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口罩从一只耳朵上摘下来，捧着她的脸，落下慌忙的一吻。
有些局促，有些凌乱，完全被本能占领高地，理智全无。
她太过香甜可口，如醴泉，甜而不腻，醉人心脾。
林兮尔承受着他带着些野性的亲吻，心里早就乱作一团，强作镇定，靠着本能去回应。
他终于放开她，捧着她的脸，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长叹一口气，说：“是你诱惑我的，不怪我。”
“嗯，我的错。”她笑着眨眨眼，帮他把口罩戴好，又说：“所以可以告诉我过程了么？”
“咳咳，”他想了想，说：“威逼，是用宋家给他施压，我手里握着很多可以把他送进局子的证据；利诱，是遂了他的意，我答应他帮方家拿到林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林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可以做第一大股东，成为林氏的董事局主席。
方家的胃口从一开始就是林氏，方锐康虽然滥情，但也不傻，只不过他的能力是否可以配得上他的野心，另当别论。
秦允声还是把当时怎么威逼利诱的具体过程省了，他按住林兮尔的肩膀，认真道：“鹅宝，林家一定要灭掉，但林氏是你爸爸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我先暂时让它易个手，等处理完林家，我再把林氏夺回来完完整整地还给你。”
林氏能有长足的发展，百分十七十的功要归给林家养子林澄打下的基础，林澄真的算是一个经商天才，当初也是在商界叱咤风云，只不过天妒英才，才三十三岁就魂归西去。
提到林澄，林兮尔的眸子暗下去，她沉默许久，说：“我要林氏干什么呢，我又不会经商。爸爸走了就是走了，人都没了，要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况且就是那东西害死了爸爸。”
爸爸就是因为林氏丧的命，她对林氏没有一点好感。
“无论如何也要夺回来。”秦允声直逼林兮尔的目光，说：“我要让你当这个上帝，不管是让林氏集团上天堂，还是下地狱，审判者只能是你，就算要砸烂它，也得是你亲自挥动锤子才行。”
林兮尔瞳孔一震，她定定地看着他执拗而又坚毅的目光，被吸进他眼底的那片深潭，在心里涌起惊涛骇浪，几乎要淹没她洪荒宇宙。
秦允声啊，你这人，总是能莫名其妙地抵达我内心最柔软最脆弱的那个角落。
你是不是会魔法呀？
秦允声拉起林兮尔的手，认真道：“鹅宝，相信我，我会帮你报仇，所有你准备要去做的事，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就都交给我吧。”
林兮尔吸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你都做了，那我干什么？”
“你——”秦允声眼睛转了转，眉眼弯弯，说：“给我写曲子吧。”
她喜欢作曲，热爱作曲，他希望她一辈子做这件事，被被人夸奖，尊重，推崇。
那些泥潭里的、黑夜里的痛苦和折磨，他想帮她挡掉。
就算力所不及，也要全力以赴。
因为是为了她，他爱到了骨子里的这个姑娘。
在眼眶中转了一圈又一圈的水汽终于成汩向下，林兮尔咬着下唇，点点头，说：“8度的往后余生，只为秦允声一个人作曲。”
秦允声眼角眉梢泛着笑意，把她放在眉间心上。
“我们走吧，天冷，别一直在这站着。”他与她十指相扣，连着她的手一起揣进自己的口袋。
“嗯”
两人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不远处的路灯下林玖大人站在那里，倚着路灯，双手插兜，嘴里叼了一根牙签。
昏黄灯光下的少年，眸色淡凉如水，薄唇微张，眼角余光瞟到林兮尔和秦允声后，把嘴里的牙签吐了出去，刚好落尽旁边的垃圾桶里。
林玖走过去，林兮尔没想到他回来，脸上有些诧异：“玖玖，你怎么来了？”
他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拽到面前，说：“我来接你回家。”
“接我？”林兮尔上下打量着他，眼中飘过三分质疑，问：“平时怎么不见你来接我，你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一会儿再说。”林玖显得有几分不耐烦，看向秦允声，说：“她我先带走了，让你的公司做做公关，刚才你俩在那边互相啃被路人拍到了。”
林兮尔：“……”
那么浪漫唯美的吻，被这臭小子说成“互相啃”，他是魔鬼吗:)
秦允声眼波依旧，听到被偷拍了，并没有多什么起伏。他点点头，说：“好好照顾她。”
“用不着你提醒，走啦姐~”
林玖把林兮尔拽走了，林兮尔回头看向秦允声，咬了咬下唇，突然甩开林玖的手几步扑到秦允声怀里，抱了足足十秒钟，她踮起脚尖伏在他的耳边，说：
“声声，我爱你。”
说完，她像只撒欢儿的兔子，拽着林玖跑得可快，一溜烟就消失在了下一个街角。
秦允声的目光随着她的身影而去，直到她消失不见。他伸手摸了摸自己发红的耳朵，又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他摘下口罩，嘴角的上扬的弧度越来越恣意，扶着额头，不知是无奈，还是害羞。
他扭头看向胡同，说：“我早就看到你了，出来吧。”
“秦、秦天王……”狗仔小哥被抓包，他硬着头皮走出来，死死护住自己的相机。
秦允声把他的反应收在眼底，问：“你拍到了什么？”
狗仔小哥支支吾吾半天，说：“没拍到什么，就是秦天王和一个女孩儿……我是不会把照片交出来的，除非你给我钱！”
敢勒索声少爷，简直找死。狗仔小哥说这话之前也不知道有没有买保险。
不过他很幸运，秦允声今天特别好说话，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张支票，填上一个数字递给狗仔小哥，说：“给你钱。”
“……”狗仔小哥没敢接，套路不对呀，怎么这么容易就要到钱了？前辈明明说过得好好battle一番才对。
“拿着。”秦允声在催。
狗仔接过支票，看了一眼数字，两只眼睛险些飞出来。
这、这是几个零啊，眼睛都数花了@_@
“秦天王，你放心，我用我的职业操守发誓，照片我绝对不让它流出来！”
“狗仔还有职业操守？”秦允声轻笑，说：“恰恰相反，我要你把照片发出去，把你拍到的全部发出去，然后指明，里面的人一个是秦允声，一个是林兮尔。”
*
“玖玖，你到底怎么了，从一开始就不太对劲。”
林玖拧着眉头一副心绪不宁的样子，他说：“姐，乔洛一有问题。”
“我知道他有问题，你查到什么了？”
“就是我什么都查不到，才有问题！”
这一下午他没干别的，在电脑前面狗了六个多小时，就为了查明乔洛一隐藏的秘密，结果一点收获都没有，一点都没有！
这简直是他黑客生涯的奇耻大辱。
现在他知道的，乔洛一是忻城乔家家主的乔老爷子的亲孙子，乔氏古董行的总经理乔文山的亲儿子。
乔洛一大学本科学的是经济学，研博期间读的是文物与博物馆学，可见他在计算机方面真的是业余爱好。他今年二十又五，才华横溢，从小被称作神童，但就是过于花心，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勤。
这些都不是什么秘密，根本不用查谁都知道。但要命的是，除此之外，林玖什么都无法从乔洛一身上抠出来。
黑骑士的招牌被一个业余的花花公子给砸了，说出去他都嫌丢人。
“什么都查不到？”林兮尔叼着大拇指想了想，说：“好厉害，这个乔洛一就是猴子派请来克你的吧。”
“哼哼”林玖冷笑，“所以是哪只猴子，让我逮到一定给它扔到油锅里炸至金黄。”
“……”那一定是金丝猴:)
“今天上午，乔洛一在你走之后到你垃圾桶里翻了些东西出来带走了。”他继续说。
“咦~~这么恶心，他是变态吗，”林兮尔浑身一震鸡皮疙瘩，“他拿走了啥？”
林玖摇头，叹气：“监视死角，我看不到。你可以自己回去翻翻垃圾桶，看看少了什么。”
“我怎么记得我扔过什么……好吧，我试试看。”
林玖的眸子暗了几分，他拉住林兮尔的手，说：“先回家，还有件事不能在路上说。”
“什么事？”
“跟你家秦允声有关。”
林玖和林兮尔路过一家文具用品商店，他们两个的身影一闪而过，却抓住了店里一个女孩儿的目光。
“娜娜，你看什么呢？”
娜娜缓过神儿来，对旁边的女同学笑了笑，“看到了一个熟人。”
“熟人？”女同学也向外看了看，说：“我们同学吗？”
“不是，他是——”娜娜脸颊微微泛红，嘟嘟嘴，说：“他是个天才。”
“啊，第一次听你这么形容一个人，男的女的？”女同学突然泛起姨母笑。
“男生……哎呀，你问这些干什么？”
“啧啧啧，男生啊，你哥哥那个妹控要是知道他捧在手心里的妹妹被一个小天才勾了魂儿，肯定得跟人家拔刀。”
“你、你不许跟我哥说！”
“所以你承认喜欢人家了，乔娜娜？”
“不跟你说了。”
娜娜脸上烧红，背起画板，拿着一盒颜料去结了账，然后走到外面被冷风吹吹凉快凉快。再往林玖离开的方向望了望，有些失落。
跑得真快。
*
紫城嘉园
到了家，林玖给林兮尔倒了一杯水递给她，说：“你先喝口水提前压压惊。”
“什么事还得让我先压惊？秦允声杀人了？”
“难道不至于，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林兮尔：“！”
她一口干了杯子里的水。
林兮尔紧张兮兮地坐在林玖身边的椅子上，问：“你注意遣词造句，别吓我，他到底怎么了？”
“我拿到了照片，但不止一份。”
“就是林霜的照片吗，什么叫不止一份？”林兮尔的眉心紧蹙，按着胸口，她凭直觉猜到接下来林玖说的事可能有点反胃。
“如果我猜得没错，是秦允声暗示方锐康找人拍的照片，按照方锐康的意思，他找的那个人不会真的对林霜做什么，只是拿到照片而已。”
“对！所以我让你试着弄到照片发布到网上，让林霜先提前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为日后做个心理准备，她罪有应得，这是她欠童灿的。”林兮尔的目光狠了几分。
“这是一份。还有另一份，只拍到了脸和胸部以上的位置，没有全身，你看看这是什么。”
林玖在键盘上敲了几下，一张照片出现在显示器上，林兮尔的目光骤然缩紧，手里的被杯子“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她浑身颤抖，看着那血红下的几个字，慢慢地别开了眼睛。
“很熟悉吧，当初这些东西是刻在你身上的。”
林玖嘴角扯出一丝狞笑，盯着电脑屏幕，像个吸血鬼一样舔了舔自己的血牙，说：“‘野种’、‘奴隶’，我猜那个人刻字的时候林霜一定是清醒的，她必须亲身感受这种痛苦，一刀一刀刺进皮肤的那种感觉。”
林玖见过林兮尔被刻在锁骨上的那四个字，他第一次看见的时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那个在她身上刻字的疯子，应该被千刀万剐。
如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虽然还是不怎么解恨，但林玖觉得就是爽，甚至想开杯香槟庆祝一下。
林玖把杯子捡起来放到桌面上，然后关掉那张图，说：“姐，林霜的果照可以发出去让她尝尝滋味，我倒是能让它在官网上挂几天，但如果要报复林霜，我觉得我们可以等佟霏出手之后。佟霏的命已经耗不了多久了，我觉得她会选择和佟霏同归于尽。”
林兮尔睁开眼，额头已经生了冷汗，她呼出一口气，说：“佟霏死也要拉上林霜垫背，我更不会让林霜称心如意。呼——被刻字真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你竟然让我回忆这件事，过分。”
“对不起，我以后注意。”林玖又去给她倒了一杯水，说：“这两份照片都是从同一个人的手机里搞出来的，所以我有理由相信，那个拍照的人在收了方锐康的钱后，又被另一个人买通了。”
“是秦允声吧。”
“嗯，除了他，我找不出第二个人。”
林兮尔沉默许久，她低着头什么都没说，一个人默默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把门反锁，没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