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班以后,柳如花穿过长长的走廊,温暖的春风吹拂着她的脸,全身感觉舒适。前面不远处就是鸡舍,柳如花知道林翔在里面忙活。他就是这样的人,别人下班以后,他一定要全部检查一遍,嘱咐门卫师傅好几遍,才能放心离开。
柳如花进入鸡舍的时候,瞧见林翔正在仔细地查看鸡笼。林翔也看见了她,拿着工具箱走过来,热情地和她打招呼。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林翔问。
“刚进来。”柳如花眨巴着眼睛说,“下班了呢!”
“嗯,我再转一圈,没事我就回去。”林翔继续埋头苦干,余光里见柳如花站着没动。他直起身,笑着说:“看你的样子,不会找我有事吧?”
柳如花的两手交叉到背后,做出一种放松的姿态,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事,就只是想跟你聊聊。”柳如花的手在空中晃了几下,示意他跟着她走。
“什么事情这么神秘?这里不能说吗?”他们从来只聊工作上的事情,不敢触碰到那根敏感的弦。这会儿林翔倒感觉脸有些火辣,像喝了酒一般的心跳加速。
他俩重新爬了一次后山,山上空气清新,晚风和树叶在呢喃,道旁嫩绿的青草向他们点头致敬;油菜花已经长到半人高,金黄金黄的,引来蜜蜂在飞舞忙碌。
多年后竟然还有这样的机会,让俩人悠闲地单独相处,他们就这样一前一后地向上攀登着。柳如花走在前面,林翔走在后面。
到达山顶的时候,柳如花如释重负,大口地喘着气,她笑着说:“岁月不饶人,爬这一会儿累得不行。真是年纪大了,不服老不行。”
林翔用手做了一个喇叭的样,冲着山下叫喊:“哟嚯——”美丽的晚霞染红了天际,远处的山峦笼罩在一片烟雾当中,像一幅美丽的山水画。乡村房屋一片一片,镶嵌在青山绿水之间。
从山顶还可以看到他们的养鸡厂,不过这时候看来只有巴掌大小。林翔用自己的手去比试了一番,这座养鸡场可是花了他大量的心血,现在已经初具规模。
“你看看我们的养鸡厂,几年前这里还只是一片荒芜的空地,没想到现在已经是镇上乃至市里家喻户晓的禽蛋加工厂。”林翔望着山下的养鸡厂开心地说。
“确实不容易,这多亏了你和健健,每天劳心劳肺,才有我们现在的成就。”柳如花夸赞林翔说,说实话,她真的得感谢林翔,养鸡厂的琐碎都是林翔前前后后在帮忙操持。
林翔望了一眼柳如花,眼里含着笑,正好四目相对。林翔赶紧转过脸,又看向自己的正前方。山上的风突然大了起来,吹在耳边呼呼地响,像是在对着他俩说话。
柳如花想把替她介绍对象的事说出来,但几次欲言又止,她不知道林翔能不能接受她的好意。或者这好意会伤害到他的自尊心。
林翔讲着不痛不痒的小笑话,柳如花一个都没有听进去。她陷入深邃的沉思,该如何去跟她讨论他的人生大事。这么难能可贵的男人,她想把他推销出去。
“翔子哥,我跟你介绍个对象吧。”柳如花终于将反复练习了好久的一句话说了出来。林翔的脸色由喜悦慢慢黯淡下来,他确实老大不小了,跟他同龄的人孩子会打酱油了,而自己仍然光棍一条。
林翔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可能是抱着一线希望!当柳如花说这句话的时候,希望破灭,林翔陷入痛苦之中,身边心爱的人啊,你难道真的不懂爱人的心吗?我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是为了你呀!
柳如花当然懂,只是他们不可能再回到过去,那些曾经的岁月就随风而去吧!她觉得必须速战速决,不能再优柔寡断,让自己心存眷恋。她继续说:“对方是健健的同学,村小学教师,人长得不错,我见过,个子比我还高,端庄典雅,会干活。她妈妈说如果你同意的话,可以约出来见一次面?况且林叔叔不也希望你早点结婚生子吗?”
“那你希望吗?”林翔红着眼看向她说。他多么希望从柳如花的嘴里听到一个“不”字,那么他肯定毫不犹豫地不答应这门亲事。
看到林翔眼睛湿润,柳如花突然也感到异常悲伤,但是她必须坚持自己的原则,不能耽误了他的一生。“我希望你能找到好的归宿,阎倩倩是一个不错的人选。”说完,柳如花低下了头。
林翔怔怔地看着柳如花,过了好一会儿,他扭过头好似赌气地说:“行,你介绍的我同意。”他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去。
“明天周末她不上课,你早上十点正好去小学学校门口等她,帮你约了啊!”柳如花大声地嘱咐林翔。林翔做了一个ok的手势,快速下坡,三步并做一步,很快消失在路的尽头。
山头空无一人,寂静的山野偶尔传来倦鸟归巢的叫声,像是在哀嚎他俩逝去的爱情。柳如花心情更加失落,她用手指擦干她眼角的泪,揉揉太阳穴,让自己放松。
他们已经过了那种矫情的年龄,一切以务实为准则。每个人都有权利去追寻自己的幸福,她不应该成为他的羁绊。柳如花同样希望林翔能找到一位能给他幸福的女人,幸福稳定的过日子。
柳如花做通了林翔的工作,她趁着天黑之前赶紧下山,给阎倩倩的妈妈打了一个电话,告知约会的地点和时间。倩倩的妈妈当即就应承了下来,她见过林翔,对这个男孩挺踏实肯干,如果能做自己的女婿那就再好不过了。
柳如花告诉她林翔的家庭情况,倩倩的妈妈是个通情达理的人,高兴地说:“没关系,没关系,关键是两个孩子在一起合适就好。只要肯干,日子肯定越干越红火。”
事情到这个地步,应该有了一个比较好的开端。后面只能靠林翔自己的了,如果他能放下过去,追寻自己的人生幸福,这是大家都愿意见到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