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刘若安从地上捡起块石子扔向远方。
“行刺失败,自然是要找地方躲起来避避风头了!”曲子颜答,“安顿好大家,我有事要去一趟南蚩无量山,你要一起吗?”
刘若安狂点头,“到南蚩要路过棠州,可以麻烦你送我去棠州么?”
曲子颜有些诧异,“你不回汉宫吗?”
刘若安摇头。
“我们已经没事了,你应该回去的!”
刘若安摇头,“我在你们手上,你们才会安全!”
曲子颜露出复杂的表情,“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不知道!”
“我们是刚才意图刺杀你父亲的刺客!”
刘若安扭过头看着他,“那又怎样?他只是个和我有着血缘关系却没有亲情可言的人罢了!”
曲子颜听出她言语中负气的情绪,便笑笑说,“好吧!虽然我不清楚你遭遇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但是你帮了我,我欠你一个人情!你要去棠州,在下一定满足姑娘的需求!”
刘若安露出愉快的笑容。
两天后,天刚蒙蒙亮,曲子颜便开着车带着刘若安出发了。他戴上了假发,帽子和金丝框边的眼镜,还给自己粘了胡子。刘若安见到他的时候,惊讶无比。
曲子颜看出了她的疑惑,笑道,“此番上路,路上搞不好会碰上追兵,在下不方便被人看到真实的面孔,还望姑娘见谅!”
刘若安用力地点点头,一脸内疚,“真不好意思,明知现在风声那么紧,还让你冒险送我回棠州,你放心,你为人如此仗义,就算真的遇到追兵,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伤害!”
“顺路而已,姑娘不必挂怀!”曲子颜握着方向盘,微微一笑。
“话又说回来,姑娘为什么会相信我,让我送你去棠州?棠州有你什么人在吗?”曲子颜噼里啪啦问了一堆问题,随即又一拍脑袋,“对呀,俊麒是棠州人,所以你是要回家吗?”
“你问那么多问题,我该先回答哪一个呢?”
“按顺序回答!”
“要听实话吗?”
“肯定啊!”
刘若安将视线移向车窗外,“因为我没得选!我不能回汉宫去,如果我自己逃走的话,很快就会被抓回去吧!你有江湖经验,又是俊麒的朋友,应该可靠!”
“为什么不能回汉宫?”
“……”刘若安沉默了两秒,“我能不回答吗?”
“……”曲子颜也沉默了两秒,“好吧!”
由于出发的太早,刘若安靠着座椅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刘若安被剧烈晃动的车体摇醒。
曲子颜见状,抱歉道,“真不好意思,还是把你给吵醒了!”
刘若安挺直了腰板坐正后,发现自己乘坐的车子正在被一队来历不明的车俩猛追。而曲子颜不知道正以多快的速度驾驶着这辆车,刘若安只觉得整辆车仿佛飘在空中一般。而就在她醒瞌睡的这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曲子颜已经完成了好几个漂移甩尾的动作,速度快得使车窗外里的物体看起来简直就像在梦境里一样,模糊不清。短短的几十秒钟,刘若安感觉死神仿佛近在咫尺,她第一次深刻地明白了“濒临崩溃”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也瞬间明白霍骁说的,坐曲子颜开的车会把神经病都甩来出来是什么意思?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都觉得自己灵魂出窍了。
然而,这种感觉还在持续,她只能闭着眼睛紧紧地抓着车顶上的扶手,任由车子在曲子颜神一般的驾驭下继续飘着。
这种感觉,每一秒钟都是煎熬,刘若安的心一直提在嗓子眼儿里,快被吓得魂飞魄散时,车子突然在一个山坡上停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被包围了。
她隐隐约约看见苏仁宽气冲冲地跑过来,一拳砸开车窗,打开车门把曲子颜拖了出去,两人二话不说便打了起来。
刘若安用力地甩了甩头,颤抖着声音喊道,“住手!别打了!”
两人根本就没有听见。
她打开车门摇摇晃晃地走了下去,拔高嗓门,“苏仁宽!我叫你住手!”
两人这才停手,连忙上前关切地询问她的状况。
刘若安伸手制止上前的二人,脸色惨白地瞪着曲子颜,一股火就窜起来,扯着嗓子大喊:“你个神经病!你疯了吗——你是把车当飞船开吧?!”说着说着,鼻子一酸,情绪崩溃地大哭起来,边哭还边骂:“吓死我了!呜啊——我以为自己活不了了!呜啊——太恐怖了……”
曲子颜和苏仁宽两个人就这样尴尬地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这个情绪崩溃嚎啕大哭的少女。
等刘若安情绪平定得差不多,苏仁宽走到她跟前关切地询问,“殿下,感觉好些了么?”
刘若安站在荒芜人烟的山坡上眺望着远方,太阳晒得她有些睁不开眼。她木讷地点点头,转过脸看了一眼坐在车上等候苏仁宽调遣的卫兵,而曲子颜已经被他们给控制住。
“那……我们走吧!”苏仁宽征询似的说道。
刘若安没有回答,她沉吟不语,隔了半晌,她上前走了两步拉住苏仁宽的衣角,眼中带着绝望和无助,哀求似的说了句,“你放我走吧!我不想嫁去那么远的地方,不想嫁给那么老的人!你回去告诉刘淮,公主的身份我不要了,荣华富贵也不享了,我只想回到从前普通人的生活!”
苏仁宽见她一副要哭要哭的样子,顿时觉得心慌意乱,他又想安慰她又不想违背主子的吩咐,一脸为难地答道:“这不行啊,那么多人看着呢,我要是私自放了您,如何向陛下交代?”
刘若安听他说的也在理,有些失落地别过脸,没有再说什么。
苏仁宽又宽慰她说,“有些事虽然看似是陛下决定的事情,可是也不见得就是板上钉钉毫无转机呀,你要相信陛下!”
刘若安冷笑一声,长长地叹了口气,配合地坐回车里。
看着她委屈而倔强的背影,苏仁宽显得有些不忍和无奈。
车子启动,有序地一起朝长洛的方向驶去。
走到一座大桥上,刘若安突然说头晕,要求停车。苏仁宽一声号令,同行的车辆立刻全部在路边停下。
刘若安揉着太阳穴吹着江风,对站在身后的苏仁宽说,“把跟我一起的那个人带过来!”
“这……”
见他犹豫,刘若安冷冷地补了一句,“我有事情要问他!”
苏仁宽还是犹豫,他有点想不明白,她要问这个挟持她的人的同伙什么事?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人看起来不像是刺客与人质的关系,倒像是……同伴!亦或是朋友?
刘若安瞥了一眼满脸疑惑的苏仁宽,不高兴地说,“他手上没有利器伤害不了我,而且这里都是你的人,我也跑不了!”
苏仁宽想了想,对着下属比了个手势,两个卫兵模样的人,押犯人似的把曲子颜带到刘若安身边,行礼后退下。
“你也退下吧!”刘若安对苏仁宽说。
苏仁宽行礼退下。
苏仁宽刚一走开,刘若安便一声不吭地爬到桥的石栏杆上去。众人大惊,想上前阻止却又不敢贸然靠近。曲子颜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抓住她,可刘若安却很淡然地伸出手拉他,示意他也爬上去。
曲子颜带着疑惑照做。
刘若安迎着凉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湍急的江水道,“你会游泳吗?”
曲子颜愣了半秒,“什么?”
话音刚落,刘若安便抓着他的肩拉着他的人从桥上跳了下去。整个过程差不多只用了一分钟,可谓是一气呵成,都没有太多犹豫的痕迹。苏仁宽第一时间还以为她要以跳江来威胁他放他们走,然而,她却什么都没说就这么跳下去了。这可四十多米高的大桥呀,相当于十五层楼的高度,一般人靠着石栏看着湍急的江水,都会两腿发软,刘若安哪里来的勇气。
毫无半点心理准备的曲子颜,惨叫声划破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