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英走了以后,家里冷清了许多,其他人忙碌的时候,田兰兰更加孤单。好在她的精神状况大体已经恢复,只是变得没有以前开朗,别人问一句,她便回答一句;别人不问,她不会主动搭腔。只有在跟林翔一起的时候,她的言语就像雨后春笋往外冒。所以,大部分时间,田兰兰便在养鸡场呆着,林翔工作的时候,她搭把手。
田兰兰一会儿给他拿毛巾擦汗,一会儿给他倒水,一会儿给他捶背。柳如花注视着田兰兰圆圆的脸绽放出的笑容,瞬间被感染,她是那么的单纯善良,只会一心一意对自己喜欢的人好,从来没有改变过。
林翔早已习惯了田兰兰像个影子一样跟在自己的身边,那种真情的关怀如履春风,轻轻荡漾,安宁平静。内心的伤痕似乎已经结了痂,开始学会放下,放下前尘往事,放下对柳如花的深情。面对她的时候,他已经坦然,从容接受命运的安排,她已经成了他的过去。
“啊——”田兰兰一声惨叫,用手撰住另一只手的拇指,脸上露出难受的表情,搬饲料的时候,田兰兰不小心压到了手指。林翔立马从卡车车厢跳下来,拉过她的手,只见田兰兰的手指渗出了血珠,鲜红的血液还在渗出。林翔把她的手指吸了一口,然后吐掉鲜血,带她到办公室里,用酒精消毒,贴上创口贴。
“还疼不疼?”林翔问她。田兰兰摇摇头,冲着林翔莞尔一笑,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我想你陪我玩会儿。”
林翔想了想,现在快到正午了。冬天的阳光不那么强烈,温度还算舒适,活儿也干得差不多了。他洗净双手,跟柳如花说明情况,带着田兰兰去养鸡场周边逛逛。
冬天这会儿树上光秃秃的,只剩枝桠张牙舞爪,大地一片萧条。树枝上挂着冰棱子,晶莹透亮。林翔掰了几柱,嘴里含着一块,剩下的给田兰兰。田兰兰学着林翔的模样,放一块在嘴里,倒吸了一口气:“哇,好凉!”
她扬起手中的冰棱,扔到远处,“哐当”一声碎成很多瓣,在阳光下熠熠发光。不过很快,就化成了一团水。她哈着气,搓着冻红了的双手,淘气地蹦着。熟悉又陌生的举动,让他恍惚了一下,不过很快回过神来。
林翔一看时间,这会儿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该吃饭了。肚子唱起了空城令,林翔带着田兰兰回到养鸡场,食堂正好开饭。林翔帮田兰兰打了一份,把自己那一份里的肉全挑出来给了田兰兰。
所有的人都觉得他们俩挺般配,有事没事开他们的玩笑,林翔不以为然。
“翔子,啥时候请我们吃喜糖?”来上货的商贩黑黝黝的脸,露出雪白的牙齿笑着。
“这是我妹妹。”
小商贩觉得套不出什么有意思的话,狡黠地一笑,识趣地走开。
二婶不在了,再在家里住着怕人说闲话。柳如花搬回了自己的家,她依旧早出晚归、披星戴月,风尘仆仆。柳如花有时候忙得饭也没时间吃,肖红只得等她回来后把饭菜再热一遍,心中有诸多对媳妇的不满。
“如花,每次等你饭菜都凉了,早点回来吃饭。人家都下班了,就你还在那里忙进忙出。”
“妈,下次不用等我了。我回来自己弄。”柳如花低着头,扒着饭碗里的米饭。
“我听说你把大部分股给了林翔,怎么回事呢?我一直都想问来着。”肖红的筷子停在半空中。
“大部分钱都是他出的,他理所应当。”
肖红怒火中烧,什么叫理所应当,我们自己还投了两万的彩礼钱呢!“你是不是跟那小子纠缠不清啊?”
“说什么呢?”柳如花放下碗筷,这顿饭没心思吃下去了。她走出门到院子里歇歇。
肖红在堂屋继续叫嚷:“过年吴柱回了,说什么也不要让他继续出门了。放着家里的事不干,跑外面去。”
柳如花忍受婆婆很久了,有事没事就在搬弄是非,挑拨她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如果不是因为想着吴柱对自己的好,早就不想在家。与她一个屋檐下生活,过得憋屈。
吴柱的奶奶这时候来了,给肖红点自己种的蔬菜。这不在菜园里搞完了,还没吃饭。肖红看到那么多菜薹、香菜、莴苣,脸上倒也堆起了一丝笑容,假惺惺地说:“娘,还没吃饭吧,正好还有饭菜。”
桌上还有些剩菜,吴柱奶奶叫过柳如花,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同她有说有笑。每次祖孙俩相见,有着说不完的话。你一句,我一句,奶奶脸上的褶子都笑舒展开来。肖红几次想插话,吴柱奶奶不理她。
过了冬至,离过年不远了。平常忙活的村民陆陆续续闲暇下来,开始筹备过年。做豆丝、揣糍粑,腌腊肉,家家户户屋檐下吊着一串串腊鱼、腊肉,留着来年慢慢吃。
温度一天比一天寒冷,说话会冒着白气。遇着下雨的时候更冷,寒风刺到骨髓里似的。人们恨不得缩成一团,以抵御寒风的侵略。
肖红每天在日历上涌红笔划着圈圈,倒数吴柱回来的日子。盼星星、盼月亮,大年二十八的中午,一个年轻人背着大包、拎着行李箱,出现了在家门口,让人大跌眼镜,甚至没认出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