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着笑把那几桩记得清楚的往事讲了出来，不知不觉间到了临近午夜的时间。
程旷旻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已经开始在回忆过去上无法自拔。
“所以您也不知道谈槿她是因为什么才会突然开始不服从命令的对吗？”邹珩在程旷旻沉溺于过去之时突然出声。
“嗯。”程旷旻不做多答。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们这些人想要对她痛下杀手呢？该不会只是因为她不服从命令吧。如果只是因为这个，我想还不至于让你们这些人做这么过分。而且，时隔多年她回到国都这边，明明从来都没有做过出格的事。”
敏感的问题在程旷旻听来格外尖锐。
实话实说，程旷旻是不该回答邹珩这个问题的，可他心里却并不想对邹珩隐瞒。
对这个问题邹珩是极为在乎。按照程旷旻说的那样，程旷旻对谈槿应该是有爱护之心在的，可当初就连程旷旻也同意了其他人的做法，甚至亲手操控看着谈槿一步步迈进设计好的全套里去。
亲眼看着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后辈被自己毁掉，邹珩不信程旷旻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
程旷旻哀叹一声，“那是因为谈槿在回来之后，突然有一天找到了她从前的顶头上司，问了一句话。她说，想知道当初为什么会有人置他们那些人于险境，又为什么会眼睁睁地看着白晨绾他们死去却把她一个人救了回来。”
去到西南的最后一次任务，也就是与白晨绾一行人一起的那次任务，谈槿不知道得到了什么内情，不然也不会那么直白的过去质问。
而这些，邹珩他们当时还在谈槿身边的人一概不知。
“那个人本来打算替谈槿隐瞒下去，不想再有第三个人知道谈槿来找过他并且问过他关于当年那次行动，哪知道刚巧有人去找他，那段对话没能如愿被隐藏起来。谈槿虽然没有知道答案，却也被人盯上了。”
“也怪他们两个当时太不小心，不然事情不至于发展到后面那一地步。赞许谈槿的人一个个的因此变得对她有所猜忌，他们知道谈槿一直没有放弃调查白晨绾遇害一事，可没有人知道谈槿已经知道了多少。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有人开始建议除掉谈槿。”
邹珩握紧双手，问道：“只是……只是为了他们的猜忌之心？”
“是。”
程旷旻是停顿了许久才回答邹珩的，这一个字带着他太多的不甘。
他想过给谈槿一条出路，但一人难敌众人，最后他能做的就只有妥协。可就是他不同于其他人的态度，让他被人推为整个计划的操控者，还有邹孛舟与他一起谋划。
计划中的每一步，邹孛舟的存在都让程旷旻无法故意露出破绽。在最后一刻也就是他后悔的那一刻，也让他彻底失去了挽救回谈槿的机会。
“幸好啊，上天有眼，让我还有机会弥补当初犯下的过错。”程旷旻道。
“弥补？算了吧。她早就不再对人抱有希望了。”邹珩思及谈槿，突然想去看看她。
就是在这个时间，忍不住的思念之意紧紧包围着邹珩。
“应该没有什么其他要说的了吧。”邹珩想要尽快离开，哪怕他不会在这个时间打扰谈槿休息，去到谈槿现如今的住处那里也不会见到她，哪怕只是在外面去看看没有谈槿身影的窗户。
程旷旻点点头，邹珩当即下车，在关上车门的时候才想起来和车内的人打声招呼。
今晚听到程旷旻说的这些，邹珩对程旷旻的怒气是一点没减，但程旷旻毕竟和他说了这么多，仅剩的疏远性的礼貌他还是会有的。
到谈槿住处那里时，房子里已经看不到有灯光亮起了。
邹珩叫人在不远处停下车，放下车窗一动不动地望向谈槿房间的那扇窗户。
在邹珩过来之前就下起大雪，现在路上已经叠上了厚厚一层雪。已是深更半夜，路上清雪不可能那么及时，邹珩过来的这一路也是不怎么方便。
冷风把雪花吹进车内，没过一会儿车窗上就落下薄薄一层的雪，邹珩仿若没有感知，把手伸到窗外，手指指向的方向便是那窗户所在的位置。
深夜里因为下雪的缘故而没有太过黑暗，反射出来的微弱光线依稀落在邹珩白皙的指尖，那般单薄且透露出无力。
“该回去了。”
许久，邹珩总算是给驾驶座上的人下出指令，那人动了下手脚，缓缓将车驶离此处。
要不是车上还开着空调，他们两个坐在这里这么半天想必是要僵了的。
而就在车刚发动起来时，楼上那盏灯如同有所感应一般突然亮起，随后一个人影落在窗帘上。
一只手掀开窗帘，那个人随之完整的出现在窗户后面。
相隔的距离似乎可以就此消除，没有声音没有联系，可邹珩就是知道那个人知道他来了，也正在看着他的离去。
司机眼神也是好使的，看到灯亮起来的时间没比邹珩晚多久，不过他并非直接看到的，而是先看到的邹珩眼睛直勾勾地又盯回原处才发现的。
“咱们，还走吗？”司机犹豫下问道。
邹珩毫不犹豫道：“走。”
“好不容易等着了，真不用见上一面？”
“你话太多了。”
邹珩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而后让车窗回到了它该有的位置上，闭上眼睛向后靠去。
……
楼上
谈槿其实一直没有睡着，她出去后车还没开到一半就被叫回来了。
而这个原因不是因为泉姨回来因为她又带生人，而是季松堂来了。
在得知谈槿这种天气还出门之后，季松堂当场就把人好一通训斥，说什么也要让谈槿立刻回去，就算是谈槿现在在拯救全人类也要老老实实的回去。
已经回到住处的泉姨在电话里也跟着季松堂说了谈槿几句。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的，还把老太太搬出来了，逼得谈槿不仅要放弃去到那房子的计划，还得是以最快的速度回去，免得季松堂计算时间说她故意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