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30日下午6点。
用郝强打工所在物流基地领导的话来讲,考虑到明天是国庆节,也为了让来临时兼职的兄弟们适应一下工作强度,所以放大家下了一个“早班”。
几乎快被累趴下的郝强,依照李行远发来的微信所示,蹒跚来到附近的一个居民小区汇合。
他一见到纳兰和李行远,就浑身瘫软地扑了上去,所有的力气都用来指爹骂娘了高峰半个小时。
“社长,您要是骂够了,我们就到旁边的小餐馆吃饭吧。”听了这话郝强才留意到在他们身旁还站了一个体态微胖的男生。
这相貌在郝强的脑海中筛选了一遍后,想起来这位微胖哥也是“户外活动社”的社员,招新的时候见过,同在摇号组,他差点被挤成了肉夹馍。
郝强撇嘴苦笑:“我都快忘自己当什么社长了果然我只是高峰那犊子的傀儡。”
微胖君安抚:“高峰师哥其实人不坏,但不知道为啥,做什么事儿最终结果都是坑自家兄弟。但今天是师哥让我来招待社长你们几位的。”
“他这叫种族自带天赋,但显然是个debuff。”纳兰淡淡地补充。
骂了太久,郝强已无力言语,在微胖君的引领下,进到一家小餐馆,上了满满一桌子菜,郝强狼吞虎咽起来。
微胖君掏出一把钥匙:“社长,小区里的公寓楼,3层11号房是师哥的,你们兼职期间,有可能下班晚,有可能上早班。所以肯定从双流回不去温江的,师哥吩咐,您几位打工期间就住这儿——离机场和物流园区都挺近。”
郝强瞧了一眼钥匙,顺手夹起一块红烧肉往嘴里送:“切~~还算那犊子有点儿心肺,知道给我们安排住处。我每天早上8点到晚上8点,能回得去学校才怪。”
说罢他看看纳兰和李行远:“你俩呢?”
“上3天早班,早上6点到中午12点,3天中班中午12点到下午6点。”纳兰回答。
郝强猛摔了下筷子,吞下嘴里的肉“我擦~你们这么轻松!都是打工的,怎么差别这么大。”
纳兰:“的确蛮轻松的,但就是津贴有点少,一天150。”
郝强:“我累死累活一天也才250!”
纳兰:“这工资和你很配。”
郝强又看着旁边眼角挂着小泪珠,一言不发的李行远。
“远儿这是咋啦?”郝强问纳兰。
“哦,没事儿,扮女装接客,第一天,还没适应。”纳兰说得轻描淡写。
李行远趴在饭桌上没有应声,泪水淌了大半个桌子。
微胖君插话:“高峰师哥说了,兼职安排仓促,恐有不周,他的房间你们随意用,无须房费,这顿饭也是他付钱请客。社长大人你们不要客气。”
郝强一使劲儿掰断一双筷子:“放心,我们不会对他客气。”
以郝强为主力的三位少年将桌上的饭菜一扫而光后,微胖君送他们去公寓。
在路上,郝强边用牙签剔牙,边问他:“高峰呢,他没有来?是怕我们仨就地宰了他?”
微胖君:“他出国了。”
郝强:“出国?”
微胖君:“嗯,社团组织旅游,去东非大草原看野生动物迁徙。”
三位少年诧异:“社团旅游为什么没有我们!”
微胖君:“师哥说你们这个月穷”
李行远大呼:“我这个月不穷啊~为什么没我!”
微胖君:“师哥说本来想叫上你的,但你自己主动要陪穷人去打工。”
李行远听了这话,想象着蓝天白云,无垠草原上,奔腾而去各种的野生动物,再对比自己还要继续女装接客六天的悲惨境遇,眼泪又忍不住又流了下来。
纳兰拍拍行远的背:“别哭了,这是你自己选的,含着泪也要挺下去。”
郝强又问微胖君:“那你又为啥不去?”
微胖君停下脚步,纠结再三后,缓缓道来:“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其实我很想去,而且还报了名。但三天前的晚上,我已经死去十年的奶奶托梦给我。她抱着我的头嚎啕大哭,说我们家三代单传,叫我好好爱惜自己,不要做危险的事情自寻死路,她还不想这么快就在地下见到我。我醒来后一合计,发现近期就只有出国旅游这事儿不靠谱”
他突然间发现311的三位少年都瞪大眼睛、表情极度扭曲地盯着自己。
微胖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就说嘛,你们肯定不会相信。”
郝强眨眨眼,诚恳地说:“信!为什么不信!多慈爱的奶奶,去世这么久仍然如此关照自己的孙儿。真可算得上是‘感动中国好奶奶’。”
纳兰:“俗话说得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你有这样的奶奶着实让我们羡慕得很。如果那日我上高峰车的时候,我的奶奶也能拖个梦给我那该多好”纳兰沉思了一下,“嗯,不对~~我奶奶还没去世。”
李行远擦干泪水,笑容又回到了他的脸上:“我突然间感觉好多了,自己原来在不经意间,做了一个如此明智的决定。”
这次轮到微胖君一脸茫然了。
此时,在非洲某国的机场,停机坪上一辆空客飞机的两个引擎冒着滚滚浓烟,消防车、救护车围了一圈又一圈。
高峰笑容灿烂地深吸了一口远离尘嚣新鲜的空气后,转身对20来位面容惨白、瑟瑟发抖、惊魂未定、泪流满面的社员们,慷慨激昂地说:“虽然我们经历了些许的小插曲,但我们依然四肢健全的,有惊无险的,来到了目的地——狂野的非洲。最后,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感谢技术卓越,在飞机引擎全部报废的情况下还能成功迫降的机组人员!”
社员们谁也不会想到,多年以后,很多人会成为《空中浩劫》节目组的采访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