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诧异了一瞬，反应过来有些好笑的翘了翘唇角，没再说什么，而是走向了自家爹爹。
并排跟自家爹爹坐在一起，压低声音好笑的跟他讲：“爹爹，玄二叔叔还很细心呢，刚刚还不好意思了！”
墨无曜眼神瞥了她一眼，这话他就不予评价了。
小七也不介意，身子歪歪扭扭的坐在椅子上，跟只慵懒的小猫咪一样，小腿还跟有节奏似的一晃一晃的，完全没个正形，跟她在外面在别人面前端庄有礼又带着娇俏可爱的模样大不一样，但此时却是她最放松也最惬意的姿态。
墨无曜忍不住无声的笑了，从内而外的愉悦。
小闺女在他面前越是放松越是没有规矩，墨无曜的心情就越是开怀。他的小姑娘只在自己面前才展现出这全身心的依赖信任之态呢！
小七又捡着乱七八糟的话题兴致勃勃的跟自家爹爹欢快的畅聊起来，虽然墨无曜只有时不时的“嗯”“啊”“哦”“是吗”之类的应答，好在多年下来小七已经习惯了，而且，这份耐心，还是针对小七口中那些在墨无曜看来幼稚无比，除了小七也不会有人会在他耳边提起的话题。
但墨无曜却觉得，只要是小七在说的，无论是什么，从她口中，用那甜糯糯的嗓音，欢快的语调说出来，他就觉得，他永远不会有听够的那一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为什么，小七说着说着就从椅子上滑了下来，开始坐在地上，后来又不知怎么的，就靠在了墨无曜的腿边，全身倚靠着他，说话的声音也慢慢小了下去，小脑袋不停的往他腿上磕。
墨无曜看了看时辰才发现，已经过了平时小闺女入睡的一个时辰了。他弯下腰，轻柔的将人抱了起来，想让她到床榻上躺着好好睡一觉，等晚点儿再喊醒她就好了。
但小七是打定了主意要陪着自家爹爹守岁一整晚的人，怎么可能就这样去睡？感觉到自家爹爹的动作，一个激灵又立马醒了过来。
察觉到自家爹爹的目的后，将小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然后撒娇般的揪了揪他的衣襟，小脚脚晃啊晃啊，嗓音愈发的甜糯开口：“爹爹，人家不要睡，人家想陪着爹爹~”
墨无曜见她眼中含着睡意但眼底却带着坚持之色，脚步顿了顿，最终还是无奈的妥协了。
脚步一转，便又走回了刚刚所在之处，将人放在了凳子上。然后又回到自己刚刚所坐之处。
怀中的小闺女不在，墨无曜心下还是有些落寞的。
小七已经不再是孩童之时，而在她满了七岁之后，自己哪怕是她的亲生爹爹，很多时候也是需要注意的，不能太过亲密。而刚刚，也是这几年，除了小七生病外，自己第一次再抱她。
虽然小七在自己心中不管她年龄有多大，都一如当年那个走路都走不稳，过个门槛都能摔跤，每天傻乎乎什么也不懂，只知道整天跟在自己身后一声又一声乖乖软软奶声奶气喊着自己爹爹的小团子。
但，到底还是有些不一样了。
既欣慰于小闺女能如此优秀的长大，又怅然若失于被那些所谓礼教束缚住的距离。他可以对任何的礼义仁孝毫不在意，对任何人也随意而为，却唯独不敢也不能在小闺女身上不管不顾。
他曾经在小闺女搬走之后独自在无数个彻夜难眠的夜晚想过这个问题，后来他才恍然，原来，这就是自己对小闺女的父爱吗？
他这样一个人，也会有“爱”这种东西的吗？
可能，现在真的有了吧……
也是，有了这样一个小闺女，自己这个做爹的还不能有一点儿父爱的话，但还真不是人了。
墨无曜心下无奈的想着。
墨无曜甚至还有些不切实际的想着，若是小闺女能一直停留在小时候，小小的，那该有多好啊！
他现在甚至还会暗暗的生出后悔，当初的时候为什么没能多多抱抱小姑娘，不然……不然现在也不会如此怀念那时亲密无间，而不是现在这般恪守礼仪保持距离。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中划过一抹暗芒与暴戾，心中隐藏的黑暗情绪似要倾泻而出般。
幸好小七还处于困顿中，感官有些迟钝，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家爹爹一瞬间外泄的不稳定阴暗情绪。
她跳下凳子，清醒了一下，但还是觉得有些困，看向外面透过大红灯笼而出的光亮，映照的外面连景色光线都带上了红色，眼神一下子亮了，然后扭头看向自家爹爹，兴奋的提议道：“爹爹，咱们去府中逛逛吧！”
小七的话将墨无曜的情绪拉回，一片云淡风轻让人看不出他刚刚有任何的情绪起伏。想到小闺女的话，下意识的不想赞同，前几日的风寒才刚刚好，外面这么冷……
但看到她眼中跃跃欲试的小激动，还是忍不住的纵容。
果然啊，他拒绝不了她的任何要求。
也没有叫别人进来，亲自伸手去取过厚实的披风，给小七系好，又给她拿了袖炉暖手，这才带着人走了出去。
候在门外的人见状一愣，赶忙迎了上去。
墨无曜挥了挥手，让人在后面隔着远点儿的距离，只他们父女两人并排在前面。
墨王府今年的新年之色可以说是囊括了整个京城，比之全城的景色年味也不逞让。处处悬挂的灯笼等，让整个墨王府不说亮如白昼，那也是能将整个王府看的清楚，所以也不需要有人在前面打灯。
仔细算起来，这还是小七第一次在这个时辰在府内闲逛，看着外面如此景致，忍不住的有些好奇小兴奋，蹦蹦跳跳的到自家爹爹身边，伸手下意识的就揪住了他的衣襟，动作自然而又依赖，看到什么新奇的还会摇一摇他的衣袖示意，然后带着小兴奋的跟他说起来。
墨无曜只觉得自己的袖袍一沉，再看到小闺女的动作，心中的郁结突然就消散了很多，眉眼也逐渐的柔和了下来。
不管是小时候还是慢慢长大了，他的小闺女从来不曾与他远离，对他的孺慕和依赖，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