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若繁消失之后,在梅花印记长廊处,显现出已经消失了的虚影,只见那虚影手中触及到百里若繁最后一个扔了的梅花印记。
百里若繁能够轻而易举就能够随意移动的印记,在嫩黄清影手中,却不能够移动半分,连握,都握不住。
这么多年了,还是不曾有任何改变。
虚影看似虚无的手,穿过梅花印记,红唇微启,
“这么多年了,还是跟原来一样。”
声音低沉,虚影沉默了许久,又抬起头仰望着漫天梅花印记。
“哥哥——”
与方才低沉的声音不一样,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孩子清脆的声音,在这片天地中回荡着,许久才平静下来。
“哎哟,”
百里若繁一脚踩空,刚出来就听见陌庭熟悉的声音。
“我去,才几天没有见,你怎么弄成这样呀?”
只见百里若繁满身鲜血,在她的胳膊大腿上,还能够依稀看见几个血洞,而百里若繁的脸,更是密密麻麻的全是鲜血,还能看见上面的几道血口子。
可即使是这样,百里若繁却好像没事人一样,从地上起来。
“我怎么又回来了,”百里若繁刚从地上起来,就看见陌庭坐在在一个炼丹炉上面,怀里抱着个瓷瓶。炼丹炉好像刚刚练完丹,百里若繁还能感受到残留的玄火的气息。
而炼丹炉旁边,站着的是面无表情的云忘归,十几颗淡青的丹药静静地停留在他的手心。
这显然是刚刚炼成的丹药。
“嗨,云公子。”百里若繁想走没有走成,反而又回来了,此时只好尴尬地笑笑。
“百里姑娘,在梦境中,你不是说以后要叫我,阿灼吗,怎么又忘了,这么见外。”
“这个,我,我觉得当初是我太过于唐突了,云公子你对我有救命之恩,但是男女有别,我这样实在是太轻浮了……何况云公子也不是以‘百里姑娘’这样相称吗。”
在临凰大陆,只有关系亲密或者相交莫逆两人之间才会这样称呼,但是云忘归自救会来百里若繁,他们之间除了必要的交流,几乎没有什么话可说,更别说交情了。似乎除了这救命之恩与找回记忆,他们之间并没有存在着什么,所以百里若繁总觉得贸然这样叫云忘归,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但是如果直接叫云忘归的名字,百里若繁又觉得太过于直接。
“那我应该叫你什么?”
只见云忘归朝百里若繁走过去。
“你刚才去那里了,受了这么重的伤——阿若。”
“本来想要不辞而别的,但是看这样子,是不行的,对了,云——”
“嗯——”
“阿灼,我刚才……”
“什么都先别说,先把你身上的伤处理了吧。”
云忘归说着,便要握着百里若繁的手,手中的绿色木玄力就要为百里若繁疗伤,但百里若繁却挣开地了云忘归的手,连连摆手。
“不用了,这样太过耗费阿灼你的玄力了,这点小伤,过几天就好了。”
“你现在身体上有多少个洞,你知道吗?这算小伤吗?”
“这点小洞,有什么要紧的,你看,我的手还是可以洞的,我的腿还可以站立,还可以走。”
“我真的不需要。”
见百里若繁如此,云忘归也只好放弃了,但是却递给百里若繁一颗刚刚炼成的丹药。
“这个……”百里若繁犹豫了。
“你这伤来的也太及时了,主人刚刚炼成的续血丹,你就受伤了,刚好试试效果。”
“不说话,没人会认为你是哑巴。”云忘归一个眼刀子归过去,陌庭就立刻噤声了。
“这是续血丹,都是对你的伤口愈合有用的良药,你不用,你的伤得到什么时候才会愈合呀。”
百里若繁无法拒绝,只好接过续血丹,转身回到她原来的房间收拾自己的伤来。
等百里若繁处理好自己身上的血迹,一身干净利落出来时,云忘归正站在湖边,静静地看着湖对岸的生机盎然。
百里若繁依然穿着云忘归没有穿过的衣服,对于这件事,百里若繁起初还是有点别扭的,但是时间一长,倒是无所谓了。
“你这里的阵法也太厉害了,”百里若繁站在云忘归的身边,与他一同看着个浮世的静谧,此时夕阳西下,在天边留下一道残红,将整个浮世谷都笼罩在一片橙红与金黄之中。
“阵法?你进去了,里面是怎么样的?”
“啥?你生活在这里这么久,居然不知道这里阵法的样子,”这下轮到百里若繁诧异了,“我刚才就是误入阵中,废了好大力气才出来的。”
这也怪不得百里若繁莫名从半空中落下来。
“浮世谷能够以这样世外之地存在于冰天雪地的遗墨森林之中,必然有神秘的力量保护着它。”
湖中岛外面生机盎然,完全不像是寒州那样一片冰雪。
“虽然我一直知道这股力量,但是却从来没有接触过它,甚至没有感觉到它的存在,但我一直知道,一定有一股力量,在保护着浮世,也在将浮世与遗墨森林隔绝。”
“你猜对了,外面那片梅林,本身就是一个阵法,误入其中就会被困在一个被隔绝的空间之中。”
“对了,我在阵中遇到一个虚影,陌庭与守凰正是她所铸造的。”
“它呢?”
“她是不会知道你的,因为她是三万年前的人,那时,你都没有出生。”
“也对,是我太心急了。”
“这些年,她也在找这两把剑,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却便宜了我们。”
在云忘归现在的生命中,找回记忆才是首要,对于一个已经三万年前的灵魂,完全不感兴趣,也没有在问下去,而百里若繁在说完这些之后,也静下来。场面一度陷入沉寂中,
“我想去凤拓,你要去吗?”许久之后,云忘归回过头来看百里若繁。
“我就不回去了,我的家在寒州,而且,我还要留在寒州报仇。”
百里若繁对于凤拓,完全没有好感,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以常默的能力,他完全能在这些日子一举将寒州攻下,你一介……以你的能力,不是他的对手。”
“这是我自己的事。”百里若繁转身欲走。
“你是想要孤身一人去行刺常默吗?”
“我都说了这是我自己的事了。”百里若繁又一丝被说破的恼怒,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那就是了。”
“你这是不自量力,这跟送死又有什么两样?”
“可那又怎样,难道看着常默逍遥在世上吗?就算死,我也让他不得安生。”
“那等你死后呢?”
“我……”百里若繁停下脚步。
“不是我说你,这样是最蠢的办法,我要是你,在没有绝对实力面前,首先要做的就是积攒实力,强大到能够与他对抗的时候,再报仇。”
“那是因为你不是我,你感受过那种眼睁睁看着至亲就死在你面前,而耳边却是敌人的狞笑的绝望吗?那种撕心裂肺的仇恨,让我一刻也等不下去,我已经在这里耽搁太久了,我想,我应该走了。”
“告辞。”
“你是想再被困在那个阵中?”
“等明天早上,我和你一起出去吧。”
“你,是要帮我吗?”
“别想太多了,我送你出去是因为我也要出去,去凤拓。”
“除了等明天与我一起出去,你别无选择。”
“好,我再停留一晚,等你明天。”
“那现在,先吃饭吧,哦,对了,萤羽呢?”
“在阵中受了点伤,回到守凰剑中了。”
“那要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