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说:“一个男人!”
我站在一旁,插了一句嘴说:“是人还是鬼?”
女鬼想了想,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惊讶地说。
女鬼说:“我确实不知道,我是在路上碰到他的……”
那天晚上,这个笑穗穗的女孩的尸体被送往殡仪馆进行火化,亲戚朋友在她的遗体前哭的稀里哗啦,但是穗穗知道,他们中的多半人都是在假哭,不管他是真情还是假意,她都已经死了,活人的事情她不想掺和了。
她站在一旁,她的遗体就要被推进炉子里去焚烧了,这时候,她看到一个男人忽然从外面走进来,他走到那个烧尸体的工人跟前,贴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了几句什么,慧慧没有听到,但是她看到那个工人点了点头,他们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不可告人的危险的协议。
那个奇怪的男人又走到慧慧面前,对她说:“本来你的灵魂是要下地狱的,但是我给你一个机会,你愿意吗?”
慧慧茫然地看着他,总觉得这个人怪怪的,她朝四周看了看,她的亲戚朋友都站在一旁,有的人脸上仍然挂着泪水,有的人的眼睛已经肿起来了,有的人干脆干干地哭号,还有另外一些人站在一旁抽着烟,一边小声地交谈,众生百态。
但是,这么多人中,竟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个古怪的男人,好像他是一个看不见的影子。
穗穗心想,他是鬼吗?可是他为什么能和那个烧锅炉的工人交谈?
那么他是人?为什么他的亲戚朋友好像都看不见他呢?
穗穗压抑着心里的好奇问那个古怪的男人:“什么……什么意思?”
那个男人干巴巴地笑了笑:“过几天就是你的头七,那天晚上,鬼差就会来抓你,到时候你就告诉你的家人,让他们想办法挡着那两个人……他们离开后,你就不用被带走了!”
穗穗不懂,就问那个怪人:“我为什么要躲起来?”
那个怪怪的男人向四周看了看,神秘地说:“因为你是枉死的,让他们抓到你,就会把你给吃了!”
穗穗猛地抖了一下,她被那个男人吓坏了,她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颤颤地说:“那我以后怎么办?”
那个男人说:“那是以后的事儿,我只能说到这儿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很快就消失在了殡仪馆的大门外,那天天上一直在下雨,云层里滚动着雷声。
穗穗不太相信那个男人的话,但是她胆子小,她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管怎么说,万一他说的都是真的呢?
当天晚上,穗穗就进入了她父母的梦中,把这件事情的始末全数告知,第二天早上她的父母醒过来之后,马上觉得此时尤为重要,于是找来了一个有名气的道士,据说是山上修行的得道高人。
三天之后就是穗穗的头七天,那个道士先让穗穗的父母准备了黑狗血,生糯米,黄表纸,朱砂,还有穗穗的头发,他在穗穗家的客厅里摆了一个法坛,让穗穗的父母提前回避,他自己盘腿坐在法坛前面,闭着眼睛,神神道道地抖动身子,嘴里不知道在念什么咒语。
当时穗穗就站在他的旁边,可是穗穗感觉他丝毫没有察觉到。
穗穗觉得这个倒是不怎么靠谱,她想开口提点提点他,可是人鬼殊途,她除非进入老道士的梦中,否则无法操纵他的思维。
穗穗有种很不好的直觉——这个倒是帮不上她的忙,反而会害死她的家人。
她越想越觉得害怕,终于,外面突然刮起了一阵风,翻卷着地上的灰尘和枯叶朝穗穗家的窗口吹过来,好像有人乘风而来,那阵古怪的风停在了穗穗家的窗台上,但是她没有看到什么人。
那个老道士把一道花里胡哨的黄表纸铺在地上,上面压着三个铜钱,铜钱上绑着穗穗的头发,他对着铜钱念叨了几句什么,又猛地睁开了眼睛,紧紧地盯着旁边装满生糯米的瓷碗看了半天,终于顺手把它抄了起来。
穗穗觉得很吃惊,当那个倒是把碗反过来倒扣在地上的时候,她以为糯米会洒出来,可是,那些糯米就像被什么吸引了似的,紧紧地贴在碗里。
道士掐着手指把瓷碗摁在地上,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嘴里继续絮絮叨叨地念咒,穗穗看到他的全身抖动得更厉害,额头上伸出了汗珠。
穗穗开始相信这个道士了。
穗穗看着那只瓷碗,她的眼睛都瞪圆了,那只瓷碗竟然慢慢地冒出来白烟,袅袅娜娜地飘荡在房屋中,穗穗都看傻了。
穗穗忽然听到窗台上又起风了,刚才那阵诡秘的风离开了她家的窗台,向远处吹走了。
穗穗看到那个倒是终于睁开了眼睛,长长地出一口气,对她父母的房间叫了一声,她的父母就一脸紧张地走了出来,道士告诉他们:“好了!”
为了保险起见,道士还告诉穗穗的父母,穗穗的骨灰不能葬到公墓去,他已经在郊外看好了一处墓地,让他们把穗穗搬到那个墓地去埋葬,穗穗的父母连忙点头答谢。
那个道士第二天又回来了,是来接穗穗的骨灰的,他的手里多了一把浮沉,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面无表情,穗穗的母亲捧着骨灰虔诚地跟在他身后,穗穗的父亲脸色灰白,满脸都是丧气,穗穗的母亲跟在后面一步一挪地走,一边走一边抹眼泪。
把穗穗的骨灰葬下去后,那个道士就离开了,当然,他拿了相当丰厚的报酬。
到现在,穗穗依然会想起那个道士,她不知道那个道士是不是真的拯救了她。
她又开始怀疑在殡仪馆遇到的那个男人是不是骗子,可是为什么要骗她呢?
郭霖想了想,轻声地问穗穗:“你之后见过那个男人吗?”
穗穗呆呆地看着郭霖,好像思维一下迟钝了,她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就摇摇头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