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此次冯京交付的这份势必会对国营工厂经营产生巨大影响力的雄,便是那位在明珠顶了自己位的光真同志,此次能实现级跳,听说也是受益于和薛向一席谈话。
此种大才,陈道林焉能不想收入自己麾下,届时,借力也好,借智也罢,总归是利而无一害。
听了陈道林这个点,冯京却是丝毫不惊,而是摇摇头,笑道:“书记,您要是胆够壮,您就往上面打报告吧,我从精神上支持您,另外,悄悄告诉您,薛向去蜀中,可是被那位派去支援家乡人的。”说着,冯京伸指头指了指天花板。
陈道林顿时睁大了眼睛,暗道,难道传言不虚,这薛向真就如此得老长青眼?
显然,“家乡”,“那位”,以及冯京的手势,已经足够陈道林想到是谁了。
陈道林正愣神间,冯京站起身来,直朝一侧的金紫漆的楠木书柜行去。
行到书柜最东边,冯京打开小壁橱,拎出一个红色的圆木茶筒,撑开件,往里头磕了半两左右的红彤彤的状如针尖的茶叶,乐呵呵道:“今儿算是逮着机会,打书记的土豪喽。”说完,身一闪,便消失在了门外。
陈道林如梦初醒,蹭地站起身来,想朝冯京追去,可念头一转,肥肉到了老虎口,哪里还有能要得回来的,还是着紧看损失吧,遂赶忙折步,朝书柜追去。
细细一探,陈书记心都凉了,上次去京城,安远长总共就送了他二两这宝贝疙瘩。平素他自己都舍不得喝,除了重量级客人,压根儿就不会上这茶。可如此缓缓消耗,数月下来。也耗去了七八钱,今日,召冯京上门,再加上所谈之事令他兴奋,所以,才上了这大红袍。
哪知道,他这一番好意,反而使“财”露白。暴露了目标,让冯京瞅了个分明。
这不,他一个愣神儿的功夫,就楞生生让冯省长劫去了仅余宝贝的一半。
陈道林真是痛心疾,愤愤然盖了茶筒,就要放回去,一想到此地已不安全,在办公室内,左晃右晃了半晌,终于。狠狠一把,将茶筒塞进了西装的大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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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6振宇放下了拨给陈道林的电话。心里彻底安定了。
他对薛向本没什么好感恶感,只觉得这大概就是个不谙政治的世家弟,仗着脾气,在官场上胡为,肯定也是兔的尾巴——长不了,若非陈道林交代,他才懒得费心呢。
如今好了,陈道林那边说通了,他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烦躁一去。这胃口又找上来了,几天没吃好睡好。这会儿,心结一去。肚竟饿得厉害,当下,他端起碗筷,一口赶一口地朝嘴里塞去。
不成想,他这塞了满满一口,还没咽下去,小赵火急火燎地奔了进来,身没站稳,便听小赵急道:“长,中午一点半,也就是一个小时候后,地委,行署召开党政联席会议?”
噗嗤一声,6振宇这口饭到底没来得及咽下,一口全喷了出来,失声道:“怎么这么急?这么大?”
小赵当然知道6振宇这“急”、“大”二字,各自何指,前者是说某些人要整人已然迫不及待了,后者则是指摆出的阵势,竟是如此之大!
毕竟,虽然德江最高权力核心是地委委员会,但往往这党政联席会议,才是通报重要事项和中央重要指示精神的大会,如今不过是处置一个失职的干部,且该干部又不是犯了原则性的错误和给党和国家带来了多大的损失,所以自家长认为用不着这么大动静儿。
一念至此,小赵悚然大惊,难不成他们竟想拿此事,彻底砍倒了薛专员?好狠!
………………
时近中秋,酷暑顿消,凉意渐起,午时的阳光再没了盛夏的酷烈,洒在人身上,暖洋洋地,易叫人生出困意来。
窗外橘黄的阳光,如汩汩的流水,随着清风的摇摆,从不住颤动地高大皂荚树的缝隙内,泄到了窗檐上,枝影斑驳,珊珊可爱。
一只灵鸟,扑棱棱着翅膀,不知从哪儿飞了过来,站在皂荚树横伸至窗前的一根粗壮枝桠上,舒展着羽毛,沐浴着阳光,放声歌唱。
往常要是有鸟儿落到这根枝桠上,喜静的张彻,早开始驱赶了,他写稿,最需要宁静,容不得半点嘈杂。
可今次,张彻听见这鸟叫声,却是埋头伏案,运笔如飞,心头真是欢喜了,直把这欢快歌唱的灵鸟,做了报喜的喜鹊。
一篇稿写就,张彻伸手朝后拢了拢头,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想靠近窗前,好好欣赏这灵鸟的婉转歌喉。
不曾想,他这站起来的动作,就惊着了鸟儿,扑棱棱一下,摇着翅膀飞走了。
霎那间,张彻的脸色一青,啐道:“不识抬举的东西。”
显然,鸟儿飞走,让他起了不好的预感,毕竟,跟那人交锋数次,每每就是眼见胜利已经握在手中了,结果,却是鸡飞蛋打。
失败的次数多了,他也就有了后遗症,难免因事生情,稍有不顺心意之事出现,便当作是上天示警,乃是不好的预兆。
想想自己这念头,张彻暗暗吃惊那人竟给自己心灵埋下如此强烈的威慑之余,也不由得可笑和放松,心道,今次可不是专员一人出手,更有抢着朝那活土匪头上抡棒的周书记,活土匪这回再能躲过此劫,除非天降神迹。
张彻抬抬表,距离开会还有四十多分钟,他这边准备停当了,便准备往专员办公室寻去。
不曾想,他方拿起桌上的稿件,办公室半开的大门被敲响了。
抬头一瞧,张彻脸上便堆满了笑容,“宋专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来人正是一脸横肉放着红光的宋祖贵宋专员,而宋祖贵身后,还跟着个质彬彬的高个青年,正是孔凡高的大秘宋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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