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缸朝这边转,你在这个位置。以目前这个速度,应该大致就在这一范围。”二表哥摸着下巴喃喃自语着,看我一眼,“刚才你还碰哪里了?”
我皱着眉,仔细盯着缓缓转过去的那一块鱼缸外壁。
“没有。我哪都没碰。抓住小雪后我就靠在鱼缸上了。”我肯定地道。
二表哥皱皱眉,嘴角浮起一丝冒着丝丝寒意的笑:“小雪?”
我赶紧转移话题:“应该就这个范围。肯定的!”
说着,伸出双手在刚才背靠过的那地方细细摩挲着。
二表哥蹲下身子,仰着脸,在我检查部位的下方范围内边看边摸。
此时,外院传来李巧嘴的大嗓门:“姑娘交待得清清楚楚,安排得也再妥当不过,真是个能干的。不愧在夫人身边多年啊。”听着,好像是出了院子。
我焦急地摩挲着。
二表哥手下动作也不禁快了起来。
“少夫人!您在那边忙些什么啊?要奴婢们帮忙吗?”咏梅诧异的声音出现在内院门口。
“公子!您刚才不是去庄子里了吗?”咏梅发现蹲在地上的二表哥,更是诧异万分。
慌忙之中,不知是我还是二表哥胡乱按到了哪里,鱼缸总算不易察觉地停止转动。
我大大地松了口气。蹲在身前的二表哥也长长地呼出一口热气。
咏梅走近几步,惊异地看看我又看看二表哥,然后,不知为何,脸忽然有些红了,飞快地低下了头。
我有些不解。一低头,忽然就明白她为何脸红了。
二表哥因为要查看我摩挲部位的下方,所以紧紧贴着我的身子蹲着,此时,手还没来不及收回,从咏梅的角度看,那只手正好就在我下腹部。
我也不禁脸红,挪开一步。
二表哥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若无其事的道:“哼哼,说了不让人跟着,非要让董大哥他们悄悄跟着。他们能盯住我?笑话!给我!”说着,他深深地看我一眼,冲着我伸出双手。
他一边抚着怀中的小雪,一边愤愤地道:“不过一时不在,你竟差点将它掉入鱼缸里淹死!简直愚不可及!”
我一时分不清他的怒意里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不过,小雪差点死在我手里却是千真万确的,便赶紧乖乖地低头不语。我眼角的余光暼见咏梅嘴角浮起一丝笑,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
约莫过了两柱香的功夫,佑安他们三个着着急急地回来了。
我和二表哥正站在内院鱼缸旁观鱼。我们眼巴巴地盯着缸里的鱼儿,好像是从未见过金鱼的土包子,又好像那些鱼儿是金子做的。一副比小雪还垂涎欲滴的模样。
“公子!”佑安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怎么了?我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吗?”二表哥气定神闲地眯着丹凤眼笑道,笑容里是掩不住的孩童般的狡黠与得意。
“公子,可算找到您了。怎么走着走着就不见您了呢?”董诚无奈地皱着眉道。
章凤喘着气叫道:“公子!”
“在自家庄子里能有什么事啊?我说了不用你们跟着你们非要悄悄跟着,你们看,不过片刻功夫就被我甩掉了吧?切,还保护我?”二表哥笑得恣意,那笑容似比春光更加和煦明朗。
“二表哥莫要怪董大哥他们,是我让他们悄悄跟着你的。”我连忙上前,陪笑解释道。
二表哥长长的眼睫微微垂下,暼了我一眼,笑道:“娘子总是这般体贴入微,细心周到。”
他看似赞许的话听到我耳朵里,莫名觉得充满了讥讽之意。毕竟,刚刚我还是愚不可及的。
我讪笑道:“哪里哪里。官人过奖啦。”
董诚似乎瞧出我们之间有些古怪,又不明就里,便笑着静观不语。
章凤向来老实话少,只无声地憨笑一下。
佑安在一边眉飞色舞地道:“是啊是啊,公子打发我将小雪交给芸儿姐姐时,我就猜少夫人肯定放心不下公子您。一定会让董大哥他们跟上来的。果真是如此啊。”
二表哥嘴角痉挛几下,垂眸暼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佑安啊,你这唾沫横飞的,一番夸赞之词说得甚好。”
佑安又是得意又是羞涩,挠挠头道:“公子过奖啦。”
新婚已过七天,我们终于换下了里里外外几层红衣,可以像往常一样随便选自己喜欢的颜色来穿。
让人意外的是,以往常以白衣翩翩的公子形象示人的二表哥,临来之前,除了备了好些身深浅不一的白色中衣,带的外袍衣裳包括披风居然都是玄色。
其实本朝一向以玄色为尊,但他为了美,不是一向偏爱那出尘的白色衣衫吗?!
难道他病了一场,不光性情大变,连喜好都发生这般大的变化?
那么,这是不是说明……
看着身边雪肤皓齿,周身散发出一种贵不可言气质的人,我不由得再次想入非非。
“不过,你这夸的到底是少夫人呢?还是你自己?”二表哥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就知道他接下来准没什么好话。
众人大笑。
我从白日梦里惊醒,跟着笑笑。
去书房时,二表哥意外地叫我去替他研墨。站在书桌边,挥挥洒洒写着字,二表哥忽然抬头看我一眼。
我忙打发伺候在一旁的芸儿和佑安退下。初来乍到,咏梅忙着张罗院子里一切吃穿用度,倒再没空来近身伺候。
“你觉得那下边会有什么?”二表哥并不看我,低头啜了口茶。
“不晓得。会不会是金银财宝?”我有些兴奋,“好多大户人家的老祖宗不都偷偷藏些金银财宝留给后辈,以防不测吗?”
不知是不是因我表现得过于热切了些,二表哥停笔,眉毛轻挑,一双丹凤眼含笑看着我,认真地道:“表妹言之有理。若不介意的话,为兄想问问,姨丈过世时,可曾给姨妈与表妹藏下什么财宝?”
若父亲真藏下点家私,我们母女哪还用得着不远千里来投奔你们章家?
我解释道:“我们住的是官邸,又没有私宅。难不成要把财宝埋在县衙留给下几任县令?再说了,主要是没有啊。”
二表哥“哦”了一声,垂着眼眸轻笑起来,又低头继续写字。
我忽然意识到他是在说笑。不知为什么,和他在一起,我总是不由得就要冒傻气。还会无端害起花痴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