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听说一个故事，从前有一个巫师，他养了一群羊，每天都要宰杀一只羊作为自己的食物，结果草原上的羊一看到他就跑，导致他抓羊越来越困难了。”
在韩晨的阴影分身主持祈祷大会的时候，他的本尊却站在虚空当中，和简妮特并肩而立。
“后来这名巫师就想了一个办法，他开始对一只羊说，你不是羊，你是一只狮子，狮子和人应该是同伴，然后对另外一只羊说，你不是羊，你是一只狼，和人类是好朋友，对第3只羊说，你不是羊，你是一个人，和我是同一类。”
“长此以往下来，草原上的羊都不认为自己是羊了，反倒认为自己和那名巫师是朋友，巫师抓羊的时候，不紧不会帮助羊，反倒会冷眼旁观，反正巫师抓捕的对象是羊，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等过了更长的时间，巫师惊愕的发现，当有一些羊认为自己是一只真正的羊的时候，其他的羊反倒会来到他这里告诉他，跟他说那只羊是一个异端，于是巫师就把这只羊给宰杀了。”
听了韩晨的故事，简妮特心里五味杂陈。
高台之下的信徒们不断的祈祷着，一名接着一名的信徒被闪电劈死，但是剩下的信徒们不仅心里毫无波动，反倒更加的虔诚。
他们知道自己是神灵忠诚的信徒，自己不会受到神灵的惩罚，反倒会受到神灵的嘉奖以及祝福。
所以当他们的同伴被闪电劈死的时候，他们只会以为那些人心灵不诚。
反正被劈死的都是虚假的信徒，关我什么事？
要说他们为什么没有发现呢？
他们要是有这个脑子，还会变成真正的信徒吗？
“神灵最强大的地方，就在于从信徒身上收取的信仰之力，但是这同样也是神灵的弱点。”
“神灵可以轻易的把信徒送到战场上，让他们去送死，因为这原本就是神灵在教典上面的教义，每个人都必须遵从神灵的旨意，无条件服从。”
“但是神灵在宣传自己的时候，会把自己宣传的太过至高无上。”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然的话，如果告诉民众其实我们神灵也是跟你们一样，只不过是强大一点的人，那么谁还会来信仰这个神明？”
“一个至高无上的存在是不会撒谎去欺骗那些蝼蚁的，这是每个信徒心中的认知。”
“但是光明之神为了能够鼓动信徒的全部力量，让他们心甘情愿的爆发出全部的生命，于是欺骗他们在这场战争之后，他们都可以升上天国。”
“但是神国的容纳能力是有极限的，神灵注定做不到这种事情。”
“于是在这个时候进行万民祈祷，那相当于是在直接质问神灵，为什么高高在上的神灵会撒谎欺骗蝼蚁？”
“这样他们的行为就会和他们心中的信仰相悖，这样的信仰之力，就不再是神灵的力量源泉，而是致命的毒药。”
听着韩晨慢条斯理的解释神灵的弱点，简妮特感到有些胆寒。
这个男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一开始以为韩晨应该也是一个野心家，或者说是一个对权力拥有极高的欲望的人，可是随着不断的深入接触，她发现真正的韩晨的心思，她根本就猜不透，她从没有一次能够猜到过这个男人的想法。
现在，韩晨在传授她神灵的弱点。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所以这种万民祈祷的行为，原本应该会为神灵增加一份力量，但是现在却变成了神灵的诅咒。”
“这些信徒就像那些羊群一样，他们以为神灵劈死的都是那些不肯定为神灵的异端，殊不知神灵要惩罚的恰恰就是他们的同类。”
韩晨道。
“主人，让所有的信徒就真的如同羔羊吗？”
简妮特的心里有些难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韩晨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渎神者，但是所谓的渎神者，其实本质是不过是想要代替神灵的人，只有少数是真的对神灵不满的，就算他们真的能够击败神灵，但他们本身就会变成新的神灵，而信徒，依然是羔羊。”
简妮特沉默不语。
她在想要成为神灵的时候，原本也以为自己是特殊的。
她以为自己成为了神灵，就能够带给自己的信徒真正的幸福。
这也是她的执念。
可是伴随在韩晨的左右，见证了这么多神灵的诞生，她突然意识到，有时候决定自己行为的，并不一定是自己的想法，而是外界的环境。
当你身处乱星海这样的环境的时候，你成为神灵之后的行为举止，和你成神之前的信念还会有关系吗？
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对神灵不满的人吗？
如果没有的话，那么那些想要独立的开荒军团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并不是因为参与了开荒，用自己的双手创造劳动，所以心里才会滋生了这样的想法，他们只不过是在获得通过劳动获得的果实之后，让自己心里一直压抑着的那种想法给爆发了出来。
越来越多的闪电降临，越来越多的信徒被杀死。
剩下的虔诚的信徒们依然在祈祷着，祈祷着。
“主人，就是你想要推翻过去的体系的原因吗？”
简妮特忽然道。
难道说这位伟大的君王，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把神灵踩在脚底，让那些神灵当成自己管理国度的工具吗？
她看韩晨的眼神，已经带着些许的崇拜。
“推翻？呵呵......”
韩晨笑着摇摇头，“或许有这样的想法吧！但是推翻不是目的。”
如果推翻神灵能够达成他的目的，那他就推翻神灵，如果保留神灵的制度更切合他的利益，那他就保留。
推翻过去的制度只是手段，不是结果。
他从来不是那种固执或者是迂腐的人，真正信念坚定的人，并不是对自己所走的道路坚定，而是对自己的目标坚定。
所有人都知道大秦国是他的心血，但是没有人知道的是，那些被他驱逐到蛮荒地区的人们才是为他寄予了最大希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