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禀明黄大人后,俘虏的流寇该如何处置,需等他考虑周祥了再议,暂时先关押起来了。山上的尸首也清点完,张贴了告示,让众人前去认领。其他也没事,黄大人便打发我们回来先好生歇着。”二表哥坐在外间垫了一层绒布垫子的藤椅上,靠着椅背,抚着卧在腿上的小雪。
“二表哥你与常庚此次可是立了一大功,黄大人想必会上奏朝廷嘉奖你们。”
二表哥淡淡一笑:“随便。”又问,“怎么大早上的就又去找辰娘说话了?”
“夫人,水好了。”鲁妈在门外道。
我走到门口,从鲁妈手里接过茶壶,又走回藤桌边,替二表哥泡了一杯茶。
“芸儿呢?”二表哥诧异道。
“说起芸儿来,我倒是忘了将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二表哥你了。”我放下手中的茶壶,坐在他对面,笑道。
“哦?还有什么好消息啊?”二表哥含笑看着我问道。
“辰娘姐姐有了。”我垂下头含羞道。
“有了?”二表哥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有些不自在地垂下眼眸,轻声问道:“可是有孩子了么?”
“嗯。”
从前未同房之时,我们于人事方面懵懵懂懂,偶尔提及生儿育女一事,尚能泰然处之。如今初经人事之后,再这么正经八百地聊到这个话题,反而都很害臊,双双垂首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我道:“这一下常庚可是双喜临门啊。辰娘姐姐今后的日子想来也会舒心不少。”
“不行,待会儿咱们可得找常庚去,让他大出血,好好请大伙儿吃一顿。”二表哥唇角微扬,接过我的话头,巧妙地避开了刚才关于生育的尴尬话题。
“姑娘,奴婢回来了。”门外芸儿道,“您若有事便尽管吩咐奴婢。”
“佑安!”二表哥忽然冲门外叫了一声。
“公子!叫小的有何吩咐?”
话音未落,一直候在门外的佑安已快步走了进来。
“去,到司马府跑一趟,告诉常公子,就说今日午饭让他请客,连府里所有护卫小厮一起请。”二表哥低下头,轻轻啜了口茶,再抬起头时,便是一脸孩子气的坏笑。
“好嘞!公子,小的这就去。以后若有这等好事,公子您随时差遣小的便是。”佑安一脸稚气笑道。
“这意思是,若不是好事便不能随时差遣你了?”二表哥暼了佑安一眼,冷声问道,本就微微上挑的眼角看着却是越发向上扬着。
佑安知道二表哥在逗他,却忍不住还是辩解道:“公子,您知道小的不是这个意思!”话音未落,人早跑得没了影子。
“这小子!”二表哥摸着小雪一身软软的皮毛,笑道,“烟儿,你让芸儿去吩咐一下鲁妈,今日中午不用备饭了。”
我笑着应了,去门口招呼芸儿。
自到了齐州,我可算是体会到了跟前伺候的人过于少是什么感受了。招呼个人都得靠吼。
芸儿正忙着陪益谦玩儿,听我这边一喊,连忙从东厢房里跑了过来,道:“姑娘!您可是有什么吩咐?”
“你去告诉鲁妈一下,让她中午不用给咱们备饭了。另外,一会儿帮益谦收拾利索,咱们去聚贤楼吃饭去。”我笑道。
“太好啦,又能改善生活了。不过,姑娘,恕奴婢多嘴一句,这一顿谁请啊?上一次可是咱们公子请的。”芸儿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我问道。
她的眼神,简直就像是眼睁睁地看着大把的银子从我荷包里被掏出来一样,万分的心痛不舍。可是终究又抵不过美食的诱惑,面露一脸期待。非常纠结分裂。
我忍不住笑道:“放宽你的心,敞开你的肚皮,尽管去吃。这回常公子请客。”
芸儿乐不可支地提起裙角,一路小跑,跑去倒坐房找鲁妈。
回了屋里,不由得对二表哥道:“常庚可还没应呢,咱们这倒已经告了个遍。”
“管他呢,反正今日我长史府是不备饭了,他请也得请,不请也得请。”二表哥一脸赖皮相。
“你说皇上会如何嘉奖你们呢?”我好奇道。
二表哥一脸的无所谓,淡淡一笑道:“人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其实呢,天下最难测的是君心才对。由他去吧。爱奖不奖。爷不稀罕。”
天下荣华富贵于我皆如过眼云烟,唯长伴此君身边才是我一生夙愿。
不过,如果可以,我愿凭一己之力,许他一世安乐,一生富贵,快意人生。
“烟儿,你在想什么?莫不是担心皇上不重重嘉奖于我?”二表哥扬眉笑道。
我凝眸望着他,心中所想又不能宣之以口,只默默无语。
“公子!”佑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大呼小叫的,还有没有些规矩了?哼,这要在京城让夫人瞧见,看她老人家不教训你才怪。”二表哥暼着门口的佑安,道,“还不快滚进来?!”
“常公子说了,就算公子您不说,他也早有意宴请大家呢。”佑安笑着拱手施礼道。
“哼,算他识相。”二表哥问,“在哪里请客?”
说着,他忽然看了我一眼。我这时才惊觉,刚才,我似乎已经告诉芸儿,中午是在聚贤楼吃地主了。
“聚贤楼。午时初一刻司马府门口汇合。”
随着佑安声音落下,我一颗心也终于安稳地落到了肚子里。
二表哥看着我笑笑,道:“时候也不早了,赶紧收拾一下,准备出发吧。”
午时初一刻,我们浩浩荡荡一群人在司马府邸门前汇合,直奔聚贤楼而去。
辰娘瞧着比早上精神多了。
“仲泽,你带着大家慢慢走,我们先行一步。”常庚冲着二表哥一抱拳,说完,便扶着辰娘上了停在路边的一辆轻便马车,然后,在众人注目下,自己也坐了上去。
“喂,子骏!”二表哥有些意外,冲车里叫道。
常庚挑起车前帘子,冲着二表哥挤挤眼道:“恕不奉陪!常某人要好生陪陪娘子喽。”
二表哥无奈地嘀咕一句:“至于吗?”
一阵有节奏的啼哒声中,一群人眼睁睁地看着常庚招摇地冲我们挥着手而去。
原来固安郡主是被皇上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