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们三人吃到下午四点钟。吴柱将自己的实情和盘拖出,自己为什么走出家,到了南方,又辗转回了省城,一五一十告诉了赵姐和李梦。
“你老婆这么厉害呀?吴柱,你真好福气。”赵姐说,她完全没注意到李梦的表情,一直苦瓜着脸。
李梦一声不吭,她只顾闷着吃菜,尽管她肚子已经完全撑不下,还在拼命地吃。只有这样,她才能掩饰内心的痛苦。
李梦的一举一动,吴柱全看在眼里。他喜欢这个开朗大方的女孩,看到她不开心,内心里不断泛起波澜。他想要她幸福,可是这份幸福不是他能给得了。如果倒退几年,说不定他会毫不犹豫娶了她。
男人就是这样,狂妄自大,觉着自己像救世主。吴柱回应赵姐的话说:“她事业心强,披星戴月地一心扑在她的厂子里。”
“事业心强有什么不好?既能主内,又能主外。要是我还巴不得呢,这么厉害的女人上哪去找,碰到就是赚到。”赵姐接着说,她的嘴皮子厉害,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说话。
赵姐对他的好,吴柱全部记在心里,临走的时候,赵姐免了他两天的房钱,嘱咐她有空再过来玩。到时候,不收他的房费,提前打声招呼就行。
第二天,吴柱打包好行李,实际上他的行李就是一个破旧的背包,塞得鼓鼓囊囊。吴柱把那只手表送给了李梦,告诉她这是自己唯一值钱的东西。李梦收下他的赠品,坚持要送他到火车站。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乌云笼罩在天空上。天气预报说这两天会下雪。路人一个个裹得厚实,穿着肥大的羽绒服,戴上帽子、口罩和围巾,脖子全部缩到衣领里,只露出两只眼睛在动。
李梦拎着自己的兔笼,陪吴柱走在街上。笼子里的兔子,耷拉着耳朵,贴着笼子底,跟主人一样不开心。吴柱劝她早点回家,一个女孩独自出门在外,碰到坏人不安全。
“你是在担心我吗?”李梦故意说。
“我当然担心你。”吴柱看向李梦,他看着眼前的女孩,忽闪着长睫毛,嘴角露出狡黠的笑。
李梦故作轻松,不在乎地说:“我又不是小姑娘,我二十岁,想追我的人一大排,我没有一个看上眼的。”李梦不知道为什么会说这个,也许就是想气气吴柱。
吴柱不作声,没有接话,过了一会儿转了一个话题。“快要过年了,你爸爸应该会想你,回家过年吧。”
“过年有什么好过的,没什么意思,我先呆在这里玩一阵子。过一段时间再说吧!”李梦好像一点也不担忧,她习惯了独来独往的日子。爸爸总说她神龙见首不见尾,这样也好,起码感觉到自己是自由的。而且,她不想回去面对那个陌生的女人。
他们说着说着就走到了火车站。省城的火车站比底下小城市的火车站气派,高耸的屋梁,吊着众多的白炽灯,这会儿全部打开。火车站里面就像白昼一样,照着来来往往的乘客。
李梦不能进去,她目送着吴柱走进火车站。省城到上禾不远,坐大巴只一个多小时;坐火车更省时间,十几分钟。吴柱检完票,站到火车站的大厅,发现李梦还站在外面,她似乎在抹眼泪。
吴柱感觉鼻子里一股酸劲,狠心一扭头就去找他的进站口。大厅里乘客众多,像他一样拎着行李或背着背包,每个人脸上都写着焦急,他们左顾右盼,一会儿盯着进站口的时刻,一会儿瞧瞧别人的动静。
头顶上空不断盘旋着列车话务员明朗清晰的声音“各位旅客,xxx号列车马上要检票进站,请乘客们做好准备。”吴柱竖起耳朵,对照着自己的车票,生怕错过自己的那趟列车。
看看离检票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吴柱晃悠到门口,李梦的身影早已经消失在门口。他感觉有点失望,人走茶凉恐怕就是这样吧!他转身没走几步,一个熟悉的身影跳到自己的面前,朝他做鬼脸,吓他一跳。
“你......你怎么会进来了?”
李梦晃晃手中的火车票,露出狡猾的笑说:“我怎么不能进来,我有票呀!跟你买了同一趟。”
“你回家了?”
“只允许你回家,不允许我回家?”
吴柱在李梦的肩头拍了拍,像是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这才对嘛!”他接过李梦手中的笼子,帮她拎着,俩人一起朝进站口走去。
火车开动的时候,李梦拿着自己的票,跟吴柱邻座换了个位置。她一屁股坐在吴柱的身边,叹了一口气,大声地说:“现在感觉舒服多了!”
“你回去后要经常跟我联系,好吗?”李梦说。
吴柱点点头,他拿出李梦之前送给自己的手机:“放心吧,我有这个呢!”
李梦也从兜里掏出一模一样款式的手机,只是颜色不一样。吴柱没想到她也有一个。
“这是一款情侣手机,你一个,我一个。”李梦挑挑眉毛得意地说,“你没想到吧?”
吴柱“哦”了一声,他的脸微微发烫。李梦紧挨着吴柱,一股强烈的电流联结着两人。吴柱的眼睛看向车窗外,玻璃倒映着身边的李梦。她脸上那颗美人痣仿佛变得更加清晰,稳稳地点在眉毛之间。
吴柱正对面的大妈说:“你女朋友长得真漂亮!”
吴柱想要解释,被李梦抢了先:“谢谢阿姨的夸奖。”她顺势挽过吴柱的胳膊,放在自己的胸前,接着说:“但是我觉得我男朋友长得更帅。”
大妈连连点头“对对对,男才女貌!”
吴柱向大妈点点头,以示谢意。转而尴尬地看向李梦,眼睛睁得老大,捂着嘴小声说:“我可没说你是我男朋友。”
李梦把吴柱的手甩开,假装生气,自顾自看起了手机。她为自己刚才的小聪明洋洋得意,不时露出开心的笑容。
火车眨眼间就到了站。出了站口,他们便要朝两个方向走开,一个朝城里,一个朝农村。等待着他们两个人的又是一番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