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温柔地描绘夜色, 浓雾袅袅, 沾湿了仙花灵草。园外绿苑中, 梁远几人一脸担忧地等着景岳。
余小宝:“你们说, 他们为何单独把阿景留下?”
梁远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
他烦躁地踢了脚石头, “还不都怪他, 一来就得罪人, 只希望师兄们不要和他计较。”
诗年也想说什么, 可一抬头就看见了景岳,忙道:“阿景出来了!”
几人长舒一口气,急急追问原因。
景岳:“他们想让我加入平民派。”
众人一惊,余小宝紧张地问:“那、那你答应了吗?”
“没有。”
景岳细细说了经过,梁远听完又气又失望,“你胆子也太大了吧?那可是严师兄,是宗门核心弟子!他的邀请你也敢拒绝?”
景岳:“我的态度一直这样啊。”
大伙儿想想,好像没毛病?
诗年:“看来, 我们被邀请的确是因为阿景了。”
梁远和余小宝对视一眼, 都有些沮丧。
这一夜, 寝舍众人各怀心思。
而在寒云宗某院中, 一人道:“严敏想让景山加入平民派, 但景山拒绝了。”
另一人道:“可是真?”
“消息来源是景山亲近之人,绝不会错。”
“呵, 这景山还真不得了, 连平民派都对他起了心思。”
“你不也看好他吗?”
那人笑道:“也是。不过他得罪了两派, 日后修炼必然诸多不顺。等他吃足了苦头, 再不复今日光鲜,只能求助于我们世家一系。”
“可他说,不论哪派他都不愿加入。”
“那我就等着看他能坚持多久?不忘初心的人难得啊,我也很期待呢。”
交流会之后,并没有人找景岳的麻烦,但他感觉自己正被刻意忽视——内门有试炼机会从不叫他,而属于他的资源也找足了借口不发给他,好像彻底遗忘了他。
这日,诗年带回一个消息。
“听说紫霞派对我们发起了挑战,要在寒州城约战寒云宗核心弟子。”
景岳:“紫霞派已经到了?”
随着大典之日愈近,抵达寒州城的门派已越来越多。
诗年:“除了万铭剑宗、三界寺、玄月九宫派,其余大门派都到了。”
梁远怒道:“好大的胆子,这里可是寒云宗的地盘!”
景岳:“那又如何?寒云宗的真人们莫非还会插手小辈切磋?若寒云宗弟子依旧像过去几千年一般强横,紫霞派又哪里敢挑衅?”
梁远忿忿不平,但又找不到说辞反驳。
原来比试就在今日,紫霞派选了三名筑基期弟子,而寒云宗则从亲传、世家、平民派的核心弟子中各挑一人应战。对战双方修为都在筑基大圆满,也是飞仙榜榜上有名的人物。
有热闹哪能不看?何况还关系着寒云宗的脸面。几人立刻下了山,路上还遇到好几波同宗之人。
等入了城,比试刚要开始。
演武场外被挤得水泄不通,要不是周围设有结界,只怕人们能涌入场中。
好在诗年机灵,带着同伴匆匆赶往隔了两条街的大悦酒楼,说是酒楼二楼靠窗的位置可以望见演武场。
可等他们到了才发现,聪明人远不止诗年,二楼早已坐满了人。
诗年叹了口气,却见景山直接走向一张桌子,那里只坐着位年轻女子。
“请问能让我们在这里挤一挤吗?”
女子面上有些犹豫,忽然,一只肥肥的小黄鸡飞上桌,双翅合拢,豆眼恳切,作出一副祈求的姿态。
蓝凤迫于景岳淫威,不得不卖萌博出位。
它见女子神情软化,忙用翅膀夹住一颗核桃,叉着外八字走到女子身前,殷勤地用嘴啄开核桃壳,乖巧献上。
女子笑得眼睛都弯起来,接受了蓝凤的贿赂。蓝凤立刻飞到她肩上,使出它最得意的大招——毛绒绒的脑袋磨蹭女子脖子。
“好了好了。”女子忍不住道:“你们坐吧,这小东西太可爱了,它是灵禽吗?真聪明。”
景岳谢过了她,道:“就是一只野山鸡。”
蓝凤一僵,一屁股坐在女子肩头,陷入了静止。
待几人落座,那女子道:“我叫陆媛,来自信天城小石门,你们呢?”
景岳知道信天城紧邻寒州城,但对小石门的名字很陌生,他没有多问,只道:“我们是寒云宗的。”
女子面色微变,道:“你们要是直接表明身份,这里许多人都会让座。”
景岳:“寒云宗也要守规矩。”
女子扯着嘴角笑了笑,不作声了。不知为何,景岳总觉得她的笑容有些讽刺。
不等他细究,演武场上比试开始。
双方弟子一入场,隔壁桌就有人惊呼:“啊!紫霞派出战的是卫离,前阵子刚刚升入山河榜。寒云宗嘛……”
“居然是王野师兄!”余小宝眼睛发亮:“王师兄十年前就筑基大圆满了,如今在山河榜上排名第八十二位呢。”
景岳一听王野的名字,就想起来对方属于平民派,难怪余小宝等人都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他偏头看向窗外,演武场上已经比斗起来。
从王野的招术能看出他是水木双灵根,而卫离竟然是三系灵根。只见结界中刀光剑影,水盛火烈,藤蔓从水火蒸出的烟雾中显形,蜿蜒盘旋,宛若一根根巨蛇,要将对手吞噬。
只看这阵仗,卫离明显落于下风。
隔壁桌有人问道:“卫离和王野排名差这么多,这场比试根本没有悬念吧?”
“当然!”他的同伴回答得斩钉截铁,想了想又招来小二,“我要下注,买王野胜。”
“好嘞!”小二捧着个盘子上前。
梁远一惊,“酒楼还能下注?”
那小二听见他问话,忙道:“回客官,各大赌坊都开了盘口,咱们只是帮着收钱罢了。”
梁远与余小宝眼神交汇,后者立即道:“我我我、我也要下,就买王师兄胜!”
那小二听出他们是寒云宗的人,态度更为恭谨,“王仙长赔率是一赔二,卫仙长赔率是一赔八。”
余小宝大笑,当场就要掏灵石。
景岳缓缓收回目光,“我劝你不要下,要下也买卫离胜。”
余小宝不满道:“阿景,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景岳:“随你,输了可别哭鼻子。”
梁远“哼”了声,直接往小二盘子里扔了一把灵石,豪爽道:“买王师兄胜!”
可他刚掏了灵石,就听大厅里有人惊呼:“王野受伤了!”
梁远一愣,赶紧转过头,脖子发出“咔”的一声响。
只见王野手捂胸口,喷出一大口鲜血,接着身体一晃,单膝跪地,全靠一只手撑住才没有摔倒,似乎受伤颇重。
酒楼里一下子变得很安静,景岳看见卫离朝王野拱了拱手,就此走出了演武场。
“王师兄……输了?”梁远脸色发青,不敢置信道。
景岳:“输了。”
梁远懵逼地看向小二盘子里的灵石,面上更青了几分。
议论声渐响,很快越来越大,像一万只蚊子“嗡嗡”直叫。
“我还当紫霞派让卫离打头阵是放弃了这一场,没想到他真能赢?最后到底怎么回事?”
“好像卫离用了一招土系法术,王野没能躲开。”
“卫离战胜了王野,岂不是排名直线上升了?筑基期在榜人数紫霞派本就胜过寒云宗,这下子更进一步,反观寒云宗,看着哪里还像天下第一法宗?”
那人说完话,又急急闭了嘴,似乎才意识到这里属于寒云宗的势力。
他同伴道:“你别急,还有两场,何况筑基第一如今还是寒云宗的连臣子呢。”
梁远咬了咬牙,“就是,还有两场呢!王师兄在我平民派并不算最强者,代表不了核心弟子的最高水平。之后出场的两位师兄一定能赢,三战两胜,还是我们赢!”
景岳单手捏碎颗核桃,凉凉道:“那可未必。”
这盆冷水浇得梁远瞪他一眼,就连诗年都忍不住摇头。
可惜一个时辰以后——
梁远狠狠一锤桌子,怒视景岳:“你简直乌鸦嘴!”
耳畔到处都是“寒云宗三战全负,颜面全失”、“连臣子丢掉筑基第一宝座”、“紫霞派后来居上”、“各大赌坊赔掉底裤”等等声音。
景岳十分淡定,“我都是有依据的,其实大可不必放在心上,这一回,紫霞派明显有备而来,寒云宗则是仓促应战。何况,就宗门现在的修炼环境,这样的结果不是意料之中吗?”
梁远腾地站起来,“景山!”
景岳仰头,见梁远似乎快气晕了,只得安抚道:“好啦,算我错了,咱们寒云宗天下无双,万古不灭。”
他见同桌的陆媛没打一声招呼就走了,微挑了眉道:“我们也回吧。”
蓝凤扑棱着翅膀回到景岳头上,“景景,你不去打脸吗?寒云宗这次可以说非常丢人了,大家都在议论呢。”
景岳语气平静无波,“我能做什么?我只有练气三重,论修为,完全就是送菜。再说,”他稍稍一顿,“我希望有朝一日,他们能亲自打回去。”
毫无疑问,寒云宗的弟子是优秀的,今日出战之人更是宗门佼佼者。
只是,他们被现在的寒云宗耽误了,也差点毁掉了未来的寒云宗。
忽然,他察觉有人往这边来,便躲在了巨石后,用神识遮掩住自己。
不远处走来三个青年,看起来都很陌生。
这两天十分老实的蓝凤此时讨好道:“我见过他们,前面两人是陈家家主的儿子陈留和陈放,其中个子高的是陈留,后面一个是陈家三房老爷的儿子陈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