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1 / 1)

“狐族这是造的什么孽,突然上位的妖姬赋灵居然魂飞魄散了,她自己这样倒也无所谓,可惜白白搭上了青丘万年的基业!”

“可是青丘帝王之位是覆水带自动易主而出现的,覆水带选了赋灵仙子做主人,也是有原因的吧!”

“哎,可是你没有听说啊,赋灵杀人时用的可是她的帝雪鞭,覆水带在哪里都不知道呢!谁知道覆水带究竟是不是自己易主呢!”

“你这么一说倒也有些道理,而且听闻赋灵好像对神主有着不清不楚的感情,她和神主不是兄妹吗,她居然对自己的兄长起了非分之想!”

“她若是悦爱神主就不可能投降!这是七帝该做的事吗?若不是她被欺压发怒导致灵力失控,恐怕现在人神两界早就被判君霓树一统了!”

“你如何知道?难不成你在场?”

“你没听说她杀人的样子吗,及其暴虐血腥,怎么可能乐意屈居霓树之下,况且霓树的女儿,就是那个特别漂亮而且性格温婉,和她那个父君完全不像的潇湘殿下也喜欢凌暮神主呢!”

“噢!原来是这样啊!这个赋灵可真是个祸害!魂飞魄散都是便宜她了。”

人群熙熙攘攘,曾经的人们在消失已久之后活在了故事中,闲言碎语像是漫天繁星一般闪烁着,时而明亮时而黯淡。

高山之巅的若隐若现的神明冷眼而望,他只手一挥仿佛万里山河都要为他而动荡。

总有一群庸人妄图杀死庇佑自己的神明。

他们平庸,就像他们不知神界即将大乱,而他们口中所言的祸世妖姬便是唯一的解。

一代佳人,何处去,尸首无存,留恶名。

最初苍穹分两界,人界与神界,而天界归属神界,却又高于神界,是一个神秘而又冷漠的存在。自盘古开天后,神界作为苍穹的开天鼻祖,肩负起守护苍穹,保卫人类的重任,千秋万载,未负使命。

奈何无论时间过去多久,人界总是不得安宁,总有腐朽气息过重之人,勾心斗角谋财害命,贪污腐败见赢掳掠之事桩桩都是消磨不掉的痕迹。

神界的存在不同于凡人口中所言的天官或仙君,更不是所谓的修仙弟子或是门派仙尊,而是山间异兽。神界六族,其中唯一拥有上古神兽血统的遗族便是青丘狐族,其余五族为南海鲛人族,灵牧大陆灵族,虚无雪山魔族,砚南山妖族,奈河冥族。

神族从不是生而高贵的种族,反而即便拥有神力神髓,也终究逃不过命运的安排,天界的主宰,保卫人界。

他们生而不凡,却要屈居人下,他们明辨是非善恶,所以他们知道一味地服从只会助长不正之风。

就像人在做天在看,好与坏自然有分辨,贪,欲,必杀,必灭,必诛。

这是她牢记了一辈子的事情,即便是在战场之上,她也不敢忘记她的使命到底什么。所以即便她死在战火纷扰之后,死在太平无忧之地,她似乎也毫无怨言。

六千年前的神界,是许久的太平盛世,夜夜的灯火通明,本以为这种安详和平的生活可以持续千秋万载,未曾想,上元佳节,一场几乎让青丘乃至整个神界措手不及的战乱发生了。

碗里的元宵还未下肚,就被泼洒在地上,许多人家都在团圆时期再一次被迫分离,但凡修为达到四境不论是否为军,必须上战场御敌。

漫天烟火突然之间失了绚丽的色,在漆黑的天边泛起鸦青的烟,衣袂飘飘的青丘族人只得退去常服,换上不晓得多久没穿过的战袍,召唤出许久未见鲜血的兵刃踏上战场。

战乱由鲛人族泉主霓树挑起,鲛人大军在青丘英水河畔开启进攻,故而称之——英水之乱。

那些时日,神界硝烟四起。与其说这是一场战争,不如说,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造反。

而鲛人族的理由,怕是人尽皆知的争夺神界总权,神主乃是整个神界至高无上的主宰,不仅可以拥有一呼即应的权力,还可以拥有来自天界的血脉和地位,成为真正的天界神君。

说来也不巧,有的种族生来高贵,生来便被赋予神权,比如被鲛人族针对的青丘狐族。

但战争牵动的从来不是其中一个两个部族,而是整个天地的部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并未与外族联手的鲛人族不知何时养精蓄锐,不知何地将身手练得出神入化,仅凭一己之力,搅乱了整个神界的安定。

“若发生大规模部族战争,切不可使用法术,如有犯禁者天诛地灭!”

好像是占据了一切的天时地利人和,又好像是他们早就对这个无法颠覆的规定了如指掌,一时之间,天地万物都倒向了南海,帮助他们乘风破浪直捣黄龙。

战火的来临让青丘变得的残败不堪,英水里流淌着暗红的血,以往葱郁美丽的青丘在这时被弑杀充斥。

一切无解。

当时那一任神主为青丘神君凌暮,一万两千年前青丘圣物覆水带易主,认了他,天界赐封号——凌暮仙上。

或许是天资极高,由神界共主掌管的溯源笔居然也认了凌暮为主。神主和青丘神君为一人,这并不算什么稀罕事儿,但是这样一位年纪仅有五万六千岁的九尾狐王君,成了人人称赞敬仰的神主,如此年少有为之人却真的是不可多得。

而他本人样貌是神界的佼佼者,常穿一席玄衣,第一眼看着,定是有种威严气质,但若敢在多看一眼便可发现,其实凌暮仙上的样貌生的着实俊俏精致,眉宇虽然如风如剑,但是目光却也存在不小的温柔。毕竟凌暮仙上年纪不大,这样貌即便是遗传了前神主的威严样貌,也还是没有褪去少年人的稚嫩。

或许,他本身就是一个极其复杂的人,只是看着不染尘世不染世俗。

凌暮上位的年纪,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先是将他先父的爱妃处死,而后则将他唯一的皇兄也逼上绝路。

当时,狐族对他是褒贬不一,他做事不和别人商量,向来是决定了就去实施。似乎不需要下属,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支持。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句话存在争议,而凌暮就是证明这句话存在争议的人。一切顺利完成,真相水落石出,尘埃落定之时,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帝王凭一己之力扭转了舆论得抨击。

他继位多年,神界六族向来和平安乐,从未有过任何要造反的苗头。也正是如此,这突然之间崛地而起的英水之乱就像一个巨大的包袱被压在了凌暮身上。

一天夜里,凌暮战袍未褪,便躺在营账内的床榻之上,回忆着白日两军对峙时,一缕缕白烟消散的惨像,内心是无法言喻的悲伤。到底要用什么样的策略才能是眼前看似死局的战争逆反过来?

一支箭咻的射入账内,凌暮听到声儿便坐起,那支箭就这么从凌暮的耳边穿过,击进木头里。

白日里战场之上面对鲛人大军的步步紧逼,凌暮本就气急,不过是碍于神主身份而忍耐已久,凌暮斜眼看着,唇角也不知是该上扬还是该咬牙切齿,只是握住箭杆随手就丢在了地上,带着气流激起地上的灰尘,连带着桌子上的器皿都抖了三抖。

帘子被掀开,进入的是一位男子,男子身着的白色长袍边上挞着幽蓝色的丝线,面部不同于夙轩,他的脸有些小巧,却不失男子的阳刚,下颌的弧度是略带棱角,鼻是小巧而挺立,一双桃花眼尽是邪魅。

“凌暮兄何必动怒!”这话一出口,果真应了这气质,一边说着居然还一边捡起了地上的箭。

“如今竟是连愤怒也要收敛。”

他身在高位便要有临大敌也不乱的本事,到现在居然连愤怒也要有搜收敛,不可被旁人看去,免得惹人非议,惹人笑话。

男子手中的箭却不像是南海水族所用,木杆箭,而且这很明显有被封灵气来源的痕迹。

“凌暮兄,这箭不像南海的,倒像是青丘所出。”

凌暮的神色有了一丝舒缓,既然是本族的那定不是来行刺。凌暮接过箭,箭尾处果然夹着一张字条。

“忌辰。”纸上只有这两个字,可能在某个连凌暮都不知道的时候,他的眉头已经泛起了些许褶皱,在那张俊俏的脸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凌暮兄,这办法未免有些……”男子多有不愿,想来是这法子并不被他所认同,只是凌暮仙上却有不同看法。

“可以一试。”

只简单一句,却叫男子更加质疑。

这男子是魔君寻阳仙上。

凌暮,凌驾于暮色之前,迎着最明媚的阳光而来。寻阳,百转千回只为追寻阳光。

这忌辰原是蛮荒戾气极重之地产生的一种杀戮之气,凌暮曾经见过,是在书中看到过,这忌辰凶煞至极,威力巨大,轻则腐蚀肉身,重则毁其灵髓。

它位于荒漠地带的唯一绿洲,散发气体的是一块几万年前由灵族的灵溪边一颗小木。灵族控医术,灵族圣物回春萧更是可以治愈世间疾病,而灵溪之水浅尝一口不会提升灵力但可使身心舒畅,耳清目明,这完全得益于河中的小兽,河水吸收了极多的戾气邪气,凌暮猜想这忌辰说不定是几万年前那个前辈无意带去荒漠的,未曾想既然成了如此威力巨大得凶煞之气。

“忌辰之气,威力巨大,谁又能保证不危及到其他无辜的人。”寻阳仙上终于露出了严肃的表情,倒是凌暮,有些不一样。

“我可没说要将忌辰用在战场上。”

他的目光几乎停在了凌暮的脸上不肯挪开,是不可思议。凌暮为人处世光明磊落,无论输赢都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从不会干这种暗地里下毒手的事儿,可这一次,下手未免有些阴损,忌辰可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东西。

大概,事情确实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吧,不过也好,这样凌暮兄就不会说自己老是耍阴招,也确实能解开现在这个死局。

寻阳仙上主动献上了虚无雪山心中的万年不化之寒冰,凌暮又对其加固封印,使其非烈焰滚烫下可以保持冰寒,将一小部分忌辰放入冰盒,真正的忌辰之心,也就是那块小木则被凌暮用寒冰灭了气源交还了灵族。

也就是说,忌辰其实现在就在青丘。

再次靠近忌辰,凌暮不知道为何,总觉得灵力似乎有大幅消耗之向,有时怒上心头,这脾气是越来越差。

灵族掌治愈之术,凌暮暗地里召来了医师,才知道自己原是稍被忌辰反噬,灵髓有被腐化的迹象。其实,这样的情况凌暮从未料想到,因为自己的修为已经达到一种境界,只封印这小小忌辰,凌暮应当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可是,一切都不在自己的意料之内。

意外发生了,没人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就在一天之间,青丘突然换了总指挥,坐镇的是青丘的小公主赋灵,传说,这个赋灵是凌暮的小妹妹,可是神界传来传去,好像也并不是凌暮的亲妹妹,从哪里出来的小丫头?毛都没长齐,就敢独挑大梁。

相传青丘英水之乱女帝赋灵天生一对幽蓝色双瞳,而这幽蓝色在几万年前曾出现过一摸一样的,也是一大祸国妖姬——妺喜。

参与过英水之乱的神,七七八八的都陨了世,几乎是一场换血的战争,现在都是些年轻人,不过关于英水之乱,记载的人员将文献完完整整的藏了起来,倒是不少白话先生讲过各个版本的经过,也都是大同小异。

说赋灵其实并不是青丘皇族,她所公布的青丘小公主的身份都是假的,非要说她和皇族有什么关系,那大概就是只是舅舅娶了上一任神主的妹妹,而她的小姨则嫁了上一任神主,所以勉勉强强,这才算一个青丘小公主。

至于赋灵的本名无人知晓。

可关于赋灵的姓氏,各种版本也是层出不穷,和前一次说到的略有不同,她其实是神界上任神主的私生女,也就是和她暧昧不清的凌暮仙上的亲妹妹。

明明是关乎家国天下的大事,却还是逃不开被人深扒隐私。

此事,无解。

赋灵做事让人琢磨不透,败了也不怒,伤了也不怜,痛了也不哭,反而一直隐隐的笑着,那一时见了赋灵的笑的人,都极其讨厌她,因为这样的笑,明明充满了纯真,可是愈看愈觉得暗藏杀机。

那日的场景也许很多青丘族人都忘不了,赋灵一袭白衣,绣花鞋踏上芳美的嫩草地,那是青丘的土地,只听几声清脆的铜铃声中夹杂着鞭子抽打神体神魂的声音,青丘的五个小狐狸,就已经倒地身亡。

那是青丘的帝王,青丘族人的领袖。

在那一刻那个赋灵仙子仿佛并不是什么神什么仙,而是几百万年前还未祛除魔性的魔王,既可怕又血腥,她那双妖艳的瞳孔泛着血红的光,这是杀戮,在所有人的眼中都是杀戮。

血喷洒在青丘的草地上,顺着一片叶子滴在另一片叶子上,然后…下坠

就像族人对赋灵神姬的认识,从那个单纯善良的白狐,到现在残忍恶毒的叛徒。

雪白的衣衫被血染红,星星点点的小红块儿散落在衣衫上,如此的罪恶,如此的令人窒息。

带着二十五颗内丹,倒是让霓树好不敬佩,但是具体如何,谁也不知道,那场迎接但是具体如何,谁也不知道,那场迎接青丘神姬盛大的宴会,仅仅只有五人,最后那五人的下落,全部不得而知。

一声巨大的撕裂声,一声响彻云霄的断裂声,众人赶到现场时,震撼人心的是满地的残肢,好像这场盛宴是大型的屠杀。

再后来,就是赋灵还是耐不住性子,不甘在霓树的手下,醉酒之后大开杀戒,将南海换了代。

不知道,这算不算赋灵的胜利而归,至少战乱因为霓树的死而停息,赋灵亲自牵着新王的手陪着她一起落座于王位之上。

这是赋灵仙子最后一次面世,英水之乱平定了,鲛人族赎罪了,可赋灵却也和这英水之乱一般,来的叫人不满,去的也叫人匪夷所思。

没有新一任青丘帝君,找不到覆水带的踪迹。通往人界的任天门全部被一个从未现世过的封印术封印。

封印,全是封印,青丘独修封印术。这事是谁所致,恐怕任何人都能得知。

总之七七八八,各种各样的版本传的几乎小一辈人尽皆知,一时之间,无人出来交代真相,以前还存在些认为赋灵自有打算身不由己的一派,随着时间的流逝,没人再帮着赋灵仙子说话,仿佛他们现在的和平完全是历史的演化,而赋灵终得一“祸世妖姬”之名,名声大败,成了人人喊打喊杀喊覆灭的罪人。

确实,赋灵的这一做法,牵扯了太多,她自己可以不要声名,可她殃及到了青丘这才是不可饶恕。

青丘在赋灵和霓树死后,出现了一层封印,都说这是因为她的灵力失控殃及到了青丘血脉的狐狸,青丘狐族就此长眠,鲛人一族在霓笙的带领下就此作罢。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原本安栖在女床山守护人界的三圣兽之首鸾鸟不知所踪,这意味着守护人界长治久安的和平之鸟消失,人界将大乱。

此事,亦无解。

他在天界休养生息,仿佛这发生的事与自己毫无关系,却在看到小姑娘的时候一切的伪装粉碎的渣都不剩。

“是我不该留你一人,待我找到你,便再也不会舍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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