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壮听到这个消息,激动地立马收起桌子上的文件,要田健健带他一起去医院。田健健说他得去告诉婶,让她一同去。
“对、对、对......”吴大壮说。马上要当爷爷了,吴大壮开心得合不拢嘴,手头上的事情也顾不上了,他巴不得能马上见到孙子。
肖红正在堂屋的沙发上午睡,田健健和吴大壮的脚步声惊醒了她,她立马翻坐起来,警醒地朝屋外看。
“肖红,快走,儿媳妇要生了!”吴大壮大声说。
“什么?”肖红跳起来,吃惊地问道,“这还差一二十天呢?怎么这么快?”
肖红第一反应就是到祖宗牌位前上三炷香,嗑三个响头,嘴里念念有词,列祖列宗,一定要保佑吴家有后,生下来一个胖大小子。她双手合十,继续嗑了几个头。
吴大壮催促着她快走,问她嘀嘀咕咕什么呢?肖红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还不是为了你们吴家的后代?!”
肖红快速打包了几件婴儿衣服,灰色的秋衣秋裤、天蓝色的小毛衣、橙黄色的包被......这些衣物一针一线全部自己亲手制作。她听别人说旧衣服软和,她特地到邻居家讨了两间旧汗衫,孙子可以新旧交替着穿。
“你怎么磨磨唧唧的?快点行不行?”吴大壮不耐烦,开始往外走。肖红赶紧提着手提袋、带上脸盆、开水瓶等物品跟上去。
“你说吴柱,这么大人了,说什么不听?让她不要往外跑,非要到外地去,这下好了,自己媳妇生娃,他自己不见踪影?”肖红唠唠叨叨,像一台突突突的破旧拖拉机,埋怨着陈年的故事。
村民们见他们夫妻俩匆匆忙忙,手中腋下全是备孕物品,明白柳如花要生孩子了。他们笑着恭喜他俩:“书记,回头别忘了请客吃糖呀!”
吴大壮没工夫跟他们闲扯,点头冲他们笑笑,匆匆地往村口走去。村里的婆婆猜测说柳如花的肚子里肯定是儿子。这些话肖红爱听,如果是个男孩,她会开心地睡不着觉;如果是个女孩呢,她可从没想过会是女娃!
柳如花躺在镇上医院的病床上,回想着早上的经过,心有余悸。她正在查看鸡舍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下身湿答答的,不断有液体从下面流出。虽然有所准备,她在书上看到过这是破水的症状,但还是吓了她一跳。
她担心羊水流干,胎儿在肚子里窒息,赶紧跟田健健和林翔说她可能要生了。林翔让田健健先回村里通知她的公公婆婆,林翔开车送她去医院。
车上,她稍微一动,羊水便流出来,坐垫打湿一片。她露出既难受又尴尬的表情,手掌放在自己的肚皮上。林翔不停安慰她放松,只见他加大马力,十分钟的车程,五分钟就到了。
医生给柳如花做了检查,安排她住进病房,叮嘱她一直躺着,包括吃饭、小便都只能在床上进行,千万不要下床。先打营养针,观察几天。
肖红、吴大壮赶到医院的时候,林翔已经走了。厂里还有事情需要处理,柳如花便让他先回养鸡厂。
肖红见到儿媳妇,放下手上的物品,紧张地盯着她的肚子,询问她有没有不舒服,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要医生来检查。柳如花摇摇头:“妈,你放心,我没事。你和爸坐一下吧!”
见儿媳妇的肚子没了动静,吴大壮转了一圈回村委会,只剩下肖红在医院看护柳如花。
肖红事无巨细,帮如花打水、洗脸、擦身子、洗内裤,给如花晾白开水,听医生说多喝水有利于肚中的胎儿,肖红每隔几分钟,提醒如花喝水。
担心儿媳妇在房间里一直躺着太闷,肖红给她讲自己年轻时候的故事。一提起自己年轻的时候,肖红的脸上泛红晕,她说生吴柱那会儿是在家里,请的接生婆。
她肚子疼了两天两夜,小东西就是不肯出来,接生婆不断地催她用力用力。她哪有那么多的力呀,那个年代少吃少穿是常事,急得吴柱他爹在屋外团团转,烟一根一根地抽。她的身上、头发上全湿透,疼得她嗷嗷大叫,祖宗保佑,折腾了很久,就像过了一个世纪,吴柱终于生出来了。吴柱出生的时候,他老爷把毕生的积蓄拿出来,办了九朝,请全村人吃饭。每家每户分发鸡蛋和面条。
“你这胎肯定也是男孩,我请算命先生算过,说你怀的是男宝!”肖红眉飞色舞地说,“我们家又添男丁了,祖宗保佑!”
“让一下,让一下!”医生护士的话从门外传来,隔壁床的孕妈妈生产完后被推回来。肖红赶紧凑过去看亲属怀里抱着的刚出生的宝宝。
“好粉嫩哟!真可爱,男孩还是女孩?”肖红好奇地问孩子奶奶。
“男孩!”
“啧啧啧,恭喜呀!”肖红说完闭住嘴,眼睛瞟向柳如花。她多么希望自家儿媳妇也给自己生一个带把儿的。
第二天,柳如花肚皮里的胎儿又在使劲拳打脚踢,她轻轻抚摸他,放胎教音乐给他听,他似乎更起劲,蹦跶地越来越厉害。
“是不是他想出来见世面了?”肖红喜上眉梢,当奶奶的欲望愈加强烈。
柳如花隐隐感到肚子开始难受,最开始一阵阵地疼,她憋足了劲深呼吸,于事无补。肚子疼的速度加快,每隔几秒就疼,就像被人扛着锤子照肚子抡。她翻来覆去,闭着眼睛,虚弱无力。
肖红赶紧叫来医生护士,医生检查完后简短地说了一句:“要生了!准备进产房。
柳如花就这样被推进了产房,家属在门外等候。肖红焦急地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一会儿站起来朝里看,一会儿瞧墙上的钟。这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呀!
肖红在心里琢磨着接下来要干什么,对了,得赶紧给吴柱打电话。还得通知如花娘家人,田英不在了,只能告诉她姐柳如玉。还得给吴大壮打电话,让他赶紧过来搭把手。
她看看时间,估摸着应该得等两个小时才出来。她慌里慌张找了家电话亭,一一告知家里的亲戚。等她再返回等候室的时候,门口站着护士,不停唤着“柳如花的家属——”。
她冲过去,激动地跑到护士跟前:“我是柳如花的婆婆。”
“叫了几遍,没人应。你们家属怎么搞的?柳如花已经生了。”
“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