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正是王塔娜带来的幺女慕容宝雅,十一、二岁年纪,姣好的脸蛋上峨眉浅画美赛花?,两边厢乌云飞鬓鸦,高堆起珍珠双髻翡翠花,身扮上绣袄儿对襟窄袖衫,下系着幅裙涂金香坠子,脚登着绿绢缀珠香罗鞋。
一路径直走到燕纾跟前,自报“小名儿唤做茶茶”。
面对着这样一派天真的少女,燕纾两世为人都无法拒绝她的示好善意。“那你跟我过来吧。”燕纾指了指窗下的茶案,那里的窗帘复又垂落,更有黄蕊守着红泥炭炉持续烧灼,一应茶具还未收敛。
“纾姐姐,我也带了茶,你教我泡这个。”茶茶递给燕纾一个茶包。
燕纾打开看了是白细散芽,并不知什么产地与雅号,仍属绿茶一类,“好,那咱们就换个茶来吃。”
二人很快就进入了以茶会友的融洽状态,直到晚宴后散席,茶茶才依依不舍地随母亲还家,又留了话约以后再见。
这次茶会圆满顺遂,何叶田私下里把想办的事情也办了。
道别时,她把几位夫人送来的茶箱笼和点心匣子都塞给绿云和红玉带回去,又握着燕纾的手,
“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这个时辰南门城防查得严,万一有兵油子难为你,记得把我的玉牌拿出来。”倒退十年,她绝不会想到自己有如此絮叨的今天。
“知道了,何姨,你自己也顾惜着点。”燕纾心里也依恋着何叶田。
再上马车时,带来的车夫和家丁们对燕纾更加殷勤小心伺候。他们在这里被照顾得很妥当,晚上吃的即便是和这里店伙计一样的大锅菜,却也是从来不敢想的临江阁厨艺,可有让他们回府炫耀好一阵子的。
也因此,已经等得焦躁不安的老管家向他们问话时,口径高度一致,俱都表明三姑娘无任何不妥之处,绝对没有见什么外男,只是和一些尊贵的夫人太太们在吃茶,耽误了时间而已。
而老管家在听到临江阁三字后,已经足够了。他亲身经历过那段攻守拉锯的惊心岁月。
大真建朝之初,只是占据了半壁江山,直到十年之后才归顺统一,乃有“同德”的年号。当年,划江而治的南部朝廷投降,摧枯拉朽地,沿江上下游除莀州之外的军事要地纷纷收降。
唯有莀州,因着都统制何东飚据天险而坚守,新朝廷一直久攻不下。直到何东飚主动与新皇特使谈判,换得保全一城百姓及全体将士们性命的诏书后投江就义,其发妻及麾下八壮士亦决然相随。
同德元年,他唯一的女儿才十二岁上,不过如三小姐现今的年纪,成了临江阁的女东家。
燕府大太太自闺中时即与之交好,老管家都知道的。并且也只有老管家才知道,自家大老爷是在哪里惊鸿一瞥看上了大太太又怎样设计娶进家门的。对于今天三姑娘如何与临江阁那位再续前缘,老管家心情复杂,不再追问,更自作主张没有上报给燕大老爷。
燕纾自回府后便计划翌日去给干爷爷方老太医送药材。土母庙市上收购了不少的山草药,她虽然不认识,却知道山民淳朴没有糊弄她,具体到底有多稀罕就得等老爷子亲鉴了。
结果第二天还没出去就被寻上门来的茶茶堵在家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