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一年,挺着大肚子的梅子顺利产下一个男婴。孩子的名字叫做蒿生,是村长给取的,村长说是蒿子带来的苦蒿给了村子重生的机会,而“蒿”又是“好”的谐音,意思是希望这孩子能像他爹一样即使遇到再大的苦难也能够好好的生活。当时,村里人说这名字取得妙,都夸村长不愧是文人出身,有学问就是不一样,连取个名字都有讲究。蒿子和媳妇见大伙儿都觉得可以,也就没多说什么了。
梅子生下蒿生后,就跟蒿子商量着是不是得在村子里重新修一个房子,老住在村长家也怪不好意思的,而且蒿子自家的那个老房子很多年没有人住了,也变得破旧不堪,根本住不得人。蒿子心想,也有道理,自己也是有孩子的人了,总得有自己的家吧,况且梅子这些年跟着自己也吃了不少苦,也是时候给她一个像样的家了。
蒿子的心里,一直都有一个念头,就是有朝一日能让逝去的双亲看到自己又重新有了个美满的家庭,而感欣慰。他无时无刻不痛恨自己,要是那天他没有去县城,没有强行过马路,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有时候不知不觉地,掩饰不住的痛苦便波涛汹涌般侵袭着他的内心,他强忍着,曾多少次逼回临近眼角的眼泪,为了父母,也为了那个一直陪着他爱着他的女人。他深深地知道,她不想看见他的眼泪。
三年前,当他还是一个沦落在陌生的城市的孤零零的流浪者的时候,风餐露宿,无人问津,无时无刻不是寄人篱下,过着看人脸色的日子。他想过与其这般痛苦的活着,还不如就此了断此生来得痛快,正当他在江边看着茫茫江水绝望的时候,突然一双雪白的手在后面拉住了他,“喂,你在干什么,什么事让你这么想不开啊!”那一刻,他有些吃惊,他转过身去正要用力甩开那双手时,一个喝得满脸通红的女孩儿正一本正经地盯着他,那是一个长得白白净净又十分秀气的喝得醉熏熏的女孩儿,他从未见过这般令人陶醉的面容,躁动的内心开始平静下来,“你是谁呀,干嘛管我?”
“你别管我是谁,总之你不许想不开,是男人就好好地活着。”突然,他的脑海里开始清醒起来,“是啊,我是男人,我不能就这么死了,我不能让爹失望。不能让娘失望。”他认真地看着那个女孩儿,“你,叫什么名字?”
“我呀,我是梅子啊,梅子你都不认识,笑死人了”女孩儿笑嘻嘻的看着这个男人。
“总之,谢谢你啊,救了我。”
“没事儿,我只是不想看到一个大男人就这么窝囊的死了。”说完,她的脸上开始有了些笑意。
“那你现在还跳吗?”她戏谑的说道。
“嗯....不了”他尴尬得有些说不出话。
“那你呢,干嘛喝那么多酒啊!还有你刚才为什么说是男人就得好好活着啊,再说你又不认识我。”
“我......”
“没事,你要不想说也没关系。”
“我告诉你,你可不许给别人说啊!”蒿子看着这个女孩儿说话的样子,真是有些可爱。
“好,你说吧,我保证不给别人讲。”
“我弟弟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但前不久他的女朋友跟别人好上了,却又一直瞒着他,弟弟知道后忍受不了,一气之下,喝药了。”说完,她的眼角开始湿润,他不敢直视她,但又忍不住为她擦掉眼角的泪水。
“或许,我不该问。”
“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拦着你了吧,我就想不明白,一个男人为什么那么脆弱,一点儿苦难都抗不住,那你当什么男人啊!”说着说着越加的伤心起来。
“谢谢你,梅子,你说得不错,我应该振作起来,像个男人一样。”
他一把拉住她,把她拥入怀里,她没有挣扎,她看出了男人内心的善良,也感受到了他怀里的温暖,和从所未有的亲切感。那一夜,他们像久违的老友般在河边,聊着各自的故事。没过多久,情窦初开的他们开始惺惺相惜,互相爱慕,同样没有亲人的梅子选择了和这个自己“救赎”的男人共度一生。后来在王冲的帮忙下,他们又走上了创业的道路。如今,也算是得到生活的惠赠了,一路走来,酸甜苦辣都尝过了,终于要到划上一个圆满句号的时候了。怎奈,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
搬去新家那天,村长一家都去帮蒿子整理新家了,留梅子一人在村长家里照看小蒿生。怎知道,蒿生一直哭个不停,梅子以为他是饿了,秀娘又不在家,她就叫隔壁家的春三娘来帮忙照看着,自己也好去给孩子弄点儿吃的。等她弄好吃的出来,早已看不到孩子,也不见春三娘。她以为是春三娘把孩子抱去自己家里了,就连忙跑去她家,可她去时,春三娘家早已空空如也,楼门紧锁。她四处喊着,叫着,可任她喊破喉咙也不见人影。情急之下,梅子的脑海里突然意识到,秀娘曾说起过,春三娘在村里是大家都不待见的人,她原本不是村里人,是有一年村长从外边儿带回来的。秀娘说村长见到她时,她正被一群男人追着打,都说她是人贩子,经常拐卖儿童。可年轻的村长一时心软就拦下了那伙人,请他们给这个女人一个机会,他说就算是人贩子,也自有法律制裁,你们也没有权利把她打死,那群男人见村长再三阻拦,一翻好意地提醒他不要上当之后,便离开了。一开始村长只是给了她一些钱,让她别在干坏事,自己去好好找个活儿干。可好说歹说,春三娘就是死活不走,她说自己早已没有去处,希望村长好人做到底,带她回去。村长心软,便依了她,也算好,春三娘到了村子这些年一直循规蹈矩地,也不曾干过坏事,村里人除了有些讨厌她,不跟她来往外,也没有刻意的去叼难过她,毕竟她始终都是做过“人贩子”的人。梅子一想到这些,突如其来的恐惧一涌而出,瞬间整个人像傻了一样,一屁股坐在村长家的院子里,直到蒿子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