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舟和汪博源的单独对话并没有持续太久,大概十七八分钟,汪思涵和汪荣泽就先后从汪博源的书房里出来了。
汪博源打住话头,对出来的两人说:“书本找到了?”
汪思涵小小地揭了自己爸爸的马脚:“找到了,其实就放在书架上,不知道怎么的我去找的时候一直没有看见。”
汪博源混不在意地说:“找到了就好,过来坐坐,”说着又对汪荣泽说,“荣泽也是,陪我一起喝杯茶。”
汪思涵脚步轻快地走到自己爸爸身旁的沙发上坐下,汪荣泽也快步走到沙发前,接手了自己叔父的泡茶工作。
“你们刚刚在聊什么?”汪思涵好奇地问,咖啡色的大猫t恤和绑头发的米色波点发圈使她看起来悠闲又可爱,柔和女音的插|入,也让原本隐隐约约有些严肃的对话变成闲谈。
顾沉舟回答:“聊了国外的一些事情,金融和城市建设。”
汪思涵接过汪荣泽递过来的茶杯,对自己爸爸说:“再给我们几十年,我们发展得比国外更好。”
汪博源点点头:“这话我爱听,你既然说了,回头就做一份十年城市建设规划案给我,城市就选你生活了好几年的庆春吧。”
“爸!”汪思涵没好气地叫了一声,但也没有再说其他的,而是真的抓着茶杯就开始琢磨怎么写这个规划案。
汪博源又跟顾沉舟说了一些关于养身保健的闲话,还特意提到顾新军最近有点咳嗽,入秋了要注意身体,正好这时候汪博源的保健医生到了家里给汪博源做身体检查,顾沉舟适时站起身说:“伯父,我就不打扰您了。”
汪博源微微点头,汪荣泽刚想站起来,汪思涵就先一步说:“小舟,我送送你。”
顾沉舟点点头,和汪思涵一起走了出去。
城市的天空在彻夜不息的灯光渲染下,总晕出各种各样的色彩。
汪博源住的地方的环境,和正德园天瑞园差不多。
明亮的光线被挡在身后,周围都是树木,橘红的路灯一路排列,像一个个规律的小火球悬浮在树林中。
这一处的天空是静谧的深蓝色。
八月份的夜晚还很燥热,但吹响树叶的轻风多多少少地带走了黏在人身旁的燥热。站在顾沉舟右边位置的汪思涵在吹起她发丝的凉风中舒服地眯了眯眼。
顾沉舟对汪思涵说:“这里就好了,我先走了。”
汪思涵“嗯”了一声,笑道:“下次见。”
顾沉舟回了十分相似又似乎有些不同的微笑:“下次见。”
车子就停在房子的不远处,顾沉舟上了车,启动的时候,车子的倒车镜照出一道婀娜的身影,裙摆和着发丝,一道在风中微微卷起。
他收回目光,右脚稍稍用力,车子已经滑出停车位,向行车道开去。
“怎么送个人送了这么久?”在顾沉舟银灰色的车子消失在视线中的时候,汪荣泽从身后的客厅里走出来。
汪思涵顺了顺扑到脸上的发丝,伸个懒腰说:“风太舒服了。”
汪荣泽“哦”了一声:“我还以为是人的缘故呢。”
汪思涵不置可否:“你的那些女朋友,大概见几面就看上你了吧?”
汪荣泽笑道:“那可不!你还不知道你堂哥我多有吸引力?”
“那她们多久跟你发生关系呢?”汪思涵又问。
这个问题可太刁钻了,汪荣泽难道还能把自己的风流史拿出来跟妹妹炫耀?当下连咳数声,说:“你在说什么呢!”
汪思涵淡定说:“你在说什么我就在说什么啊。”说完就转身回家了。
还站在门口的汪荣泽一琢磨,心道对方不满意他说她跟顾沉舟有关系啊……这么一想,他顿时就有些复杂了,一方面觉得自己堂妹是肯定不能随便被别人骗走的,这样端着刚刚好;一方面又觉得顾沉舟这小子下手太慢,实在不怎么给力。
汪思涵和汪荣泽简短交流的时间,顾沉舟将车开出由警卫员把守的正门,在车子融入车流的时候,就一点时间也不浪费地拨通了卫祥锦的号码。
“今天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电话很快被接起来,卫祥锦似乎在喝什么东西,话音有些含混,还夹着在水声一起从信号那一端传来。
“找你帮个忙。”顾沉舟将耳麦塞在耳朵里,说道。
“什么事,你说吧。”卫祥锦很爽快地回答。
“你找个机会出点事故住住院?”顾沉舟话音才落下,电话那头就传来噗的一声,接着就响起卫祥锦剧烈的咳嗽声,这声音太急促了,就算隔得远远的什么都看不见,顾沉舟也在眼前模拟出对方一下呛到液体,涨红了脸弯腰大咳的模样。
这个情景让他不由自主地扬起唇角,露出微笑。
红灯停绿灯行,顾沉舟拉手刹放手刹过了一个十字路口,不忘关心一下卫祥锦:“你没事吧?”
大概一分多钟的时间,咳嗽声渐渐变小,那边才传来卫祥锦没好气的声音:“你是不是知道我明天要出任务,特意掐着时间来上诅咒的?”
“听我说完吧……”顾沉舟说。
“听着。”卫祥锦说,“找个好理由,不然揍你。”
顾沉舟解释:“我的意思是你随便找个机会,发生点意外假装受伤住院,然后我过去看你。”
卫祥锦抓到了重点:“你要找个理由离开京城?”
顾沉舟纠正:“我要找个理由去你那里。”
卫祥锦问:“怎么说?”
回家的路程开过了一半,顾沉舟看着道路,说:“我要去那边调查一些事情,关于汪博源书记夫人叶秀英的事情。”
卫祥锦说:“我有点印象……这一位是车祸过世的吧?你觉得当时的车祸有问题?”
顾沉舟解开了他的一个疑问,但同时抛出了更多的疑问给他:
顾沉舟为什么想去调查这件事?
汪博源和顾沉舟只有政治上的关系,如果说这件事是顾沉舟自己的主意,他为什么会突然生出这个想法?如果这件事不是他的主意,是汪博源或者顾新军的意思,那又为什么会选择顾沉舟这个还没有进入体制的三代来做这件事?
“车祸不可能有问题。”顾沉舟和自己的兄弟分析,“如果车祸有问题,不用等我主意这件事,汪书记当时就把事情人员统统揪出来了。你还记得叶秀英的车祸事件吗?”他问。
卫祥锦说:“多少有点印象吧,不是很清楚。”能多少有点印象还是因为当时汪博源已经是庆春市的市委书记,中央的一员大将这个缘故了。
“叶秀英是在高速公路上和装载有毒液体的运输车相撞,司机和叶秀英都当场死亡,有毒液体泄漏,还好没有燃烧起来。不然当时赶上那一段路的车子都不能幸免。”顾沉舟顿了顿,又说,“事后不论是调查刹车痕迹还是询问恰好经过的车主,都证明这起交通事故双方都有过错,负有共同责任。运输车司机存在超速现象,叶秀英违章掉头。”
“你的意思是?”卫祥锦问。
顾沉舟说:“叶秀英是汪博源的妻子,市内跑跑自己开车很正常,长途路段,为什么不找一个司机?在高速上掉头的时候,她是发现自己走错了路,还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迫切地要赶回去——还是在心神恍惚、注意力极端不集中的情况下,做错了事情?”
“……你如果不进政坛可真是浪费人才啊!”卫祥锦感慨说。
“嗯?”
“明显天生的阴谋家。”卫祥锦补完自己的话。
“别闹,说正事。”顾沉舟说。
“好吧,说回来,”卫祥锦说,“你刚才说叶秀英的死没有问题,现在又说叶秀英的死存在很大疑点,前后矛盾了吧?”
“叶秀英的死没有问题,但未必没有理由。”顾沉舟回答,川流不息的车辆从他身旁滔滔而过,两侧高楼大厦外透出的灯光在相对速度下模糊成一团色块,在玻璃窗上流淌不绝。
“我花了点功夫调查叶秀英死前一段时间的人际交往,暂时还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所以需要出去看看,最好能和那些人接触。”顾沉舟说,这个接触当然不是传统意义的见面,而是伴随着各种退伍兵或明或暗、完全侵犯**的调查。
话说到这里,卫祥锦直接说:“行,刚好明天我要参加一个保密行动,这个行动时间不长,最多三十六个小时,结束之后我就把消息传出去。”
“好,”顾沉舟答应之后,又叮嘱说,“小心点,别真伤着了,我就是找一个合理的理由离开京城到外地调查。”
而这个合适的理由,从他一段时间前借着论文的机会接触汪思涵就开始了:和对方收集资料,把感情压在朋友跟暧昧阶段,然后顺势谈起对方母亲。朋友是因为他对汪思涵并没有太多相爱,暧昧却不是为了汪思涵,而是因为汪博源——在这位政坛老人的眼睛下,他要关注叶秀英的事情,就要有足够的理由。这种足够的理由中,他喜欢、并想要追求汪思涵,就是其中一个最容易达成又最合理的理由。
但叶秀英的死亡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就算有问题,她的死亡,又是不是和汪博源的政治生涯有关系?
顾沉舟并不清楚。
但是从他最初的梦境的结果来看,郁汪之中,郁水峰绝对还有后手没有出,如果这个后手是常规的政坛上的,他基本帮不上忙,留不留在京城都一样;而如果这个后手不是政坛上的……
顾沉舟挑了一个看起来最像的,并希望自己的运气不太糟糕。
卫祥锦说:“这还用你吩咐?没事我就挂了。”
“行。”顾沉舟说,同时拔下耳朵里的耳塞。
前方,天瑞园的大门已经隐隐在望。
宁静的一夜很快过去,月亮西落,太阳东升,新的一天在人们快节奏的步伐中匆匆到来。
沈佑昌总理一早就按计划登机,出访尼维特尔进行正式访问。其他的几个副总理也早早就开始办公,章松天负责处理一切总理常务事宜,贺南山和其他两个副总理则按自己分管的责任处理事务。
上午刚过十点,已经连轴转了两个小时的贺南山刚刚结束自己主持的会议,正坐在椅子上稍微休息,秘书方屿就推门进来,快步走到他面前说:“总理,宁副省长刚刚打来电话。”
宁副省长全名戴瑜龙,是上次彭松平案件中,在桑赞副市长路林被纪检调查死亡之后,最后获得市长位置的官员。也是多年来一直紧跟着贺南山步调走的一位省部级高官。
彭松平的事情已经有了定案,但由彭松平牵扯出的桑赞副市长死亡事件却还在调查之中,当时几位竞争市长位置的官员都得到了纪检轻重不同的关注。
“挡掉。”贺南山放下手中的水杯,简单说。
彭松平一案牵涉出的路林事件,实际上就是顾新军一石数鸟的计划——既解决了自己卧榻之侧的敌人,又帮助汪系削弱了郁系的实力,提高自己在汪系的地位,最后还一盆脏水泼到贺南山脚下,弄不脏他也要恶心恶心他——贺南山早在事件被挖出来的最开头就着手调查了,但时间隔得太久,贺南山也不可能放下自己手头的工作跑到地方去专门督促这件事情,只能从各方面反馈回来的消息上,推测这件事和戴瑜龙脱不了关系。
这个结果一推测出来,贺南山拉戴瑜龙一把的心就淡了许多——彭松平和他贺南山又不是最近才不对付,戴瑜龙能和彭松平联手整死路林,要么这个人实际上是彭松平的人,要么这个人就是个墙头草,风往哪边吹就往哪边倒,不论前后哪一种,都不值得重用信任。
但不接电话不重用信任,不代表贺南山不关注戴瑜龙,他也防着顾新军那头再往戴瑜龙这里做花样牵连自己,因此对方屿说:“最近一段多关注戴瑜龙的事情,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
方屿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贺南山跟方屿交谈的时候,贺海楼也在跟顾沉舟打电话。
贺海楼用自己常用的号码连拨了两次拨不通,就淡定地换了一个新号码,又去拨顾沉舟的电话。
这一次,电话很快就被接起来:“你好?”
“汪书记家的晚饭味道怎么样?”开头一句颇显阴阳怪气的话说完,贺海楼就赶紧切入正题,免得这一个号码也被拉进黑名单,“你接近汪思涵,是打算利用汪思涵调查汪博源的什么事情?调查汪博源的政治漏洞,财政问题,还是私生活情况——比如他的妻子叶秀英怎么死的?”
和贺海楼猜想的那样,在听见贺海楼声音的那一刻,顾沉舟的手都移到结束键上,马上就要按下去,结果贺海楼的第二句话紧跟着追来,就算之前有再多的心里准备,这个时候,顾沉舟也难免心头一惊。
这一个三五秒钟的停顿过后,顾沉舟没有按掉电话,而是问:“你找人调查我?”
呦,这是计划被猜中恼羞成怒了?听听这说话的水准,脸朝地摔下来了啊!贺海楼很惊奇地说:“怎么不加个‘又’字?我们什么时候不这么干了?”
顾沉舟:“……”
贺海楼等了等,没等到顾沉舟出声,又说:“怎么,还真被我猜中了?你在调查叶秀英的死亡事情?”
顾沉舟这几天的行动,贺海楼一直有找人注意,和汪思涵的那一些事情都是光明正大的接触,根本不可能瞒人。再结合顾沉舟本身的个性,贺海楼这时候也跟顾沉舟选择调查方向一样,挑了一个看上去最有可能的,说出来诈诈对方。
顾沉舟模棱两可:“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贺海楼这回倒没有再费精神去猜顾沉舟是不是在诱导自己:顾沉舟在这个时候,主动搞七搞八的,用膝盖想都知道是为了什么,而他反正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到时候只要看顾沉舟去做什么跟着破坏就好了——只要顾沉舟主动做了,就有迹可循,到时候跟上可比现在调查简单多了。
“不然你干什么去接近汪思涵?”贺海楼反问,“跟汪思涵又跟你有关的,算来算去只有汪博源的前途,涉及到汪博源的前途问题,你有必要又可以插手的,算来算去不就那几个?”
“所以你特地打电话来通知我?”顾沉舟说。贺海楼的这段话,不至于让他产生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但确确实实,顾沉舟觉得有些厌烦了:两个人真的比,他要算贺海楼不至于算不到;但如果他要认真做什么事情,有贺海楼在旁边搅合,还真是一搅一个准。
这个,贺海楼虽然也觉得自己很无聊,但还不至于这么无聊。他淡定说:“当然不是,我有那么无聊吗?我只是来告诉你,汪博源的那朵百合花不适合你,别花功夫了,省得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贺海楼,你真的不无聊?”顾沉舟说,换成三年前的他,有贺海楼这一句,就是本来对汪思涵没兴趣,也要用尽方法把人追到手了。
轻佻的笑声响起来,贺海楼悠闲地说:“你别光顾着说我无聊,自己也悠着点吧,顾沉舟,你现在上蹿下跳的折腾,又能折腾出什么个东西来?咱们俩自己玩一玩,不是刚好资源相等战力相对?”
顾沉舟跳过这个话题,直接问:“还有事吗?”
“好像没了。”贺海楼的话音还没彻底落下,电话就被切断了。他耸一下肩膀,若有所思地坐了一会后,突然打了一个号码,在电话接通之后,跟对方说:
“去调查三年前叶秀英车祸的事情,低调一点,不要让别人发现了。”
彭松平和梁有生事情的一周半之后,浑噩的局势终于明朗起来。
除了温家陈家这种背景深厚、枝繁叶茂的大家族之外,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在尽力向汪系或者和汪系有关的方向靠拢,相较于一直没有怎么发出自己声音的郁水峰,汪博源在庆春当市委书记的时候,就一向以敢作敢为、大力发展经济的精神面貌出现,现在从地方调回入中央,更多地接触到上上下下的官员,在官员之中,态度也是非常强硬,非常有发出自己的声音的。
彭松平被清除出党员队伍,除了这种大面上的影响之外,最有改变的,应该还是顾新军掌握的组织部。
组织部中,原先紧跟着彭松平的几个人已经或者被彭松平牵连、或者被调任离开原先的工作岗位,剩下及新提拔上来的那些人中,嘴里发出的唯一声音,就是顾新军的声音。
当然这种情形并不会持续太久,组织部这个部门非常特殊,各种官员的调动,远的不说,就是汪博源和郁水峰这样的下一届当局候选人,都时时关注着。
组织部部长的办公室里,顾新军和人社部部长赵青山坐在会客厅里聊天。
两个京城的省部级部长坐在一起,按理说政治话题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官当到这个地步,真正到了一言一行都有重量的时候了,他们出于谨慎或者其他缘故,反而不会轻易表达自己的观点,偶尔说上几句,也是不会引发歧义、以及那些自己早早就旗帜鲜明的表示支持或者反对的事情了。
这次赵青山午休时过来,就没有和顾新军谈论政治上的问题:他是来和顾新军交流怎么治疗咳嗽的!
其实诸如顾新军赵青山这种位置的高官,政府也是早早就派了保健组的医生负责他们的身体健康问题,每半年一次的定期检查是一定需要的,每个月还有惯用的保健医生上门检查领导的身体,预防某些疾病的发生。
赵青山这次来当然不是给顾新军介绍什么百治百灵的药方,而是来跟顾新军说说什么有用的食疗方法:顾新军往年并没有咳嗽这个毛病,这一段时间突然多了这个毛病,但也没有请假休息,显然不是什么大毛病,足可以先用食疗来试上一试——其实给顾新军会诊的保健组医生拿出的还就是食疗的方法,一来顾新军的咳嗽并不严重,二来领导岁数毕竟大了,中药西药对身体或多或少,都有些伤害,一些很快治疗或者没有大碍的小毛病,在保健组那边,讨论的方案都是先从食疗开始,再接着才是中药调理,西医西药则放在最后,留作急诊时候的手段了。
两人做了也有一会功夫,赵青山见自己意思到了,站起身说:“老顾,平常多注意身体,别不把小毛病放在心上,我先走了,回头有时间,咱们俩再聊聊怎么保养身体。”
顾新军跟着站起来说:“是该好好聊聊,人老了什么毛病都来了,老赵,我送送你。”
“免了,”赵青山一摆手,“天天走走了三五年的路了,我还能迷路不成?”
顾新军的秘书俞文俊立刻上前,殷勤地将过来做了二十分钟的赵部长送走。
顾新军看一眼时间,发现两个小时的午休马上就要结束了,他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刚拿了烟盒,从中抽出一根烟,就听见俞文俊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孙部长,您来了,什么事要麻烦您亲自来?……没有,我们部长没有出去,现在就在里头,我给您带路。”
说话间,俞文俊已经推开办公室的门,跟在他后边的,是一个头顶微凸,身材有些矮胖的男人。
孙部长一走进办公室,就看见顾新军手上还没点着的香烟了,他哈哈一笑:“老顾,你不是咳嗽吗?还敢吸烟啊?”
顾新军直接拿起烟盒分烟,说:“孙部长,先来上一根烟,然后我们再说其他的事情,比如怎么治疗咳嗽什么的……”
一整个中午,他见到了五个中央省部级的官员,抽烟休息的时间也一拖再拖,已经从开头无可无不可的状态一直拖到怎么也忍不住,非要先抽一根再说话的状态了。
“作为卫生部长,我严肃地告诉你,烟这种东西,还是少抽为好。”孙部长这样说道,又瞥了顾新军手中的牌子一眼,不屑地摆摆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制作粗糙的香烟,“软中华?太没劲了,我老早就抽自己卷的土烟了。”
“抽烟有害健康这句话真该还给你。”顾新军受不了地摇摇头,刚跟孙部长闲话几句,就接到了一个私人电话,他跟孙部长说了声抱歉,就接起电话说,“诚伯,什么事?……祥锦出事了?”他的神情严肃起来,“有没有大问题?出了什么事?……”
站在一旁的孙部长听到这里,也没有再待下去,跟一边的俞文俊说:“你们部长有事要忙,我就先走了。”
“我送送您!”俞文俊连忙说,这个中午,他都这句话说了第五遍了。
两人身后,站在窗户边的顾新军神色越来越严肃:“我知道了,我会告诉小舟,我让他过去祥锦那边照顾祥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