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未央,你收拾好心情,咱们这就去见锦央。”
三人通过冥界之眼,踏着星辰,落入阴司归路,向阴司大殿走去。
十分钟后,墨锦言、司里冲、未央走到了熟悉的阴司大殿,可是眼前只有一片废墟,除了荒凉,再无其他。
“这……”
墨锦言赶紧偷看未央,未央难受的往前跑去:“锦央!锦央!你在哪里啊!锦央!”
“阿冲,这阴司大殿怎么变成这样了?”
好奇的墨锦言向司里冲询问,司里冲也是一脸莫名:“罢了,等未央在这里怀念一会,我带你们去找冥王问清楚,有我在,冥王不敢把未央怎么的。”
就这样,未央坐在原来的阴司大殿大门已经断裂腐烂的门槛上睹目思人,伤心垂泪,墨锦言和司里冲的心情也很不好受,心心念念的里寻找锦央,却发现锦央不在,就连锦央所在的阴司大殿都荒芜许久,不免感慨万千。
不时,从冥界走出一人,走到阴司大殿废墟跟前,墨锦言、司里冲、未央还以为是锦央,结果定睛一看,居然是和尚地藏,不免心中更加失落。
“未央!”
和尚地藏铁青着脸瞪着未央,未央赶紧起身。
“未央,我当初就应该让锦央吃了你,”
和尚地藏指着未央露出嗔相。
“你现在也可以。”
未央有气无力地回道。
“我不吃鬼,你也不是鬼,锦央把五窍精魄都给了你,你现在也算是个地仙。”
和尚地藏咬牙说道。
“可否让我见见锦央?我们回来了,却寻不到她,这里也变成了这个样子。”
未央难受道。
和尚地藏长舒一口气,叹气道:“她……她不在了。”
“什么?”
墨锦言和司里冲惊呼一声。
“她去哪里了?是受罚了吗?是地狱吗?”
未央紧张道。
和尚地藏抓起一捧阴司大殿内的沙土,讲起了墨锦言、司里冲、未央离开冥界后的事情:
脸上满是疤痕全无人色的锦央披着黑纱坐在废弃的阴司大殿门口独自伤怀,我走了过去。
“我不想再做阴司女判官了,其实谁都可以熬制往生汤。”
锦央阴郁着低头说道。
我难过道:“早知道如此,应该让我的徒弟谛听早点娶了你。”
锦央极为不屑,冷漠道:“我不会嫁给你的徒弟的,谛听不是我的如意郎君,我的如意郎君须得……须得……”
锦央想着想着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我见锦央可怜,伸手便去抚摸锦央头顶黑纱,当她本能的躲开了我的手。
我无奈道:“本就丢了三窍精魄,又把五窍给了别人,你现在只剩下一窍,你都不成人形了你,你在此思过吧。”
锦央赶紧掀起黑纱,对我恳求:“大和尚,你可否替我向冥王捎句话,锦央愿以死谢罪。”
我暴喝道:“你疯了!我不管你了。”
我转头就走,锦央赶紧喊我:“大和尚!”
我站在原地,回头望着一脸凄凉披头散发不成人形的锦央疑惑。
“大和尚,你可否给我一点你的血?”
我转身大惊:“莫非你还想吃我不成?”
清风吹拂着锦央那弥漫绝望的脸,头发乱飞,惨然求我:“我不吃你,我也不想吃你,只想喝一点你的血,一点足矣。”
我当是就想不过是一点血而已,锦央已经凄惨至此,给她喝一点血也无妨,于是我走到锦央跟前,慢慢抬起手,放在了锦央嘴边。
锦央捧着我的手,空洞的眼神突然充满生气,望着我的手感谢:“谢谢你地藏,一直照顾我,把我宠的像个女儿一样。”
锦央左手抓着我的手,右手掏出一把刀子,划开了我的手掌,飘出金红色的血,我一脸纳闷,为何我的血是这般颜色?
那金黄色的血不停地往上飘,如同盛开的灿烂金莲,煞是好看,好不耀眼,忽然之间,我的脑袋有些疼,陷入了某些回忆,等我一低头,却发现……
“锦央!锦央!”
无论我怎么呼喊锦央,她还是被业火烧死,而我突然之间想起了所有的回忆,原来是我为了进入冥界深处见冥王渡万千恶鬼,用我阿罗汉血杀了锦央他娘,这件事只有当时年幼的锦央在场,我也瞬间明白为何锦央要喝我的血,原来是她心中已经绝望,就如眼前八万里黄沙一般,早就死了。
“……”
墨锦言和司里冲听着哭了,未央却哭着笑了。
“锦央死前,讲了两句话,我想告诉你,第一句是让我转告冥王:我今日赴死,所有罪责我一人担下,冥界不得追杀未央,我们照做,第二句,我问她,值得吗?快要被业火杀死的锦央脸色虽然惨白,但是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和眼泪,看着冥界之眼笑这说:值得!
那一天,我见到了锦央从未有过的笑容,随着业火的消失,魂飞魄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啊!”
墨锦言对着地面就是一大圣拳,眼泪早已浸透了衣衫:“锦央!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不等我们?不等未央!为了这一切你值得吗!值得吗!值得吗!”
阴司大殿废墟附近,传出墨锦言三声歇斯底里的咆哮。
“八戒,你说锦央做的这一切值得吗?”
司里冲说完看向了未央。
“哼!哈哈哈哈!值得!”
墨锦言看着未央也笑着哭道。
未央依旧冷静,淡淡道:“阴司女判官死了会去哪里?”
“去了人间罢,或许她现在做了人,或许做了妖,或许做了花鸟鱼虫。”
未央面无表情:“我可否在这里等她回来?”
“随便,反正这阴司大殿早已荒废,这八万里阴司归路再无阴司女判官。”
未央听后点头,走到了阴司大殿废墟内,看着以往的一幕幕,黯然流泪,一滴泪水滴在黄沙之上,竟然有一个花苗破沙而出,快速生长。
“曼陀罗华?”
未央附身一看,墨锦言和司里冲大感震惊。
和尚地藏一脸悲苦离开,渐渐消失,同时传来了他悲苦佛号:“曼陀罗华,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叶……永不见!”
未央跪在曼陀罗华前不停哭泣,墨锦言和司里冲很想上前安慰:“未央,跟我们回去到阳间寻找锦央吧。”
未央笑着哭道:“不必了,我就在这里等她,我曾经答应过她,要在八万里黄沙种满曼陀罗华,让她每天醒来的时候都能看到,人间,我已经受够了,她还没去过,就让她玩个够,等她再来时,我便让她看到八万里花海。”
“未央……”
墨锦言还想劝未央,司里冲却不停地给司里冲捣胳膊。
“你们走吧,我将永生永世在这里等着锦央,直到她出现,直到种满八万里曼陀罗华。”
未央说罢,不再理会墨锦言和司里冲。
“八戒,我们走吧,就让未央留在这里,等锦央再来时,给锦央一个惊喜,莫要辜负了未央的一片心意。”
司里冲搂住墨锦言感叹未央苦心。
“好,未央,我在阳间看着你呢。”
墨锦言说罢,和司里冲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冥界,未央头发瞬间变白,守着那株曼陀罗华等候了不知道多少年。
在墨锦言和司里冲走后,有阴兵鬼差至,对着未央宣读阴天子诏书:“锦央已逝,未央留有锦央八窍精魄,七百年法力,未央就是锦央,锦央便是未央,本天子念未央知错就改,愿意苦等锦央回归,特封未央为阴司圣君,重建阴司大殿,掌阴阳生死卷,代替锦央以往职责,送万千鬼魂轮回,若有其他心思,立刻天诛!”
----------
夜幕至,墨锦言送走了楚浪晨曦,花浓儿早就吃醋已久,今夜特意叫来了墨锦言哄她睡觉。
“二师兄,今晚给我讲个故事哄我睡觉吧。”
“好啊。”
花浓儿脱了衣服,躺在床上,墨锦言不想知道讲什么故事,于是拿起了冥界卷经,讲着上次没有讲完的故事。
冥界卷经,阴司圣君未央篇:
不知过去了多久,一日,未央给墨锦言托梦,说让他和司里冲来冥界,第二天一早,墨锦言和司里冲飞到中土洲落魄山,进入冥界之眼。
熟练的踏着星辰进入八万里阴司归路。
一路上,再也没有八万里黄沙,取而代之的是八万里盛开的曼陀罗华,看不到尽头的红色,十分好看。
墨锦言和司里冲心情不错,来到了重新修好的阴司大殿,未央正慵懒的坐在阴司大殿前面,欣赏着八万里曼陀罗华花海。
“未央,可以啊,你终于完成了锦央的心愿,如果现在锦央回来了,一看到八万里曼陀罗华,是该多高兴啊。”
“是啊,独孤淼儿应该也很高兴。”
墨锦言和司里冲走到了未央身旁坐下,共同欣赏起八万里曼陀罗华花海。
“墨兄,阿冲,你说这八万里曼陀罗华都开花了,锦央什么时候回来啊?”
未央期待地看着眼前八万里曼陀罗华花海。
“也许在今天,也许在明天,总之我相信有一天,你会等到锦央的。”
墨锦言看着八万里曼陀罗华花海希望锦央早点回来。
“是吗?”
未央也相信锦央必然出现在今天、明天,不自觉的掏出了锦央送给他的那串项链,低头思量。
“墨锦言,司里冲,未央……”
忽然,墨锦言、司里冲、未央耳边传来了锦央的声音,三人欣喜抬头一看,锦央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盛开的曼陀罗华花海之中。
“不做阴司女判官以后,我去了人间,我是你们头顶的云,我是你们耳畔的风,我是你们涉过的潮来潮去,我是你们眼中的烂漫山花,亦是你们行过的万里河山,此刻,我亦在你们眼中,未央,你亲手所植八万里曼陀罗华,每一株都是我……”
未央想起了曾经和锦央在一起时躺在床上说过的情话,锦央问道:“人间的云是什么样子?人间的风是什么样子?长江大河,潮来潮去,又是什么样子?会不会有一天,你会带我去看山花烂漫,会不会有一天你会带我行过人间,万里山河。”
“未央!未央!锦央从未离开你,她去过人间之后,一直都在陪着你,一直都在看着你,看啊,这如海潮一般的曼陀罗花海每一株都是锦央啊!”
墨锦言激动地站起了起来,尽情地欣赏着八万里曼陀罗花海。
“终有一天,你行过的八万里阴司归路,种满曼陀罗华,株株情根深重,只是那第一株曼陀罗华是何事开放的呢?情之所种者,不惧生,不惧死,不惧分离,世间万物,唯情不死,即为长生。”
未央也站起了身在八万里花海之中看到了锦央正在放肆的奔跑,冲着他们回头欢笑,与这眼前八万里曼陀罗华融为一体。
“未央,你真幸福,锦央,你也很幸福!”
墨锦言把手放在嘴边对着眼前花海尽情呼喊。
未央忽然跑回了阴司大殿,墨锦言和司里冲莫名其妙地看着未央,等未央出来时,拿着四盏孔明灯。
“今天你们来的巧,乃是冥界殇情日,咱们一起放孔明灯,告诉他们,我们在想他们,让他们赶紧回来吧。”
未央给了墨锦言和司里冲一人个孔明灯,自己提着两个,分别在两个孔明灯上写上了自己和锦央的名字,司里冲想也不想,写上了大鬼使独孤淼儿和伯牙的名字,墨锦言纠结一阵,本来打算在孔明灯上写上公仪墨熙的名字,最后他在一个孔明灯上写了三个名字:楚浪晨曦,花浓儿,以及公仪沫熙。
墨锦言和司里冲高高的举着孔明灯,未央一个人举着两个灯笼,仰望着漫天灿烂星河,赤红妖艳天空。
“你能看到吗?我想有一天,你能看到。”
墨锦言和司里冲放飞手中孔明灯,未央放飞了两盏孔明灯。
望着望着,整个冥界内,到处都飘起了孔明灯,向着一处汇聚,飞向了眼前的天空。
无数孔明灯上分别写着英台,山伯,孔明,云长,孟德,清照,隆基,则天,三藏、八戒、悟空,李淳罡,陈平安,小舞在,郅正,润东……
“司里冲你看!你看!那个孔明灯上居然写着你的名字和伯牙的名字!”
墨锦言指着一个孔明灯激动大喊。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墨锦言、司里冲耳边传来独孤淼儿吟唱的歌声,使劲眨了眨眼,往日场景再现:一美艳佳人,右手孔明灯,左手酒壶,高歌曼舞,似醉非醉,歌声悠扬,舞姿飘飘,旁若无人,恰如流水中的一朵莲花,莲花随流水而飘。
“天呐!淼儿你在哪!”
司里冲向前奋力奔跑,去追逐那个写着司里冲和伯牙名字的孔明灯。
“哈哈哈哈!”
墨锦言和未央放声大笑,忽然未央指着一个孔明灯喊道:“墨兄,我的好兄弟!你看呐,有两盏孔明灯上写着我的名字。”
“锦央就在附近!你快去找找!”
未央使劲点头,也跟司里冲一样往前面的八万里曼陀罗华花海奔跑过去。
“锦央!你在哪!你在哪!”
未央站在八万里花海之中,四处寻找锦央,忽然未央在花海中看到了正在深情凝望着他的锦央。
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墨锦言忽然注意到一直奔跑的司里冲怎么也不跑了,居然站在不远处身体不停抽搐,墨锦言甚是好奇,跑到司里冲旁边一看,没想到司里冲正闭着眼睛脱了裤子在玩命的忙着手里的针线活,表情十分享受。
“淼儿!我要把我的精元洒在八万里曼陀罗华上,亦要把我的精元洒在你满面的笑容上!”
司里冲更加起劲,墨锦言直接没眼看,赶紧闭上眼睛,生怕长了个针眼,不过同时也感慨不已:“司里冲虽然如此猥琐,但亦是豪情万丈!好男儿!生来为了出众,何必合群他人!阿冲!冲啊!”
墨锦言右边,未央和锦央深情拥抱,右边,司里冲玩弄着针线活,感慨不已。
冥界卷经,阴司圣君未央篇,终。
墨锦言坐在床边,看着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师妹花浓儿笑道:“冥界卷经阴司圣君未央和我的故事讲完了,今晚可以好好睡觉了吧。”
花浓儿水汪汪的大眼睛快速地转来转去,扭捏道:“二师兄你过来。”
“看你这个样子,就知道你没憋着好屁,说吧,要干嘛?”
墨锦言放下自己续写完的《冥界卷经》,看着可爱的小师妹花浓儿。
“你过来嘛……”
花浓儿催促道。
“好好好。”
墨锦言刚把身子探过去,花浓儿突然袭击,在墨锦言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不好意思地把自己的脑袋埋在了被子当中。
“哎呀,你个小色鬼……罢了,要不是师兄我前阵子一直都在忙未央的事情,冷落了你,要不然看二师兄怎么收拾你,行了赶紧睡吧。”
“嗯。”
花浓儿蒙着脸躺在枕头上,墨锦言伸手抚摸了一下从被子里露出的小师妹花浓儿的呆毛。
墨锦言走出屋外,快外关门的时候,对着花浓儿轻声道:“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