向北美做二度运动的半点苗头。

“不动!”李小妹眉头间全部都是坚定。

就是不动。有什么好动的?她是正宫,陈鼎是嫡长子,娘俩现在就奔着皇位去了,那也是顺理成章,有什么好动的?

现在她就要向全天下宣言,自己的儿子就瞄准了储位!

何况就李家的这点本钱,建立在一波波贷款之上的商业集团,北美、本土只能二选一,根本无力兼顾两面的。

……

在整个南京都骚动起来的时候,小李氏对于坤宁宫的‘拜访’,没有引起任何人的主意。

但是在一个个勋贵家族都在抓紧时间筹备物质和人力,都在拉拢人才向着北美投送的时候,稳然不动的李家却像黑夜中的一只萤火虫,那般闪耀,那般吸引人的眼球。

说李家稳然不动,这并不是说李家就不招揽人手了。李家时时刻刻都在招揽人手,李家所掌控的企业和股份已经相当不少,因为他们能一次次从银行无抵押贷得款来。然后这些银行的支票就会换成了一家家工厂和一趣÷阁趣÷阁股份,而拿到银行支票的勋贵重臣家族,根本就不给银行支票兑换成实实在在的纸钞的机会,就将它们变成一批批开荒种地所需要的人手和物质了。

而最后拿到这些支票的工商界中人,更大的可能也是直接将这些支票再一次还回到银行中,以来抵消他们的贷款和利息。

被国家掌控着的印钞权这些日子里多印刷了多少钞票,除了朝堂和央行最核心的几个人外,鬼都不知道。

反正高速运转的流通让这些支票所代表的金钱在不停地转手之中迅速的融入了社会当中。

而且在这一过程当中,越来越多的目光触碰到了职业学院和技校。这种人才的快速培养机制,在短短时间里受到了五十家以上勋贵重臣家族的资助。大批的在校学生都被这些家族挥舞着‘就业合同’诱惑了再诱惑。

同时一批新的技校和职业学院也在火速开办和筹措之中。

整个北美的‘大开发’行动,所带动起来的社会力量是如此的巨大。眼下运动起来的还只是勋贵重臣,当整个社会都投入到其中的时候,这必然会成为中国社会迅速前行的一个大马力发动机。

现在李家在陈鸣的允许下,靠着一趣÷阁趣÷阁借款,迅速扩充着自己在国内经济政治领域的影响力。他们在全力扩大自己在本土的势力的同时,也几乎在向所有人宣告了陈鼎对于皇位的角逐。而他们的对手却几乎都在全力的向着北美输出着本家族所能筹措起来的全部人力和物力。

那么,未来的时间中,等到双边真正刺刀相见的时候,究竟是专注于本土发展的李家更具优势,还是现在为了谋求后路经营北美的对手们的综合实力更强?

陈鸣心里也没有谱。

可他能肯定的是,十年或者是十几年的时间,足够中国与北美构成某种意义上的经贸循环,届时陈鼎的那些竞争者背后的势力在美洲的力量,未尝就不能沟通他们在本土的关系。低附加价值的原材料也是一种力量!

陈鸣的眼睛始终都在盯着整个勋贵重臣的,李家人的动作,柳家等家族的动作,他都一清二楚。在不考虑孩子的情况下,很难说在最后的时刻谁能够给自己的扶持目标更大的帮助。

现在陈鼎的最大优势,还是他自己。

因为陈鸣也挺愿意让自己的长子接下自己的大位的。建立一个如此的传承规矩,为日后必然发生的变革创造条件。

而同样在李家人悄悄盯着柳家、石家、姚家、郑家、冯家等等竞争对手的时候,更多双眼睛当然也在盯着李家。树大招风的李家可比柳家的优势更大更明显。帝后和睦,皇长子聪颖,素来的皇帝和太上皇、皇太后、太皇太后等的喜爱。这就是李家最大的本钱。

他们当然发现了李家的动作,李家人也在大肆的抢夺人才,只是这些人才不是铁匠、铜匠、泥瓦匠、皮匠、篾匠……,而是经理掌柜、账房会计,还有诸多学院的尖子生。

……

一辆马车跟在沈源的背后,沈源从进城门后就下了马车,自己走路了。

离开南京已经好几年了,沈源再看着眼前的南京城感觉着像是处在另一个城市。

除了那宏伟的城墙,南京城哪里还有自己熟悉的半点印记?

那临街的店面就没有矮于三层的。五层六层的建筑都不时可见。而且这些高楼建筑明显带着新时代的味道,也就是沈源最最熟悉的竹筋混凝土。

是的,竹筋,是竹子【将毛竹削成一定厚度的竹条(必须保留竹青),经一定处理而成】,不是铁条,也不是钢筋。

眼下时代的中国钢铁产量根本就不能支撑举国大建设中的钢铁供应,所以只能用竹条来替代。上个时空五六十年的开国初期,兔子也搞过这东西,以竹条代替钢铁,还专门做了系统研究。

数据表明,在强度、硬度和耐久上头,竹条比之钢筋当然存在着不可避免的缺陷,但也并不是屁用没有。专业的建筑术语——竹筋混凝土的各类指标都完全达到了在困难局势下取代钢筋混凝土的资格。

沈源不知道这南京城的建筑与秦皇岛的建筑是不是一样的竹筋混凝土,他只需要知道这些建筑是混凝土就足够了。就直接的将它们完全归类到同一类建筑当中。

道路上多了一条条白线,一个又一个巡警和交警随处可见。老式的两轮马车几乎看不到了,放眼望去看见的更多的是四轮马车,还有一列列从身边行过的有轨马车。

现在这有轨马车就是城市的一张名牌,只有经济政治发展到一定高度的情况下,那城市中才会出现有轨马车。所以这东西也几乎都是在沿海有,越往内陆深入越少见。

穿着绿色马甲的清洁工人,套着红袖筒的缉查,跟秦皇岛倒是没什么不一样。可是跟沈源记忆里的南京城,却有太大的不一样。

当年才十七岁的沈源离开南京去四川工作,政治学院武汉分校的培训结束后,人就直接去了四川,然后他又从四川到了秦皇岛,这南京城一别就是七年时间。

对于变化日新月异的南京来说,七年的时间,太漫长太漫长了。现在的南京对于沈源而言,那可不就是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

除了他的父母弟妹还在,沈源觉得自己跟现在的南京已经没有太大的牵连了。这就是一座崭新的城市,一座他即将展开学习和生活的城市。

二十四岁的沈源作为地方优秀官员被选派到南京的中央政治学院培训学习,为期一年。

在这一年里,沈源同时会解决掉自己的终身大事,四年前他的妻子难产而死。然后沈源被调去了秦皇岛,厉害了那处伤心之地。秦皇岛那地方甚是偏僻,几年时间里也没有寻到一个好姻缘。这继室虽然不比原配,可也不是如夫人,什么人都能往家里抬,那也是要讲究条件的。沈源虽然死了原配,但本人还很年轻,身为官员也没有嫡子。在眼下这个时代,一个二十四岁的鳏夫,只要有本事,再找一个继室轻而易举。

随着沈源要回南京中央政治学院培训一年的事情正式敲定,南京城的父母迅速为他敲定了一场婚事。过不多长时间,沈源就要当新郎了。

“哥,大哥……”

叫喊声传入沈源的耳朵,虽然跟弟弟已经很长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但是自己兄弟的叫喊声,沈源还是那么的熟悉。

抬起头。

就看到马路对面,一个穿着军便装的年轻人正蹦跳着朝他招手。这就是沈源的弟弟沈荃。

他知道自己大哥最近几天会到南京——时间没法确定,所以一有时间就往下关码头跑。可是今天他还没有到码头,在路上等有轨马车的时候就碰上了沈源。别看哥俩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但沈源变化不大,沈荃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哥哥。

沈荃是高兴坏了,禁不住红了眼睛,俩兄弟在街头抱在了一起,眼泪都是哗哗的流淌。

带着身后的马车,两个年级相差了两岁的年轻人走到了一起,一个朝气蓬勃,沈源的弟弟沈荃现在南京税务系统工作,收入也相当不错;一个沉稳大重。沈源的身体年纪别看只比自己兄弟大两岁,可是心理年龄,他比沈荃大的就太多了。

与二十二岁的沈荃作比较,沈源不是一个年轻人,而似是一个经历了风吹雨打的中年人。

“哥,南京的变化大吧?咱家离着很近,就在前面不远……”

“大,很大。我都要认不出来了。”

沈源现在很能理解贺知章的那句诗: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心有同感啊。

他的年纪不大,但他的心很老了,这眼下的南京城给他的感觉就是如此。就像他现在对面那家茶庄打出的招牌上的雅安黑茶的历史一样老。

当初他作为稀罕物向老家邮寄了两块康砖,家里人都没有见过这种主销川西和西藏的茶砖,可现在整个雅安黑茶的毛尖、芽细、康砖、金玉、金仓等一系列花色,在南京城里这家并不高档的小店内,就全都可以买到。

“这变化真大啊。”

一切都改变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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