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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泰帝拉着儿子细细鉴赏了半日, 倒惹的自己口干舌燥。看看儿子,耳红面赤木木呆呆,一副没见识过女人的傻样,顿时一阵得意:这美人计果然使对了,他的娃,随他, 见了女人迈不开腿!又催促道:“咋样么?你倒是给句话——还是说都看不中?都看不中俄再叫他们找好的!”
“哎!”周玄一听果然急了。咬咬牙, 提步走到一个女子身前, 长长一揖。
那女子愣了一下,也回礼一福。身形一动, 说不尽的仪态万方。
这当口周玄已经给他爹一把抓了起来:“你哪儿用给她们行礼,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儿!”
说着转眸打量这个女子:身段儿略嫌高了点, 不过条杆儿倒比旁人更加的前/凸/后/翘,皮也水灵。模样是没的挑。一双眼睛亮的啊, 他见过的万千珠宝都比不上。这样的眼睛,只要轻轻一动,就能把男人的魂儿勾去了。那脸蛋呢,跟那花盆里的牡丹花儿似的,又香又艳。三弟吟过一句什么诗来着?六宫粉黛无颜色!
到底是他的种,这选女人的眼光和他一样一样的。不过, 这等尤物, 他之前怎么就没留意到呢?之前有这一号人物?景泰帝暂且把这疑惑存在了心里, 笑眯眯对他儿子道:“不错不错。你小子最会装, 面相老实,实则心里比谁都精,从不吃亏。”
又问那女子:“今年多大了?”
“禀陛下,妾今年一十九岁。”那女子轻声道。声音如美玉相击字字落在周玄的心尖上。
“一十九岁?”景泰帝一皱眉:“怎这般大了?”按说,金枝玉叶不该有这般大小还没出嫁的。
“不大不大,我不都二十了么!”周玄一听这话急了,急的声儿都变了。唯恐他爹变了主意,不给他人似的。
景泰帝见他现下再不能像以往那般装模作样的少年老成,心中大笑,便把对这女子的疑惑抛之脑后,又对周玄道:“就这一个?旁的都没看中?”
“就一个?还要几个才是个够?你当我和你似的,吃了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永远没个餍足?”周玄低头揉着脸与他爹道。眼睛却暗暗偷看那女子。
“看看你这没出息的样!俄是皇帝,俄得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景泰帝眉飞色舞地道:“你是俄的儿子,十个八个不算事儿。再挑挑,再挑挑!你看,你看.....”说着打眼张望:之前他就看好了一个,颜色不比眼下这个差,他忍着馋留给他儿子的,咦,怎不见了?
于是问太监道:“我记着有一个,名唤乐峨的,怎不见了?”
管事太监贾仁心中暗暗叫苦,硬着头皮道:“禀陛下,是奴才办事不利,来时路上遇见赵王殿下正在蹴鞠,拉了苏乐峨去陪他蹴鞠......”
景泰帝一愣:“这小崽子,牙还没长全就学会跟老子抢女人了?”
而周玄也固执不肯。景泰帝便顺势作罢了。不过心里还想着,玄儿到底是刚从村里出来还没开眼界,等过些时日他享受过了知道好处了,那时候再多多与他也不迟。
贾仁带着女子们退下。被挑中那女子则被女官尚宫们簇拥着离去。倒还不知道她姓名家世。周玄看着她离去背影想。有心想问一问景泰帝,却又口舌发涩。
而景泰帝只顾着追问:“还气爹不?不气了吧?不走了吧?这半天,还没叫声爹呢,快叫声爹。”
周玄现下脑子里全是那女子如花似玉的面容,一声“爹”顺顺溜溜便叫了出来。
景泰帝顿时眉开眼笑。弟妹们见周玄肯了,再无不肯。一窝蜂地围上去叫爹。周青还扯着景泰帝袖子问,啥时候也给他挑个媳妇啊?被周玄一个暴栗打了回去:“你才几岁!”
“殿下们合该大礼参拜陛下。”闲坐嗑瓜子的范信芳此时提醒。“咱老子儿子的就不行那些虚礼了!”景泰帝一挥手,却是引孩子们见范信芳:“俄在外面这十年,结交了两个生死相托的异姓兄弟。多亏了他们爹才能走到今天。这是你三叔范信芳,现下给爹当丞相。你们须得大礼拜他一拜。”
“使不得使不得。”范信芳赶忙起身躲避。而周玄已经麻溜儿地领着弟妹们一排跪下,口唤叔父,规规矩矩三拜。范信芳忙一个个亲手扶起,又笑眯眯每人塞一个红包。
“去叫人都过来吧。”景泰帝吩咐太监。又告诉周玄等道:“方才过跟你们说是两个兄弟,另一个是我和你三叔的大哥,名唤郑鑫。五年前攻打越河的时候,中箭身亡了。”
说着不胜唏嘘地揉揉眼,才继续道:“若大哥不死,这皇帝原该是大哥的。爹做了皇帝,原本想追封大哥一个皇帝,结果大臣们死活不乐意,说不合规矩,只好封了个豫王。他的遗孀乐氏王太后,以后就是你们的亲伯娘——现下外出礼佛了,今儿见不着了。他留下二子一女,儿子一名郑律,一名郑行,都是和玄儿你差不离年纪。女儿名郑徽,今年一十六岁。爹把他们当做亲生儿女看待,你们也要把他们当做亲兄弟姐妹。”
众子应了。周玄问:“那爹你自个儿呢?必是给咱们娶了新母亲吧,添了几个新弟妹?说说吧。”
景泰帝呵呵挠头:“爹给你们娶了两个后娘。”
“如何叫两个后娘?总得一个是妻,一个是妾;一个是后,一个是妃才对。”周青问。
“正是不分妻妾,也还没封后、妃......”景泰帝挠头挠的愈发厉害:“缘由说来话长,总之你们两个都唤母亲就是,唔。不愿意唤母亲,就唤夫人便是。”
周玄看他这模样便猜到了,定是他两头骗,如今不好收尾了。心中好笑。
只听景泰帝又道:“陈氏给爹生了一个闺女,名缃,今年有八岁了。另陈氏原嫁过人,带来一个闺女,名顾圆儿,今年一十五岁。卢氏生了一个儿子,名朱,今年年方四岁。其余也还有些女人,都是没用的,一个孩儿生不出来。说起来,还是你们娘顶事儿。”
“还有卫王。”范信芳提醒道。
“对,还有见省。”景泰帝一拍脑袋:“爹离开家之后,太想你们,路上就收养了一个义子,比玄儿大一岁,今年二十一岁,名傅见省,爹封了他一个卫王。你们这个大哥,是个打仗厉害的,现下还在外面给爹东征西讨,他的媳妇裴氏在这儿,哦,已经给爹生了个大胖孙子逢春,玄儿你得加把劲儿了。”
此时,景泰帝所说的这些人,已开始陆陆续续到了。周玄见着,个个都是风姿出尘,神采飞扬的,心中颇有些自惭形秽。其余弟妹自不必说,一个个抓着他衣袖躲在他身后,跟见不得光的小老鼠似的。
“到底是龙子凤孙,这气派,和陛下一样一样的。”出身世家大族的卢夫人掩口笑道。她今年不过二十出头,看着倒比周玄都小。
“那是自然,儿子么,自然随老子。”却是坐在她对面的陈夫人立刻接上了话:“当年,陛下当街抢了卢妹妹,传为一时美谈。今日,却又有赵王在永巷中截了陛下命留下来的前朝公主,这可不是儿子类父么!”陈夫人今年三十余许,看着妩媚动人,比年轻优雅的卢夫人倒另有一番风情。
“妾向陛下请罪。这是朱儿淘气了,我竟是刚刚才知晓。”卢夫人说着看向身边粉嘟嘟的小儿:“朱儿,刚来时怎么说的,快向父皇请罪!”
——周玄这才明白过来,他们所说的赵王,竟是这只有四岁的周朱!
然而周朱俯趴在偌大的椅子上,理也不理她母亲。待到卢夫人不耐烦伸手去推,才发现周朱已经呼哧呼哧睡着了。
“这孩子,最近在长身体,越来越贪睡了。”卢夫人嘀咕一句,又笑对景泰帝道:“倒还要求一求陛下的恩典,朱儿很喜欢那乐峨,一定要留她下来做侍婢,求陛下就赏了朱儿罢。”
“是朱儿很喜欢她,还是有人假借朱儿之口啊?”陈夫人闲闲摇着羽扇道:“我怎么听说,前脚朱儿刚截了那乐峨公主,后脚卢家的大公子就火急火燎地把刚刚抓着的前朝正宫之女、封号镇国的凤竹公主送进了宫,好替了乐峨公主的数,不叫人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